康斯坦丁聽了一怔,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兩只手,剛才被撞的時候自己的槍不知飛哪去了。
“什么?有人打進城里了?”伊薩卡吃驚道。
“另一處樓梯跑下來的,見了我們沒敢交手,直接逃進城里了,沒幾個。”巴爾克轉身朝樓梯走去,沖破防線的十幾個銀冕軍被加尼沙軍團的陣型逼死在了樓梯口。
馬哈德俯身撿起一桿新兵丟下的長槍,扔給了手無寸鐵的康斯坦丁,吩咐道:“你們先去醫(yī)院看看多蘿她們有沒有事情,順便看看有沒有躲在那邊的人。”
“那你呢?”
“我先去城里找?!闭f這句話時,馬哈德已經(jīng)跑出十步開外了。
“……”
康斯坦丁用衣袖蹭了蹭臉上的土,和伊薩卡一起用盡全力朝熟悉的帳篷中跑去。
加尼沙軍團趕來支援的消息傳到各處,沙月守軍士氣大振,連逃到城下的弓箭手都拔出自己的短劍,揮舞著簇擁在加尼沙周圍,對銀冕軍的困獸進行圍攻。
實際上如果他們在銀冕軍剛登上城墻時就這么做,而不是慌亂中跟支援來的人擠成一團,可能城上的防線根本不會被擊穿。
城上的銀冕軍見狀,都明白了破城無望,加尼沙的出現(xiàn)說明沙月帝國的皇帝很可能也來到了這里,紛紛收縮陣型,聚集到了攻城梯處伺機撤走。
這些率先突破到城里的人可就倒霉了,他們就像被壁虎逃命時丟棄的尾巴,為首的兩個騎士手握長劍陰沉著臉,對峙中死神的鎖鏈就已經(jīng)繞上了他們的脖頸。
“投降吧?!卑蜖柨苏f道,平淡的語氣中根本聽不出一絲勸降的意思,更像是履行一道早已習慣的程序。
“投降?你們當中有一個人配接受我們的投降嗎?”回答的聲音從頭盔中傳出,雖然聽起來甕聲甕氣的,但其中的高傲卻沒有受到絲毫的遮蓋。
巴爾克看著騎士罩在甲胄上的長袍,上面的獅子標志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回以一聲冷笑,側臉對手下說道:
“全殺了吧?!?p> “話說,咱們一會怎么找馬哈德?”來到帳篷前,康斯坦丁開口問道。
“找他干什么?人家本來就嫌咱們兩個拖后腿,別湊那個熱鬧了?!币了_卡的樣子有點破罐破摔的意思,“你去看看多蘿她們,我去拿信號彈,倉庫里準有新兵躲著?!?p> 說著,伊薩卡轉頭朝倉庫走去。
“多蘿!你們沒事……”康斯坦丁來到帳篷前,掀開簾子大步跨了進去,下巴接觸到的一陣冰涼就讓他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像是被定身了一般。
帳篷中間橫七豎八倒著幾具傷員的尸體,飛濺的血液剩下無法行動的傷員視線都鎖在自己的身上,醫(yī)生和護工都擠在自己右邊的角落里。
幾個相識的女孩看到康斯坦丁,表情中滿是恐懼和焦慮,多蘿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立刻伸手堵住了自己的嘴,防止發(fā)出尖叫聲。
康斯坦丁咬了咬嘴唇,斜眼偷偷朝左邊瞥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前的劍,主人是一頭紅發(fā)的騎士,年紀比自己大一些,差不多二十歲,正在警惕地上下打量他。
說實話,要不是旁邊有這么多女孩,康斯坦丁早就嚇躺下了。
“說,你是來干什么的?”
“防線被加尼沙接手了,我是來找逃散的新兵的?!笨邓固苟⌒⌒囊硪淼卮鸬?,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加尼沙?”聽到這三個字,帳篷里的人躁動了起來,像是掛在懸崖上的人看到了一只可靠有力的手。
“都閉嘴!”紅發(fā)騎士怒吼了一聲,所有人再次噤若寒蟬,但目光中已經(jīng)不再只有恐懼。而康斯坦丁卻感覺到,騎士握劍的力氣瞬間變大了不少,劍尖都隨之微微顫抖了起來。
“這樣吧,按照你們神圣同盟的規(guī)矩,決斗?!敝案邓固苟∷麄兞倪^天的中年將軍開口打破了僵局,“我對兩位女神發(fā)誓,你贏了,可以保留自己的盔甲和佩劍,體面的離開這座城?!?p> 紅發(fā)騎士下意識看了一眼這名傷員掛在床邊的彎刀,刀鞘上精良的雕刻和乳白色的象牙柄無不證明他是一個具有很高地位的人。
康斯坦丁聽到這番話則是一陣暈眩,讓自己跟騎士決斗?這簡直是直接判他死刑。
可是眼下帳篷里所有人的生命握在該死的騎士手里,包括自己在內,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更何況自己的前輩和同鄉(xiāng)都在眼巴巴看著,若是連她們的希望都無法承擔,日后哪還有臉面去參加保衛(wèi)帝國心臟的禁軍?
“卑賤的農(nóng)家子弟,哪有資格跟騎士決斗?”紅發(fā)騎士仰起頭,斜眼看著康斯坦丁,如同在看一個打掃馬棚的下人。
將軍聽完笑了笑,他俯身摘下自己的刀,平舉起來,語氣鄭重地說:“授予他以塔拉克·貝蕭的名義與你決斗,如何?”
“貝蕭?”紅發(fā)騎士皺了皺眉,扭頭對康斯坦丁說道:“你,把手里的槍扔了?!?p> 康斯坦丁偷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多蘿,手指一松,長槍掉在地上滾到了一邊。
見康斯坦丁如此配合,騎士便放下了劍,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康斯坦丁快步朝塔拉克將軍跑了過去。
被殺掉的傷員就在相對的兩排病床之間,幾棵枯黃的草泡在血液中,看上去有一種另類的生機感。
塔拉克將軍把彎刀遞給了康斯坦?。骸澳隳苄械摹!?p> 康斯坦丁接過沉甸甸的刀,感覺冰涼的刀鞘比荊棘還刺手,心中五味雜陳,打肯定是打不過,只能拖時間,等有人來找自己了。
身后傳來了鐵甲落地的聲音,看來那個紅發(fā)騎士是個十分重視規(guī)則的人,完全不想占他任何便宜。
冷靜,好好想想,之前自己學過的那些技巧。在幾次深呼吸后,康斯坦丁勉強消除了一些緊張感,拔出彎刀,轉身直視著手握寬刃劍的騎士。
這時康斯坦丁才發(fā)現(xiàn),即使他之前殺了幾個反抗的輕傷員,劍身卻干干凈凈,沒有一絲血跡。
“詹姆斯·塔卡?!奔t發(fā)騎士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康…康斯坦丁。”
“康斯坦???”詹姆斯重復了一遍,表情頓時有些異樣,“沙月還有叫這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