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尋子之心
康斯坦丁一臉同情地看著伊薩卡，然后把視線轉(zhuǎn)向了馬哈德，充滿了期待。
馬哈德的臉色有些不好，胃中同樣翻滾，但還是咽了一口空氣，強行把不適感壓了下去，寧愿食道中的酸灼感上下十幾次，也不想和康斯坦丁他們一樣放飛自我。
“銀冕騎兵要沖進(jìn)城了?！瘪R哈德手扶著城墻，震動感越來越強烈了。
“嗯，我都能聽清他們喊的什么口號了。”康斯坦丁對手里的鐵槍愈加好奇，如果能搞清楚這東西的正確使用方法，在眼下這光景肯定能發(fā)揮不小的作用。
“別盯著你那破棍子看了，還是想想該怎么辦吧?！瘪R哈德戳了一下康斯坦丁。
“我這不是在想它怎么用嗎？”康斯坦丁一臉被打擾的不快。
“回去再研究吧，都不知道在土里埋了多少年了，兩頭都捅不死人?！瘪R哈德頓了一下，“帳篷剛搭起來的時候倒是用它晾過衣服，比木桿好使，不發(fā)霉?！?p> “滾，要不然你把褲子脫下來我給你晾晾。”康斯坦丁反罵。
伊薩卡把盾牌上沾到的腌臜甩了甩，靠在墻邊，臉上有些恐懼：“我說，銀冕軍一進(jìn)城咱們可就被困在這城墻上了，不跑嗎？”
馬哈德?lián)u了搖頭：“跑不了，下去估計正好能趕上人家進(jìn)城，到時候八成得被一槍挑死然后被馬踩成碎的?！?p> 他還甩了甩頭，示意伊薩卡看看周圍的士兵，這地方離樓梯的距離可不近，擠下去不知道得多長時間。
說著，銀冕軍真的打進(jìn)城里來了，騎士們挺著騎槍穿過了城門兩側(cè)，路兩旁的燈火嚇得一陣顫抖，近乎熄滅，一頭朝城鎮(zhèn)的中心沖去，后面自有扈從和步兵拓寬陣線。
三個孩子看呆了眼，連馬的身上都裹著反光的甲片，康斯坦丁咋舌：“這一個騎士得花多少錢養(yǎng)啊，那盔甲我們一個村的鋤頭都不夠打一套的?！?p> 馬哈德冷笑一聲：“只要地方寬敞，一個騎士能滅你們一個村，挺值的?！?p> 伊薩卡看看城下轟隆隆進(jìn)城的敵軍，又看了看聊天的康斯坦丁和馬哈德，周圍幾乎都是老兵，不為所動也就罷了，為什么你們兩個也能在死到臨頭的情況下保持看戲的心態(tài)？
“你們……咱們……一會怎么打？”伊薩卡都快哭出來了。
“等城里的人反擊唄，加尼沙還沒出動呢，急什么?！瘪R哈德答道。
“要是王公大人決定撤兵怎么辦？那我們可就被扔在這里了?！痹谝了_卡看來，都這么久了也沒見加尼沙的人，八成是要棄守哈迪爾堡了。
“那就沒辦法了。”
聽馬哈德這么說，伊薩卡沒忍住，眼里止不住涌了出來，在寒風(fēng)中馬上就變得冰涼，在臉上畫出兩道淚痕。
“我不想死?！?p> “不至于死，這會銀冕軍也缺人手，頂多淪為掄錘搬磚的苦力?！笨邓固苟∠笳餍缘嘏牧伺囊了_卡的肩膀，表示安慰。
“嗯？”伊薩卡的淚腺立馬就剎住了，一臉震驚地看著康斯坦丁，小心地瞟了兩眼不遠(yuǎn)處的人，“要投降嗎？”
“你以為呢？我可不想還是個士兵的時候就戰(zhàn)死，撫恤金都沒幾個錢，聽說還不夠買兩頭牛的?！笨邓固苟≌f得理直氣壯，讓伊薩卡有些懷疑人生，于是把淚眼對準(zhǔn)了馬哈德。
馬哈德感受到了那股充滿了震驚和迷惑的目光，但一直假裝沒看見，一臉凝重地盯著城下，這倔強的沉默只代表一個可能：他的內(nèi)心和康斯坦丁想法一樣，只不過沒好意思承認(rèn)。
直到現(xiàn)在，伊薩卡才意識到，自己是三個人中最天真的人，即使今天他最先想逃，但真的到無路可走的時候，眼前這兩個貨的底線遠(yuǎn)比自己低。
沒辦法，伊薩卡膽小，正是因為膽小，所以在他短短的生涯里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康斯坦丁和馬哈德拉幫結(jié)派、打架斗毆的經(jīng)歷。
這種經(jīng)歷青春熱血，但也經(jīng)常崴泥，低頭認(rèn)輸服軟是常事。某種意義上來說，即使都是第一次參加戰(zhàn)爭，康斯坦丁的馬哈德的經(jīng)驗也比伊薩卡豐富，畢竟戰(zhàn)爭也可以理解為國家之間的斗毆，只不過目的更加復(fù)雜。
“投降的話……會受懲罰吧?！币了_卡依然心里不安穩(wěn)。
“放心吧，哈迪爾堡要是丟了，受罰的怎么也輪不到咱們這種不壓秤的角色，還不如想想被俘虜后怎么逃跑?！贝藭r的康斯坦丁跟老兵油子的神態(tài)只差一把胡子和一根煙斗。
見兩個人的面色都沒有波動，伊薩卡抽了抽鼻子，狐疑中穩(wěn)定了情緒。
不過在身體擋住的陰影中，康斯坦丁握著鐵槍的手也在一個勁的抖，在城磚上都快敲出鼓點音樂的感覺了，來個伴舞的就能上劇場表演。
好在上面并沒有放棄哈迪爾堡的意思，就在銀冕軍騎士的前部昂著頭沖進(jìn)城里時，城中布麥第二師的長矛兵在扎格的指揮下立刻散開，結(jié)成方陣死死堵住了道路。
兩軍相撞，血雨橫飛，槍桿折斷聲不絕于耳，方陣被披甲的戰(zhàn)馬撞出一個凹陷，前排的騎士大半被捅翻在地，翻身拔出佩劍，跨過倒地的馬匹朝沙月軍刺去。
騎士中為首的正是詹姆斯的父親理查德，自從白天他發(fā)現(xiàn)首次上戰(zhàn)場的兒子沒了蹤影時差點崩潰，立刻自薦為騎兵的先鋒，根據(jù)對詹姆斯的了解，這小子肯定是參與攻城去了。
作為帶頭者，理查德捅穿一個沙月士兵后，戰(zhàn)馬就被幾根長槍頂翻在地，尋子心切的他無心戀戰(zhàn)，手上的戒指爆出藍(lán)光，幾道電光凝聚出長鞭，一下子抽翻了好幾個阻擋在面前的沙月軍。
“那個是什么？”城墻上只配觀戰(zhàn)的康斯坦丁驚叫。
“毀滅系的魔法吧?！瘪R哈德不會這個，所以他冷哼了一聲，并用盡量平淡的語氣來表示不屑。
“我要是會這個就好了?！币了_卡一臉羨慕。
“是啊?！笨邓固苟∫彩盅垧?，在之前雪巖山被圍攻時，他就被魔法所震撼，這可惜像他這種出身，連字都不認(rèn)識多少，哪來的福氣去接觸這種高端玩意兒。
騎士中掌握魔法的不在少數(shù)，火焰點燃衣物，冰槍刺穿身體，電束只要碰到就心臟刺痛，目黑失力，在法術(shù)發(fā)動時的藍(lán)色光輝中，沙月的槍兵立刻就陷入了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