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城之外千余里,青川山脈山腳之下一處不起眼的雜草之中,有顆玄珠由黑轉(zhuǎn)白,正發(fā)出淡淡的光芒。
朝汐睜開眼時,正平靜地躺在一片焦地之中。
她起身坐起,頭有些疼。
她記得,她是拽著那魔宗男子跳下懸崖,一躍跳到圓石上,結(jié)果圓石塌了……
她也記得,山崖之下應該是大片的竹林。
可這里......
朝汐皺著眉頭看著四周寸草不生的焦黑土地。
土地很硬,寸草不生,就連一個枯樹根都沒有,仿佛是一片早已死亡的土地。
焦地中只有一口枯井,還有遠處的一方小院一座樓宇。
這里天色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層大霧,陰霾得讓人覺得喘不過氣。
這時候,這場景,應當是有一群烏鴉在半空中盤旋嘶吼才更應景,可惜,這里沒有烏鴉,仿佛任何生命都不可能存在。
朝汐環(huán)顧四周,思索片刻,只有向著北邊的小院兒走去。
她雖然不知道這是哪兒,但她知道這里定然不是山崖下,也不可能是竹林中。
這是哪兒?她怎么來到這兒的?
大抵走了半柱香,朝汐來到了小院兒門前,這是一個圍墻不怎么高的院落,大門也格外破舊不堪,從外面來看,這里應該荒棄很久了。
朝汐推開大門,老舊大門的聲音在這寂靜詭異的地方顯得有些陰森滲人。
朝汐自己也有些害怕,下意識摸著自己腰間那把小小砍柴刀,幸好,刀還在。
院門一開,朝汐探頭望去,愕然發(fā)現(xiàn)這院子內(nèi)居然格外干凈。
這院子雖然并不大,但卻仿若仙居,寸寸白玉石,面面青石磚,格外通透整潔。
朝汐進入小院兒,邊走邊看。
院子一方角落里種著幾棵垂楊柳,另一方角落中以巨石堆砌一個小小水池,水池中盛滿了清水,池子底鋪著一顆顆干凈圓滑的小石子,五顏六色格外好看,池子上方是幾節(jié)竹筒做成的小水車,正在緩緩轉(zhuǎn)著,顯得這小院兒格外素雅別致。
“是什么人,在這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建了這么個避世仙居?!?p> 朝汐停在院子正中的二層樓前,抬頭望著正中那大大的牌匾。
橫在格外寬大的黑漆門之上的,是黑底金字的一個橫匾,以格外蒼勁有力的筆法寫著“碎宇大殿”四字。
朝汐雖然不懂書法,但也能感覺到寫匾之人的雷霆萬鈞。
“碎宇大殿?!彼钪?。
這二層小樓倒是與這院子一樣別致,一座木質(zhì)小樓,雖不是金碧輝煌,宏偉華麗,但卻雕梁畫柱,精細無比,與這院落格外相配。
朝汐抬頭望著這二層小樓,不知為何,心中惴惴不安。
二層小樓前,大約有四五階玉石臺階,看上去臺階上的玉石與院子中鋪著的玉石并無不同。
朝汐沉了沉氣,打算進入這碎宇大殿探一探究竟。
一腳踏上玉石階,心中瞬間“咯噔”一聲,朝汐瞳孔一縮,心中油然生出一絲恐懼,渾身說不上來的一種不適感,仿佛這碎宇大殿內(nèi)關著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
緊閉的大門仿佛突然開了,門被“吱呀”一聲拉開來,隨著這陳舊木門的吱呀聲一同而來的,是一個如惡鬼一般的氣息,帶著濃濃的惡意和讓人恐懼的邪氣,對著玉石階上的朝汐撲面而來。
或許是因為剛剛遭遇了一場禍事,面對如此惡意的氣息,朝汐心中竟升起一絲無畏。
她緊握柴刀,大喝一聲:“誰!”
那如惡鬼一般撲面而來的邪氣,在她眼前突然煙消云散。
空氣依然寂靜,仿佛剛才吞噬內(nèi)心的恐懼感只是幻覺,朝汐的額角流下一滴冷汗。
她抬頭看去,黑漆大門緊緊關著,并沒有開!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詭異了!感覺要倒霉?。?p> 朝汐吞了吞口水,沉了口氣,再次抬腿登上玉石階,站在黑漆木門之前,緩緩推開了這碎宇大殿的門。
門被推開,厚重的塵土與濃濃的霉味兒撲面而來。
朝汐原本以為這里應該是廢棄了很久的一座荒屋,可推開門后,卻著實讓她吃了一驚!
這屋子里不僅僅毫無凄涼之景,反而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房梁上盤旋著飛鳥,發(fā)出悅耳的鳴叫聲,蝴蝶在眼前結(jié)伴飛行,撲閃著金光,紛紛揚揚地下落。
這一切都來源于面對大門的那面墻壁!
那墻壁上不知是何等能工巧匠雕刻的壁畫,山水花鳥,群山瀑布,居然如此栩栩如生!
不!
朝汐仔細一看,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不是栩栩如生,這本來就是真的??!
鳥雀從壁畫里飛出來,蝴蝶在壁畫上的花叢中飛舞,山間的小瀑布也是真的流淌下來,“嘩啦嘩啦”地流在地上,卻不知去向了哪里。
朝汐格外震驚,直直盯著那驚奇的壁畫。
若非是那瀑布中突然有個身影動了一下,她恐怕根本就看不到在那小小瀑布之下,還有一個人!
那人被瀑布后伸出來的鐵鏈緊緊鎖著,盤腿坐在瀑布中,低垂著頭。身上哪怕是被強勁的水流不斷沖著,也依然能看出千瘡百孔,一身傷痕。
不知是何方神圣!
朝汐步履輕輕,緩緩走進屋內(nèi),想要臨近看一看那畫中之人。
朝汐站在壁畫前,蝴蝶在她眼前飛來飛去,她甚至聞到了畫中花叢的花香,聞到了山林中的青草芳香,感到了流水飛濺的潮濕感。
她近距離看著那畫中人。
這人一身墨色衣衫,料子看上去比洛寧城里那些達官貴人穿的還要名貴,衣襟上還繡著暗啞的龍紋,發(fā)色如墨,額邊發(fā)絲鋪散下來,蓋住了他的臉。
腰間掛著一把刀,刀鞘上花紋精致,黑色的刀柄與刀鞘,倒是與他格外相配。
他被從瀑布后延伸出來的三條鎖鏈緊緊鎖著脖子和雙手,下半身盤腿坐在水中,疾馳而下的水流打在他的后頸。
看上去他應該是個囚徒,但,到底是誰有那么大本事將一個人困在畫中!
朝汐正看著那人發(fā)愣,他卻突然開了口。
語氣平緩,聲音低沉卻干凈,似乎還帶著一絲睡夢初醒的慵懶。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