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吹滅了玲瓏月冥燈,現(xiàn)身后把頭偏了過去不看那些,在這時候他才看見張錦兒的庭院燈籠也亮著的,想起來她表妹繡兒為了他喪身于高人之手他這個當主子的就心中愧疚萬分。
少女與他靜靜站在冷風中等了半個時辰又十幾息的功夫,只見樓臺窗影上那戲子渾身抽搐起來,窗紗是獨有的混絲紗很耐風吹也很讓里面的人被外面看得仔細。
男少女壯,各種不均衡的因素是這十七歲少年戲子根本料想不到的。
劉采姬親手為他擦去鼻孔上的鮮血,他還以為這是得到寵愛的意向,他不知道他已經(jīng)到達虛空的邊緣,再若過去一個時辰他非得扶助墻走路才成。
這種時候,紫衣人被她們娘娘安排在假山,棧橋,大門口守著了。
劉采姬是個狠人,一看這青年戲子神色不濟立即抽身欲走,卻被那戲子糾纏住走不開。
白衣男人眺望那樓臺對少女耳語:“你在這里別走開,我去成全他們,記得!別走開喔,如果有變化就去你的水榭等我?!?p> “好!”她習慣了簡單應聲,同時留意著腳底下遠處的動靜。
他這次來到樂城輕裝出行,身上器物寶貝不少,重新點燃玲瓏月冥燈邁開神行步,瞬息之間就到了二層樓上。
手心一把凝氣紫露丸,一顆妙手菩薩丹分別投入燕好中的兩人口中,戲子兩眼發(fā)直突感筋骨硬朗,鐵人一樣令他面前的太子妃驚愕到心中暗喜。
這劉采姬早年也有些武藝,可她嗜酒迷戲子,時日過多也就是弱柳之輩了,她此刻根本連她咽下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當然也就不知道咫尺以內(nèi)有個男人正盯著她的眼睛看她吃完菩薩丹的反應呢。
關于他手上這枚菩薩丹,白衣男子這是途徑流金河口在一座邪僧廟里繳獲來的,亂世民不聊生之時總有些異域來的僧侶假借傳道之名實則禍害良家婦女的,這菩薩丹用到劉采姬的身上是正道。
用了菩薩丹的夏國公主劉采姬性情大變,抑或者說她華麗衣冠之下就是這樣的粗暴本性,氣勢如猛虎下山,體態(tài)如柳枝搖擺。
少年戲子雖然處于虛幻中的美好,可若事了,他還不至于像之前一樣頹弱不堪,白衣男子投喂給他的丹藥也是那邪僧自己用的,應該只會對身子有益而無害。
白衣男子飛步回到松林覆蓋的山坡路上,少女還在那里等著他,兩人沿著小路從之前潛進去的菜園到了錦兒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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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錦仙臺
錦兒的門臺燈籠格外白亮,像是新添上的燈燭,值夜的奴婢一看見少女略感驚訝:“怎么,你這小東西也不早點睡覺盡到處跑啊!”
值夜本來就辛苦單調(diào),看見她這樣瘦弱跛腳的就連這十五歲的奴婢也覺得可憐。
少女微微一笑算是友好回應了,徑自帶著隱去聲,形,氣的白衣男子蜿蜒走向錦兒的住處。
花魁錦兒的所謂陪客即是出門應牌子,有貴客遞給歸家兄弟賞錢就算是買了翠玉牌子了,是上門陪吃陪騎馬但還沒有到很過份的別的行徑上。畢竟東莒國比起南方別的國物產(chǎn)并不豐饒,奢華享樂的風氣較為平淡。加上那些權貴們最多只為滿足好奇心,山河雖然更替,臣子心仍然在昔日國主身上,見了老國主后妃,他們心里的惆悵惋惜多過那不上臺面的猥褻。
從山坡過來這里之前,白衣男子實在看不慣少女一跛一跛的走姿,他先食指突突突突的點在少女喉間,將她聲息暫時封閉這才提起她的腰飛步過山澗,縱上樹梢輕聲落進隔壁庭院內(nèi)。
他要避開藍都尉的人,劉采姬與那戲子不出半個時辰必定有結果,他怕再觀望下去對這丫頭不適宜。
彎彎繞繞的上上下下的山徑,他厭惡地皺鼻子,為什么歸家兄弟非要把原來的名字改成品香閣,是青樓就非要叫成這樣俗氣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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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樓這邊,歸三過來中院二樓巡視忽地聽見那只白毛鸚鵡呱呱叫著:“雙雙入醉死而無憾!雙雙醉醉生生世世!”他停下腳步陡然間臉色一變,快步到白樓前面.
歸三帶著十個威武霸道的打手驚慌去往今晚款待太子妃的庭院方向,所有人一見歸三那張胖臉上冷霜霜的都不敢出聲。
歸三離開后,白樓學戲的小廝們低聲嘆氣:“只知道那湯頭后勁厲害的,沒有想到這次就把師傅拿住了......”
他不敢往下想,另一個小廝顫抖著哭起來:“早就聽說這里不是好地方,俺娘還非要把俺賣進來這里!我一看到有個十一歲的丫頭被折磨成了右邊身子歪斜的,說實在的我怕的連夢里都驚醒了數(shù)次?!?p> 他們這些小廝閑暇時候總以為水榭住的灶房小丫頭的跛腳是被人虐待的,可又聽說那丫頭不好惹而她的腿是天生的,但他們還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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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兒的精巧鋸床上斗篷還放著,恩人在死牢多一天她的心就煎熬多一些。
兩天前,祁力暮差人暗中接他到太子行宮明著是出場應牌子,而這位兇殘霸道的太子爺用盡酷刑讓她供出石嘯手里的藏寶圖,據(jù)她所知根本就沒有藏寶圖是以她咬緊牙關一口否認不知道。
對付她這樣一個弱女子,祁力暮用鹿皮鞭子沾上水抽了她的腿。在他的暴力習慣中,這樣對待一個不聽話的柔弱女子是輕的了。
就在亥初時,他得到消息知那件寶貝已經(jīng)被人從死牢中帶出來,他才親手為錦兒上了傷藥放她回來。
祁力暮多疑,他不相信那個身懷武藝和修為的使女繡兒就是錦兒的表妹,一個柔弱到委身青樓的女子怎會有個在赤焰宗宗主手下的表妹呢?他讓劉采姬帶人到品香閣而他繼續(xù)逼供關在死牢里的石嘯。
白衣男子隨著少女的入內(nèi)也吹滅玲瓏月冥燈現(xiàn)出本身,這個張錦兒雖然和繡兒一樣十七歲的年紀可是看上去嬌俏艷麗到惹人堪憐的很。
墮入風塵一年多,她活著的執(zhí)念是想救出恩人石嘯,在這變了天的山莊送往迎來那么多男子,面前憑空出現(xiàn)一個戴著面具的不俗白衣人她也只是目光一停。先對少女微笑:“小東西,你這是從哪里撿來這樣的人???夜里吃宵夜了沒有?今晚白樓的戲好看嗎?”
少女只是笑而不說話,她們這些人早就習慣了這小東西的沉默也因此而喜歡逗她。
白衣男子身份尊貴也被人重視習慣了忽然被無視這一瞬間不是滋味,輕聲咳:“張錦兒,你可知道你在這里無時不刻就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