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余是個行事周全的人,一路上他們算是半游山玩水地趕路,不過確如夏時余所言,他們遇了好幾場刺殺。夏時余雖看起來羸弱,身手卻是不錯的,而且有阿七和顧謙修在沒有真的發(fā)生什么太危險的情況,但昨夜還是嚇了她一跳。馬車在路上出了一些狀況沒趕上入城的時間,昨夜他們便打算在山里尋個地方將就一晚。拾了柴火燃起火堆后夏時余和阿七去河邊喂馬去了,只有她和顧謙修在,火堆上火焰跳躍著,可惜周圍滿滿的都是殺氣,四面八方涌來的黑衣人將他們團團圍住,蘇木心想這可不是覬覦她手中劍鞘的規(guī)模。
“小心!”
顧謙修將她護在身后,按著他的功夫這些個殺手還造不成威脅,可蘇木在場難免要分心。蘇木一邊懊惱自己沒好好練功一邊抓起藥瓶,心想能撂倒幾個是幾個。好在她輕功一流,左閃右避倒也沒有受傷。好不容易解決完這波,暗處又涌來更多的殺手,竟是想耗盡他們體力的樣子。蘇木咬牙,身上能用的毒藥已經不多,她手臂好幾處掛了彩,沒注意到身后瞬間而至的殺手,顧謙修原本在她身前,立馬轉過身將她攬入懷中,抽出她背上的劍劃過殺手的喉嚨。
蘇木撞在顧謙修胸前時覺著自己整顆心臟都要跳出喉嚨了,正好夏時余和阿七趕回來,很快就清理了剩下的人。他們駕著馬車走了很遠才停下,蘇木下馬車到邊上的小溪清理傷口。夏時余圍在她身邊問她有沒有受傷,她翻出包里的金創(chuàng)藥和包扎用的布條丟給夏時余,一臉不用我告訴你怎么上藥吧的表情看向喋喋不休的夏時余。
他倒是乖順地給蘇木上了藥再細心地包扎好,可一包扎好這家伙就又開始了。
“瞧瞧這好好的一雙手怎么就多了這么多傷口,木木你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怎么說也是個女孩子,留疤可不好。還有呀你的臉從剛才就一直很紅,是有哪里不舒服嗎?還是說我太貼心了木木你心動了?”
她冷靜地站起來,一腳把夏時余踹進水里,然后自顧自地收起藥瓶往回走,留下夏時余在身后的哀嚎。
“木木別丟下我呀!”
夏時余是個自來熟的性子,還沒多長日子就已經直接管蘇木叫木木了,她倒是不介意稱呼,但是怎么叫顧謙修也的確讓人犯難,畢竟人都救過她好幾次,總不能“喂”“那個”地叫吧。
要不跟夏時余一樣叫他老大?照夏時余的說法,武功高能保護他的他都管人叫大哥,顧謙修可比他以前遇到的高手們厲害多了,當然要有更高的地位。蘇木不置可否,瞧著夏時余像是看上了人家顧謙修的武力值才硬要湊過來同行的樣子,而她不過是捎帶上的。蘇木坐在馬車角落里偷偷瞧著假寐的顧謙修,琢磨著怎么稱呼人家,見他有些微動作就扭過頭看向車窗外。啊,她還是沒辦法習慣和這樣冷冰冰的人相處。
夏時余和阿七在外頭趕馬車,時不時回頭掀開車簾跟蘇木搭話,熟絡起來之后蘇木才知道夏時余也喜歡講話本。不過他的故事可比老頭的有趣多了,畢竟聽他自己說他還有個百曉生的身份,江湖秘聞盡數(shù)掌握在手里。蘇木心里好奇顧謙修的事,卻還是忍住不問,該知道的時候她自然會知道,主動去問倒顯得自己太過在意他了。
“要我說那把承影劍還沒有孔家二小姐到底要嫁給誰來得有吸引力?!?p> “聽說孔小姐是位絕世美人,你就沒半點想法?”
“木木還不知道吧,孔家家大業(yè)大,后輩卻是極其凋零,孔莊主總共就一子二女,孔大公子纏綿病榻,族系旁支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小輩,就只一個孔若秋武學造詣尚可。外頭都在傳孔莊主屬意孔若秋成為繼承人,要是做了孔家上門女婿還能有好日子過?這種熱鬧我這樣的閑人看看就好,倒是我們老大可以一試?!?p> 她瞧了一眼顧謙修,雖說他們倆討論的時候顧謙修很少搭話,但人家都說到他了他還是那副假寐的模樣,頓時也沒了興致裝作睡覺的樣子。夏時余見沒人理他便回過頭去搗鼓他隨身攜帶的笛子,順勢奏了一曲。
蘇木手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他們離臨安不過半日的路程,為了更快一些他們在上一座城已經放棄馬車,蘇木和夏時余騎著馬在前頭說說笑笑談論著夏時余珍藏的話本。
講的是一個窮秀才高中后回鄉(xiāng)迎娶心儀的女子,可惜那女子已經嫁為人婦,秀才失意離開。然而他并不知道女子原是為了他才嫁給的別人,心中一直都記掛著他,見到他高中回鄉(xiāng)很是高興。只是已然錯過的緣分對女子來說著實殘忍,她在秀才離去不久之后便上吊自盡了。秀才得知女子去世后傷心了很久,很多年后才娶了一個長得十分像自己曾經心儀的女子,相敬如賓地過了一輩子。
夏時余想到什么似的問蘇木:“木木以為如何?”
“因為長情所以娶了跟心儀女子相似的人,對兩個女子都極為不公。這秀才忒壞了,最初護不住心儀的人,用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又去禍害了另一個女子而已?!?p> 顧謙修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百曉生的故事果然很有意思。阿七緊跟顧謙修,耳朵卻聳得老長,對故事很好奇的樣子。
“阿七我說得對不對?”
蘇木回頭,阿七像偷聽被發(fā)現(xiàn)的小孩子故意繃著臉把頭歪向一邊不附和她,她也不惱,轉過去偷偷跟夏時余說了什么。然后夏時余也回頭:“老大,我們來比比看誰先到臨安城門!”
在他說話的期間阿七已經接到蘇木眉眼間傳來的訊號一起飛奔而去,夏時余轉身緊追兩人,還一邊喊著:“木木你耍賴!我還沒說開始!駕!”
“駕!”
顧謙修看著疾馳的三人心中恍然,不知何時起,這樣的場景他竟也慢慢習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