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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盛江回到永安縣這兩天也沒閑著,一直在思考他與許路遙的事情,當時許路遙問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時候,他回答不上來。
或者說他不敢回答,因為他高中的時候就留意到了許路遙,只是拉不下面子開口,他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
鄭盛江怎么可能開口追求別人?這是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他人長得陽光帥氣,成績也十分優(yōu)秀。從來都只有女生追他,怎么會有他追別人的時候。
所以他不說,他從來不會表達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只會暗暗覺得他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連喜怒哀樂都必須管控好,臉上的表情也絲毫不能出錯。
他與班上的同學如何相處,他就如何與許路遙相處,雖然心里總是會突然生出一種許路遙這不該做那不該做的反感情緒,可是都被他壓制住了。
只有當許路遙做了某些令他不快的事情或者動作后,他會皺眉不高興很久,臉色臭臭的,然后他的同桌就會莫名其妙的被他發(fā)一頓脾氣并且還不能說什么。
所以每次許路遙與同班的男同學一起去打乒乓球的時候,他其實是特別不愿意許路遙去的,可是他又不能出聲阻止,所以只能另想辦法解決。
比如某次,許路遙正在教室里看閑書,然后幾個男生來喊許路遙一起去打球。坐在前面的鄭盛江就會皺著眉然后用力的合上書,喊上同桌,前桌后桌一起,“走,咱們打籃球去。”
鄭盛江也是偶然發(fā)現(xiàn),許路遙喜歡看他打籃球,只要他打籃球,總會在眾多觀看者中看到縮在一角的許路遙。
許路遙一聽見鄭盛江說要打籃球,眼睛就開始放光,于是擺擺手對著那群男生說,“不去不去,正看到精彩處呢,你們自己打吧。”
見著鄭盛江下了樓,許路遙也趕緊拿上正在看的閑書偷偷摸摸的跟著去了籃球場。
籃球場正位于校門口,旁邊便是廢棄的教學樓,因為這棟樓年代實在太久遠了,所以學校也不敢再讓學生在里面上了。雖然這棟樓并沒有要倒的樣子,但學校也是為了學生的安全著想。
這個室外籃球場并不大,水泥地面的白色三分線痕跡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籃筐上也沒有電視機里看到的線網(wǎng),籃板也已經(jīng)被太陽曬的起皮了。
即使是這樣,依舊擋不住同學們對籃球的熱愛。
籃球場邊有觀眾席,可是許路遙從來不習慣站在那里看鄭盛江打籃球,她喜歡坐在危樓前的升旗臺的樓梯上看比賽。
她也從來沒有給鄭盛江送過水,平時在班級里也不過是見面打個招呼的點頭之交。
鄭盛江可能不知道,他們倆初中也是同學,不過不要緊,許路遙自己知道就好。
許路遙依舊坐在她經(jīng)常坐的樓梯上,閑書攤開擱在腿上,然后用手撐著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籃球比賽。
其實每次她看的都是人,球什么時候進什么被搶,她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從頭到尾她的眼睛里就只有那個跳躍起來用力灌籃的鄭盛江。
看到他臉上流汗了,不自覺的就會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紙,想遞給他,可是發(fā)現(xiàn)自己離籃球場還有些距離而心中嘆氣。
明明喜歡他卻又不敢說出來,明明想看他的籃球比賽,卻非要躲的遠遠的偷偷的看,還得拿本閑書做掩飾。
在球場上意氣風發(fā)志得意滿的鄭盛江每次都會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一眼升旗臺的方向,不過幾秒便就轉(zhuǎn)移了視線,過一會又換個角度再看過去,直到真真切切的看到許路遙在那里,他就會笑的更加開心了。
可是為什么他和許路遙會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這不是他所預期的樣子,
他與許路遙不僅是大學同學還是高中同學,他們認識的時間比顧一白和許路遙認識的時間還要長。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某個人所預期的樣子發(fā)展,正所謂一步錯步步錯,正是因為大學時的那一步走錯了所以才導致他與許路遙之間發(fā)生了不可逆轉(zhuǎn)的變化。
鄭盛江以為他可以改變一切的,可是老天偏偏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現(xiàn)在他想彌補了,可是許路遙卻不給他任何機會了。
鄭盛江不甘心,他不甘心又能如何?那就去找許路遙說清楚,為什么不再喜歡他了,明明以前那么喜歡的。
明明那么喜歡的,可是為什么不再喜歡了呢?當時兩個人明明相互喜歡,為什么都不開口呢?
所以鄭盛江開車去了許路遙家,鄭盛江早就知道許路遙家住哪里,全班六十幾個同學,獨獨只記得許路遙家的地址。
嘴上說著是普通同學,可是腦子里想的卻是女朋友,鄭盛江每次都在心里默念,這次一定要跟許路遙說,一定要讓她知道他喜歡她。
可是直到畢業(yè),那句話他都沒有說出口,一直沒有說出口。
鄭盛江停好車,去敲許路遙家院子的門,被好心的鄰居告知許路遙家這兩天沒人。讓鄭盛江撲了一個空,許路遙不在家,打她電話也直接被掛斷了,發(fā)信息也沒回。
這種突然找不到許路遙的感覺讓鄭盛江慌了,這么多年沒聯(lián)系是因為鄭盛江一直知道許路遙在哪里而他不聯(lián)系她,現(xiàn)在卻是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并且根本聯(lián)系不上她。
他可以聯(lián)系可以隨時見到許路遙的時候,他不見,現(xiàn)在他特別想見許路遙特別想她的時候,她卻不想見他。
鄭盛江慌了神,他背靠著許路遙家院子門滑坐在地上,他捂著頭,他使勁兒的敲打自己的腦袋,他用力的按著已經(jīng)疼的麻木了的胸口。
他不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辦,現(xiàn)在的鄭盛江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個上市公司的老總,一點當年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氣勢也無。
他看起來就是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他不停的留著眼淚,想著如果早一點和許路遙表白的話,會不會結(jié)果會好一點?鄭盛江總想著,許路遙一定會在原地等他的,可是這一次,許路遙沒有等他,許路遙往前走了,不在原地了,所以鄭盛江開始慌了。
這是這么多年第一次鄭盛江有了危機感,在火車站看著許路遙奔向顧一白的時候,他都沒有心慌過,可是現(xiàn)在他有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心慌,是因為聯(lián)系不上許路遙,也是因為許路遙不想讓他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