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最干凈最舒服的一間牢房里,江安看著欲言又止的徐壽,滿臉變扭:“同年會考算是一起同過窗,今天還一塊上了青樓,現(xiàn)在連牢都一塊坐了,你還有什么話不好說的?有什么趕緊說,我都替你憋的難受?!?p> 徐壽唯唯諾諾地說道:“我說了你別太生氣?!?p> “嗯。說吧?!?p> “其實(shí)我們家之前也在街上騎馬,京兆府那次抓了我們家騎馬的管家,我爹還說那是快驢,不是馬,誒?你站起來干嘛,坐著不舒服嗎?”
“我找找這牢房里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給你來一下子。”
“額呵呵,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徐壽慌忙離江安遠(yuǎn)一些,急忙解釋道:“我們家的馬從來沒有撞到人,還有啊,我回去就下禁令不準(zhǔn)在大街上策馬而奔,你你你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p> “呵呵,小公爺,來,咱倆好好親近親近…”
在江安和徐壽被“捉”進(jìn)京兆府的剎那,有數(shù)人便悄然離去,奔跑跳躍之間就消失在了行人民居之間。
黃府之內(nèi),黃碩剛剛放衙,坐在椅子上端著杯茶水喝著,以此來緩解繁忙公務(wù)帶來的疲憊感,心中正贊嘆著,那小子還真是有本事,翻手之間就籌措到了如此之多的糧食,便是到了今日戶部仍在圍繞這些糧食在周轉(zhuǎn),算的上是一位少年天才了啊。
只是每年在天京城涌出的天才還少嗎?但是真正成名的又有幾個,這天才,可都是容易出意外的,敢擋我門閥財(cái)路,哼。
忽然,一陣陰影出現(xiàn),在黃碩耳邊耳語了一番,黃碩的表情微微差異,說曹操曹操到啊,剛念叨這小子,就接到這小子的消息了。
“侄兒傷勢如何?”
“傷愈之后會成為瘸子。”
“嗯,知道了,盡早把侄兒接回府來。”
黃碩說完就揮了揮手,只感覺空氣一陣波瀾陰影就消失了,黃碩繼續(xù)笑瞇瞇地喝著茶。
鎮(zhèn)國公府徐泰也接到了消息,揮手讓護(hù)衛(wèi)退下,繼續(xù)和大丫小丫玩鬧,還以為多大點(diǎn)事兒啊,只是進(jìn)了京兆府,從小到大進(jìn)的還少了?只是讓徐泰詫異的是,下手的竟然是平??雌饋淼恍銡獾慕?,這還真倒是出乎了徐泰的預(yù)料,刷新了江安在徐泰心目中的印象,看來小安也不是看起來那么人畜無害啊。
這可真是不動則已,動則雷霆萬鈞啊。徐泰心頭叫好,男子漢大丈夫怎么能一直斯斯文文沒有點(diǎn)血性呢?打就打了,就算背后有黃碩又怎樣,要不是黃碩背后還有隴右李家,他算個屁。
徐泰不屑一顧,倒是徐夫人,徐靜姝還有小桃急的眼圈通紅,徐家母女倒還好,反正不是頭一回了,可是小桃卻著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張嘴就要哭了出來。
在小桃心里,少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人,少爺打的人,肯定是壞人,壞人就該打,可是為什么少爺行俠仗義要被抓起來,聽說牢房里陰暗潮濕,全都是老鼠,吃的也都是餿飯,少爺可怎么辦?。繂?。
徐夫人安撫著嗚咽的小桃,狠狠瞪了徐泰一眼,徐泰莫名其妙,這也不是我打的人啊,瞪我干嘛,真的是。
“老爺,還是趕緊去京兆府把壽兒和小安撈出來吧,在那里頭要是受了什么苦可怎么辦吶?”
“受苦?不可能,據(jù)說京兆府里專門有一間為貴胄子弟設(shè)置的大牢,布置的干凈舒適,怎么可能受苦?!?p> “爹,別說這么多了,你快去吧,被打的還是個侍郎侄子,要是侍郎在其中使壞,弟弟和小安可遭不住啊?!毙祆o姝也勸道。
“他敢,我兒和小安要是掉了一根頭發(fā),老子拆了他的黃府?!?p> 徐泰嘴上說著沒事兒,身體卻很誠實(shí),站起身來就往京兆府而去。
徐泰不敢再騎馬了,以前是因?yàn)楹篱T大族都在天京城騎馬,好似不在天京城騎馬就不能彰顯自己的貴族特權(quán),在這種大環(huán)境下,徐家不騎別人就說你徐家慫,才不得不騎,然后怎么橫怎么來,這才有了快驢一說。
現(xiàn)在這件事兒倒是給徐泰提了個醒,不能圖自己一時之快而威脅到我武國百姓的生命啊,那不是貴族,那是屠夫。
徐泰坐著轎子往京兆府而去,慢悠悠的讓脾氣火爆的徐泰急的抓耳撓腮,早知道還不如自己跑著過去。
江安和徐壽來到京兆府大牢之時已經(jīng)到了京兆府的放衙時間,這個案子的審理只能放到第二天了。
兩個人在大牢里干坐著也十分無聊,京兆府也很地道,要什么給什么,就是不能跑。江安和徐壽也沒想跑,本來一件小事兒,要是跑了就成了大事了。
江安閑的蛋疼,就問獄卒要來數(shù)張白紙,還有許多黑炭,把黑炭打理一下,修理成類似鉛筆的樣子,準(zhǔn)備在紙上畫畫玩。
“小安,這是筆?我怎么從來沒見別人用過?!?p> “你見過七龍珠嗎?”
“沒有。”
“你見過海賊王?”
“沒有?!?p> “你見過阿衰嗎?”
“也沒有。”
“那你憑什么覺得什么東西你都該認(rèn)識?!?p> 徐壽悻悻一笑,知道江安還在生氣,于是也不再說話,看江安準(zhǔn)備拿這奇怪的筆做什么。
江安拿起炭筆,三兩筆就勾勒出一個頭發(fā)微卷,挺著個小肚子,一對O型腿的人物來。
“嗯,不錯,還記得阿衰長什么樣子,再畫個路飛,嘿嘿,看來手藝還是沒拉下啊?!?p> 前世江安身為新媒體編輯,自然接觸到許多漫畫游戲明星八卦,在這個過程中就深深著迷進(jìn)了許多漫畫之中,比如海賊王,七龍珠和阿衰。
漫畫不同于動畫,不同于電視電影,那是靜態(tài)的,正因?yàn)槿绱?,每次江安拿到讀本品讀時,總會在自己的腦海里補(bǔ)充完那些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情節(jié),把一個故事加工成自己最喜歡的樣子。日子久來,各個漫畫人物的形象就爛熟于心,自然就畫的出來了。
“小安,你這是何種畫法,這腿怎畫的如此難看,不過細(xì)品下來倒是有幾分趣味,他們的表情很有意思誒?!?p> 徐壽指著紙上的漫畫形象興沖沖的說著,也難怪,古人的畫作對于表情的刻畫不夠生動,你瞧瞧那些古畫就會發(fā)現(xiàn)畫上的人物都是一個表情。
“你懂什么,這就是他本來的樣子,你可以說我難看,但是你不能說我的阿衰難看,只有我能說?!?p> “好好好,他叫阿衰?這是什么破名字,恁的不吉利…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毙靿劭粗灿忠l(fā),趕忙止住了嘴。
江安決定叫這個不知道自己多土鱉的土鱉古代人瞧一瞧漫畫的魅力,于是又畫了大臉妹,金城五,加上對話讓它們構(gòu)成一個搞笑的小故事。
“哈哈哈,好有意思好有意思,這個阿衰怎地如此沒了男子氣概,一直被這個大頭女欺負(fù),哈哈哈,繼續(xù)畫,繼續(xù)畫下去,哎呦,笑死我了。”
“不畫了,畫的手疼,今天只是熟悉熟悉,看看還能不能畫出來?!?p> “你這這種畫法是從何處學(xué)來的,簡單明了,異??鋸垼瑓s生動形象,叫人忍俊不禁啊,小安,你能用這種畫法畫一個我不?”
“能啊?!?p> 于是江安抓住主要特征,刻畫出了徐壽的漫畫形象,雖然不寫實(shí),但是叫人看了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這是徐壽。
徐壽搶過畫作愛不釋手,看的樂滋滋的,片刻又臉紅紅的扭扭捏捏跟江安說道:“能在我旁邊再畫個清雪不?”
江安感覺胸口中了一箭,人在大牢坐,狗糧天上來。
“畫好了,給你,趕緊走趕緊走,思想有多遠(yuǎn),你給我走多遠(yuǎn),一股戀愛的酸臭?!?p> “嘿嘿嘿,你不是也有小桃嗎?我有個清雪怎么了,再給我畫個我爹,我到時候給他帶回去讓他樂一樂。”
大牢外的徐泰聞言拂須點(diǎn)頭,這孩子還真是孝順,以后可以適當(dāng)少打幾頓,旁邊因?yàn)榇罄卫锏倪@兩位壓根沒有回家的京兆尹也拱手祝賀徐泰家有孝子,徐泰得意一笑。
“小安,你這畫的不對,我爹哪兒有這么好看,眼睛畫大了,嗯,小了才順眼一點(diǎn),還有嘴巴,再大點(diǎn),你看我爹吃飯時候的嘴,怕是能塞進(jìn)去一頭牛來,還有這鼻子,哪兒有這么高挺,塌一點(diǎn),對對對,這么丑才像我爹嗎,嘿嘿嘿,讓我收起來?!?p> 有些人,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就能作的一手好死。
門外的京兆府尹剛剛敲起來的大拇指又收了回去,看著鎮(zhèn)國公不斷起伏的胸膛,嚇得不敢說話,也是,要是自家娃子這么說自己,自己就直接去學(xué)堂給他請個一年病假。
徐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兔崽子,老子的鼻子高挺,好看的很,倒是你,你這鼻子今天怕是要流血,不太好看了呀。
徐泰氣沖沖的往那間牢房走去,京兆尹親自打開了門鎖,貼心的叮囑道,公爺下手輕點(diǎn)。
看到徐泰進(jìn)來,江安和徐壽心中都有些喜悅,牢房再好,他也是牢房啊。
徐壽獻(xiàn)寶似的拿出方才江安的畫:“爹,你看,小安創(chuàng)立的新畫法,我就讓他給你畫了一副,之前畫的特別丑,還是在我的極力勸阻之下才修改成如今這樣英俊的樣子,爹你看怎么樣,像你不?”
“小安,你先隨府尹大人回避一下?!?p> …
賣炭翁所在的醫(yī)館之內(nèi),一位嚴(yán)重殘疾的男子正看著賣炭翁一動不動的身子放聲大哭,只見他兩袖空空,一只腳也沒了腳趾頭,臉上還有一道刀疤,哭起來分外猙獰,讓人害怕。
“爹,您先好好休息,兒子這就去給你報(bào)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