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道
馬車在瓦斯爐的牽引下沿著土路向北又走了一段時間。
范困坐在車廂的外頭,無暇顧及周圍的郁郁蔥蔥。
因為此時的車廂里,鋪在底部那層厚厚的軟墊到處是褶皺,躺在上面的莉莉爾縮成一團不停顫抖,一只手像嬰兒一樣攥緊軟墊,另一只手則夾在雙腿間不停地被摩挲著,她臉色慘白,額頭都是汗珠,呼吸急促,雙唇抿得很緊,看上去十分難受,情況比剛才更差。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生病的話,難受是不能通過睡覺的方式減輕,所以生病對普通人來說簡直是噩夢。
而此時,范困能做的也只是盡量不打擾她。
終于,馬車到了疑似路的盡頭,因為一座山擋住了去路。
范困在山腳下,往上望去,是一座差不多百米高度山丘,坡上長滿樹,十分茂盛,而順著山腳左右望去,是一條自西向北,兩輛馬車寬的小路,磚頭鋪成,彎曲綿延,看不見盡頭。
山也好,路也好,向東西方向不斷延伸,而且到處綠植茂密,范困視野受阻,不知身處何方。
此時已經(jīng)過了中午時分,太陽依舊很兇,而樹林里發(fā)出婆娑的聲音。
范困拿出地圖。
這條轉(zhuǎn)頭路應該就是通心馳道了吧,豐糧城應該沿著東邊走就對了。
“瓦斯爐,往右走?!?p> “咩”
車輛向右拐彎繼續(xù)前進。
小路上,范困望向左側(cè),是坡度略陡的山坡,右側(cè),是茂密的樹林。
這條小路有點像被樹木遮住的盤山小路,范困極目望去,彎彎曲曲,也看不到終點。
“這就是通心馳道嗎,路磚都不平,真是豆腐渣工程?!?p> 瓦斯爐拉車的速度大概在20KM/H左右,而此處距離豐糧市一百多公里,范困估計到達那里要七八個小時,但馳道上有許多補給點,所以他打算在補給點給莉莉爾找個醫(yī)生。
隨著車輛的行進。
范困望著這蜿蜒的小路,覺得有一些違和,因為半只人影都沒有,而且路況很差,完全不像是能容納大量運糧馬車的樣子,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
不過在看到其中一塊山腳下的三角形路牌上,寫著“通心馳道”之后,他安心了下來。
這條在山腳之下的小路,兩側(cè)隔三差五就會有路牌,比如“熊出沒”、“野獸亞人小心”之類的,這讓范困些許不安。
又跑了將近一刻鐘,范困發(fā)現(xiàn)這條馳道的路面情況越來越爛,雖然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見右側(cè)有村鎮(zhèn)的路并入,但他仍然感覺奇怪。
終于,范困在右側(cè),即路的南邊,看到一個老伯,他在小湖泊邊上捕魚。
“瓦斯爐,停一下?!?p> “咩”
范困下車后,穿過草叢,走到捕魚老伯的身旁,開口問:
“老伯~”
老伯沒有反應,似乎是耳背。
“老伯!”
“??!”老伯被突入起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旁邊有人,又大叫了一聲:
“啊?。 ?p> 他聽到池塘的水噗通一聲,得知魚被嚇走之后又大叫一聲:
“啊啊?。 ?p> 范困對于打擾到老伯捕魚致歉。
“老伯,你知不知道通心馳道在什么地方?”
“啊?”他表示聽不清。
“通心馳道!”
老伯點點頭,然后指著北邊一座僅僅露出寶頂?shù)臎鐾ぁ?p> 涼亭在小路北側(cè)的山腳下,被樹木遮得只能勉強看到頂部。
什么鬼,我要去馳道不是去跟老人家在涼亭底下下棋。
“我說通心馳道!”范困加大音量,兩只手比劃馬走路的姿勢。
老伯仍然指著那個地方點頭。
老糊涂了這家伙,那種荒山野嶺,多半是公園里面乘涼的場所。
不過沒有辦法,范困只能將信將疑,反正距離不遠,他重新上車后,便讓瓦斯爐把車子駛向左側(cè)進去。
這條土路雖然沒有鋪磚,但明顯看得出是經(jīng)過大量車轍壓出來的。
土路的盡頭是綿延山丘凹進去的山腳,那里有一個涼亭,周圍有不少身穿甲胄的士兵,范困認得他們的裝備,系帝軍的裝備。
范困終于看見人了,他感嘆:
老伯誠不欺我!
他加快速度駛向那里。
“咩——”瓦斯爐到達目的地。
只見兩個帝軍走過來詢問,一男一女,看上去男的四十出頭,女的二十出頭。
“什么人?!?p> “冒險者?!?p> “去哪?”
“通心馳道?!?p> “有證件嗎?”
范困掏出裝金幣的袋子,里面有五枚金幣與圓形的白玉徽章。
“這個么?”范困展示他的白玉徽章。
一看是行者執(zhí)照,他們態(tài)度立馬變?nèi)岷汀?p> “老司,好像是初級行者執(zhí)照,不是等閑之輩?!迸恼f。
“看到了?!崩纤緦χ独У?,“那么請你觸發(fā)它。”
范困微微集中,只見白玉徽章上顯示一張人臉。
原來這東西是這么用的。
兩人對比范困的臉和徽章上的臉。
雖然徽章上的范困表情扭曲,但標志性的死魚眼還是非常好認。
“認證成功?!?p> “話說你這坐騎好威風?!?p> “嗯?!狈独念^大石暫時放下,問“請問有醫(yī)生嗎?”
“有?!崩纤净卮?。
“哪里?”
“等會我和思常就帶你上去找醫(yī)生,你看上去也沒啥事,別急。”
上去?
范困望向剛才老伯指向的涼亭,并不大,就是普通涼亭,有幾個士兵正在那里歇息。
該不會這個涼亭是纜車之類的吧。
老司和思常領(lǐng)著范困的馬車走到山腳下一處洞口。
這里往上看是峭壁。
往里面望去,隧道略窄,棕色巖壁的兩側(cè)被火把插滿,十分光亮。
兩人牽著瓦斯爐的韁繩慢慢往深處走去,車子勉強能通過。
范困由于缺覺的關(guān)系,頭疼,所以一路上就只聽著兩人講話。
“最近不太平啊,這下子有得忙了?!?p> “是啊,畢竟豐糧市到豐谷城的路堵到現(xiàn)在都沒通,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情況?!?p> “思常,別說你這新兵沒見過,我這老兵都沒見過這種情況?!?p> 從豐食鎮(zhèn)沿著通心馳道前往第一特區(qū),會依次經(jīng)過豐糧市,和豐谷城,豐糧市是范困此行報到的地點,也是會議廳開會時候受到白羽鴿信件的發(fā)信地。
范困看著這逼仄的隧道,雖說火光充足,但仍感到略壓抑,辛虧盡頭就在不遠處。
一行人穿越隧道。
在即將穿出隧道之前,范困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隧道的巖壁頂部嵌入一塊厚重的閘門。
車頂?shù)陌子瘌澆煌5毓竟竟?,十分不安?p> 范困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對著簾子里的莉莉爾小聲說:“很快就到了?!?p> 他把車開出隧道的一瞬,察覺地面略不穩(wěn),仔細一看,才發(fā)覺這地面原來是塊浮板,底下是水。
這個地下空間,仿佛是一根手指插進水泥后風干形成,圓柱狀,上不封頂,底部圓形的浮板估計能放下五輛馬車。
范困下馬車,站在浮板中間,望向四周,有好幾條的小隧道,每條隧道貼近出口的上方都嵌入一塊厚重的閘門,這些閘門像刀一樣插進隧道頂部,僅僅露出小一塊。
他目光稍稍上移,發(fā)現(xiàn)圓柱狀的巖壁長了許多熒光草。
熒光草沿著圓柱的內(nèi)壁不停往上方螺旋延伸,形成一張發(fā)光的網(wǎng),把整個洞壁照得微亮。
范困視線隨著這些熒光草生長的方向不停往上移,直至頭仰向頂部,盡頭和巖壁一樣是棕色的,但那里很亮,所以能區(qū)分出來,從底部到頂部,距離目測六十多米,二十幾層樓高。
上面又是隧道?所謂的馳道是地鐵隧道?
雖說大開眼界,但范困無暇感嘆。
“放水!”老司大喊。
片刻后,四周的閘門降下,之后,洞壁四周的小口開始涌出清水。
小口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這數(shù)不清的水流從上往下
嘩啦嘩啦
穿過浮板的間隙匯入底部的水池中。
浮板上的老司和思常有說有笑,見慣不怪。
瓦斯爐咩咩叫。
車頂?shù)镍澴硬煌E拇蛴鹨怼?p> 車廂里的莉莉爾的呼吸更加急促。
范困底下的這塊浮板開始緩緩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