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狗下定決心一定要鎮(zhèn)住這群人,他很快發(fā)現(xiàn)這群青年早就和廠里原先的那幾個流氓打成一片了;李四狗聽過他們的談話,試圖了解他們的愛好,可是李四狗發(fā)現(xiàn)他們的愛好讓自己很惡心,實在是融不進他們的圈子。
一天周末晚上李四狗悠閑的在街上走,經(jīng)過一個大排檔,看見自己的一群下屬圍在一張桌子旁吃著麻辣燙。
一個叫袁勇的年輕人,看見李四狗唯唯諾諾的經(jīng)過,指著李四狗對他的朋友們大叫道:
“你們看那個鄉(xiāng)巴佬,哈哈哈,你們瞧他那樣兒,像不像一條狗,哈哈哈”
眾人都向李四狗看去,人群中不知是誰,大聲嚷嚷道:
“那是主管的走狗!真是人如其名!”
李四狗聽見下屬罵他,心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他握緊拳頭,又不敢發(fā)作。
“啊,是領導啊,來來來,過來喝酒”袁勇醉眼迷離的笑著對李四狗喊道。
李四狗又怕又恨,唯唯諾諾的走了過去,袁勇把粗壯的左手搭在李四狗的肩膀上,右手端起酒杯,放在李四的嘴邊
“來,喝酒,感謝你上次對我的照顧!”說“照顧”兩個字的時候有明顯的語氣加重。
李四狗本來就又瘦又矮,此時被袁勇用左手勾著脖子,腦袋只齊袁勇的下巴,袁勇像提個兔子一般把他按在一張凳子上,讓他坐下。
李四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了下來,此時眾人也不說笑了,十多雙眼睛都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不是很神氣的嗎?”一個光膀子男子指著他惡狠狠的說。
“怎么?慫啦?”
李四狗回憶起三天前,他責罰袁勇上班嚼著檳榔交頭接耳大聲喧嘩致使產(chǎn)出大量不良品的事情。
李四狗上報財務罰了袁勇五十塊錢,因為李四狗認為袁勇違背了公司制度就該收到處罰。袁勇當時放出惡言,讓他以后小心點;李四狗并沒有在意,他平生最看不起那些把好勇斗狠當做是勇敢有能力的人,他從不把這種無聊的威脅放在眼里,因為他認為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的人才是弱者。
他現(xiàn)在雖然害怕袁勇等人打他,可他內心依然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對的。
“看他那慫樣兒,還是個男人呢”坐在一旁的一個女生輕蔑的說道。
“你看他穿的那身衣服,土的掉渣,真惡心”那個女生繼續(xù)說道。
說話的這個女生也是李四狗的下屬,她身材嬌小,穿著黑色絲襪和黑色蕾絲連衣裙,頭發(fā)披在身后,耳垂打著一個月牙花紋的耳釘,嘴唇涂著暗紅色口紅;那紅唇間叼著根煙。
“勇哥,讓他知道教訓就好了,不要打他,看著怪可憐,放這個慫貨走吧”
那個女生吞著煙圈對袁勇道
“要不是莉莉說話,我今天非要教訓你不可”
袁勇指著李四狗,惡狠狠的說道
“滾!”
李四狗立馬驚魂未定踉蹌的往家的方向走了。
李四狗在街邊小賣部買了瓶水,一口氣喝完,感覺心情平復了許多。
一進租房門,就看見父親用冷淡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心里很亂,徑直走向放書的桌子,想從王英送的書中找到應對之策。
“你每天翻著那幾本廢紙有什么用?”父親眼神里流露出不滿。
“我就坐在這兒,你回家怎么招呼也不打,以回來就喪氣著臉,我上班回來,你都不問下我累不累?你能不能關心下家人?”
父親喋喋不休的說,他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繼續(xù)說道:
“你白天放假,就不會做下飯?我下班回家還是冷鍋冷灶的,你都十七歲了,怎么還這么不懂事?看看你表哥,你就不能像他學習?你如此這般,你讀再多書也沒用,哼!看來我不讓你上學是對的,你這個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你也不想想你小時候是誰拿錢給你上的初中?!?p> 李四狗實在是不想聽父親啰嗦就走向灶臺做飯去了。
父親搖搖頭嘆了口氣,父親的怨氣源于一次和幾個親戚的閑聊。
中午時候父親和一群親戚在飯館吃飯,不知怎么地就突然談到各自的孩子身上,他們都各自夸耀自己家的孩子有多能吃苦,掙了多少錢,有多疼愛父母,只有父親沉默不語。父親一想到李四狗,發(fā)現(xiàn)親戚所說的優(yōu)點,李四狗一樣都不沾邊,父親頓時覺得羞愧難當,喝了幾口酒便回家了。
李四狗直到深夜都還在想著怎么解決管理上的問題,他想去外面吹吹風,狹小的屋子實在是讓我透不過來氣。
李四狗穿上褲子,隨便披了件衣服,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他小心翼翼的撥動著門栓,因為害怕吵醒父母,接近三分鐘才把門栓撥開。
李四狗出了屋子,此時道路上已經(jīng)沒有了車和人,只有路燈孤零零的亮著,他大口的呼吸了一口空氣,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他大搖大擺的走在筆直而寬空蕩蕩的馬路上,抬頭望著滿天繁星,心情從來沒有如此放松,要知道在城市是很難看見滿天繁星的,李四狗算是一飽了眼福。
他從來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舒暢,原來一個人的感覺是這么棒,沒有人打擾,也沒有糟心事,不覺得煩躁,也不受誰的控制,似乎天地間只有自己,所以也沒人看自己出丑。
他來不及思考人生,天一亮他就會變得唯唯諾諾。他必須要為日出做著準備,才可以讓白天不會過得特別困難。
“立威!”他自言自語道
他仿佛是一個運籌帷幄的大人物,掌控著人心的天下之主,正如智者一般望著天空,思考著真理。
“立威,我必須要讓他們怕我,就算是表面上的也要對我恭恭敬敬!”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竟然如此老成,這本身就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只會讓人覺得庸俗,可憐的是這個人還有著改變命運的想法和決心,這本身就被那些不思進取混吃等死的人所不恥,融不進身邊的圈子也就情有可原,所以要靠人情世故來解決問題是不現(xiàn)實的。
次日清晨,李四狗依舊和往常一樣開晨會。他面無表情,這使袁勇等人十分詫異,他難道不該和昨晚那樣看到自己就瑟瑟發(fā)抖嗎?
李四狗發(fā)現(xiàn)袁勇等人已經(jīng)和廠里其他流氓沆瀣一氣,合二為一了,由此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風氣,那就是越是守規(guī)矩認真的好人就越受到排擠,這群人沒素質所以看不得別人有素質;竟然都以違紀為榮,以誰頂撞過幾次領導誰就優(yōu)秀的古怪風氣。
王英也感受到了下屬的反常,產(chǎn)量和質量都急速下滑。王英也很疑惑,為什么那些優(yōu)秀員工害怕地痞流氓也不害怕恪守原則的自己。
李四狗告訴王英,說自己有了應對之策
“什么?你真有那么厲害?”王英驚喜的看著李四狗
“是的,您看我的吧”
“好!如若你解決了這個問題,我請你去我家吃飯”趙明抱著雙手激動的說,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站在李四狗身后的。
趙明拍著李四狗的肩膀,用十分認真的語氣說道:
“真的!”
那晚的事情使李四狗明白袁勇的重要性,于是李四狗便想從袁勇身上找突破口。
當天下午李四狗微笑著走到袁勇身邊,用手拍了拍袁勇的肩膀。袁勇詫異的回頭看著他,李四狗和昨晚很不一樣,袁勇看到一雙眼睛如同閃電般的盯著自己,袁勇打了個寒顫:
“你有什么事嗎”袁勇臉上帶著不屑,淡淡的說
“待會兒下班我請你吃飯,就在昨天的大排檔,把你女朋友也帶上,就你兩個,不要通知其他人”李四狗小聲的對他說道。
袁勇聽到此話甚是不解,為什么李四狗會突然請自己吃飯,難道昨晚還沒鎮(zhèn)住他嗎?
“呵!他居然請我吃飯,我到要看看他要出什么幺蛾子!”袁勇心里想思忖:
“還要帶上莉莉,不能通知其他人,這小子一定是記恨昨晚的事情,想要報仇吧!”
“既然是報仇,他為什么不通知其他人呢”袁勇疑惑的猜測著李四狗的意圖,他仔細想了想,立馬就明白了,昨晚就只有自己和莉莉侮辱過他,其他人只是在嘰嘰喳喳的看熱鬧。
“他既然敢找我,他一個人肯定不敢,他一定是有準備,好!我得好好準備一番了”
袁勇把事情和想法都告訴了胡莉莉,胡莉莉覺得袁勇的想法不無道理:
“勇哥,咱們叫上他們,或者咱們不理他吧”
“呵!我還怕他不可,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幺蛾子”說著把一把十厘米長的水果刀塞進了褲兜里。
“論打架,我可不怕誰!叫上別人?要讓他們知道我連這個慫貨的約都不敢赴,他們怎么看我?我可不想丟這個臉!”
胡莉莉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如此勇敢,心里踏實了些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李四狗早早的就點好了菜,坐在桌子旁等他們了。
李四狗知道,袁勇是那群混混的頭兒,搞定了袁勇就是搞定了那群流氓。
三人坐在那里,都不說話,袁勇睇目觀察著李四狗,他發(fā)現(xiàn)李四狗瘦弱不堪,但是眼睛里卻閃著奇怪的光,李四狗發(fā)出一種讓人生畏的氣場,那是昨晚他所沒有的。李四狗的這種氣場,讓袁勇很不自然,似乎只要違背,他的意志,就會萬劫不復。
“找我們干啥?”袁勇厲聲問道
“我想找你們談談,我知道他們那些人都聽你們的”
“呵”他輕蔑的一笑,“有什么事你就說吧”
“上次罰你款的事,是因為公司章程如此,我也是照章辦事,你是個懂理的人,不要計較”
李四狗所謂的方法就是和這個人講道理,他堅信只要這個人被自己說服,就一定會讓其他人規(guī)規(guī)矩矩,他管這叫“擒賊先擒王”
“你就為了說這個?”袁勇道,他思忖道:“我還以為這個人有血性,沒想到那么懦弱”他繼續(xù)說道:
“罰我款就是不行,我就不聽你的道理,咋滴?你打我啊”
李四狗氣的牙癢癢,把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扔大聲吼道:
“我恪守原則有什么錯?這難道不是我的職責?錯了為什么就不能罰?”
話音未落李四狗便覺得腦袋嗡嗡的,原來是胡莉莉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臉上,李四狗捂著臉呆呆的看著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女生。
“呵!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原來是個軟蛋”胡莉莉嘲笑的說,她痛恨別人對她講道理,因為那樣會顯示出自己的無知,所以對于李四狗說的那些她只會覺得厭惡。
“呸!”她對著李四狗吐了泡口水,便扯著袁勇的手離開。
李四狗望著二人囂張離去的背影,不覺眼淚早就如洪水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