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周六上午,秦芳薇還在睡懶覺。最近,她懷孕的反應(yīng)好像越來越嚴重了,嗜睡得厲害,晚上一睡著,眼一睜往往已經(jīng)是第二天九點甚至十點。
這天,她繼續(xù)睡著懶覺,現(xiàn)在她可是比熊貓還要珍貴的珍稀動物。
對了,奶奶還有一個計劃,想讓她肚子里的孩子姓歐陽,這樣的話,以后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家業(yè)了。
她聽了只能干笑,這事可不是她說了就能算的,雖然小東西現(xiàn)在在她肚子里。
一陣鈴聲吵醒了她,迷糊中,她把手機抓來看,瞧著上面跳出的名字“親愛的他”,心就怦怦怦狂跳。她忙接通電話,不等她說什么,那邊就喚道:“薇薇,我來了……”
那隱隱含笑且透著寵溺的聲音鉆入她有點遲鈍的大腦時,她一下跳了起來,頓生的驚與喜令她的眼睛迸射出閃閃的光芒。
“老公,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沒聽錯吧……”
這難以置信的語氣令電話另一端的男人有點歉疚:“抱歉啊,這么久沒和你聯(lián)系。我最近又出了一趟任務(wù),剛回來,現(xiàn)在休假了。嗯,我們見面再細說吧……”
“好,我這就出來,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
“盛市百貨這邊。你起了沒?聽說你最近一直在睡懶覺。在給你打電話之前,我和大舅子通過電話了?!?p> “嗯,最近有點喜歡睡覺。”
她有點不好意思,再這么下去,她估計會被養(yǎng)成小肥豬。
“寶寶鬧你沒?”
“沒,我很好,寶寶很乖的。”
“那就好。本來呢,我該第一時間上門拜訪的,不過,我的戰(zhàn)友們都在休假中,這些家伙纏著我都要見見你,所以,我想把你先接出來,中午和他們聚個餐,把他們給打發(fā)了。晚上,我想正式上門見一見你的家人?,F(xiàn)在,他們正在陪我買上門該準備的禮品。這樣,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我可以自己過去,會有司機送我的。你和戰(zhàn)友在一起,離開不太好?!?p> “這樣啊,也好,那你小心點,到了給我打電話?!?p> “嗯。”
秦芳薇甜甜地答應(yīng)著,笑容飛上了眉梢,掛了電話就急急忙忙下了床,跑進更衣室挑起衣服來。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的她還未顯懷,小腹只是微微隆起,看不出多大的變化,不過衣櫥里,歐陽故已經(jīng)讓人給她定制了好些寬松衣服。
她挑了一件白色的過膝連衣裙,寬松的,上面皆是手工刺繡,腰際系上一根珠子腰帶,皺褶疊起,將肚子全都蓋住了,既顯身材,又蓋去了孕味,腳踏一雙潮感十足的平底涼鞋,脖子上戴一條閃亮的細鏈子,手上戴一款精致的手表——這些全是歐陽故讓人給她搭配好的。
這樣穿衣打扮,品位與時尚就皆有了,既不會很夸張,又穿出了自己的個性,只是如此從頭到腳一改裝,若要細細算一下價錢的話,恐怕是驚人的。
現(xiàn)在的秦芳薇再也不是以前平凡無奇的秦芳薇了,她需要活出自己的精致生活,更要習慣現(xiàn)在這個身份——這是奶奶歐陽曼說的。
雖然她覺得她不需要做任何改變,但是為了讓奶奶心情愉悅,在小事情上,她會努力不去頂撞奶奶。
從衣著開始,她的生活正一點點被改變著。
半個小時之后,她抵達了盛市百貨,陪她過來的是女保鏢茱麗葉。雖然調(diào)查組已經(jīng)解散,但茱麗葉還是留了下來,為了保護她在懷孕期間的人身安全。
秦芳薇打了個電話給封紹昀珩:“我到了?!?p> “好,我就在門口?!?p> 兩分鐘后,她果然在人來人往的大門口看到了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身黑襯衣、黑西褲,戴著墨鏡,雙手插袋,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嘴角噙著一抹神秘的笑容,看到她時,沖她揮了揮手,迎了下來。
“薇薇,想死我了……”
他伸出手臂就將她抱住了。
秦芳薇滿心歡喜地抱住了他,然而在深深吸了一口獨屬于他的氣息后,她嗅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她先是怔了怔,眼睛不知怎么就往他耳后瞄了過去,而后猛地推開了他,并一把摘了他的眼鏡,對著那一模一樣的容顏,以及他眼底深深的愕然蹙眉,很不高興地問了一句:“你是傅禹航本尊吧?說,為什么要冒充我家封先生來戲弄我?”
男人的臉孔上泛起了一層驚詫之色,而后雙手一攤,笑得無奈:“薇薇,你在說什么?這是病了嗎?怎么連我都不認得了?”
他的手伸了過來。
秦芳薇往后直退,心下堅信,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她家男人。
“一,我沒生病,神志清楚得很;二,我找的不是你。”
她抓起手機撥了封紹昀珩的號碼,結(jié)果,眼前這個男人手上的手機很快響了起來。
男人盯著她看,繼而笑著揚了揚手機,以證明自己并沒有撒謊。
秦芳薇卻笑了。
封紹昀珩是何許人也?手機是他的貼身之物,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從他手上偷走手機?,F(xiàn)在他的手機出現(xiàn)在別人手上,只說明一件事:他是共犯。
這是想考驗她認人的能力嗎?
她在臺階上轉(zhuǎn)了一圈,心里已經(jīng)確定那家伙就在附近觀望著。
“他人呢?”她問道,完全將這個一模一樣的男人晾在了邊上。
男人不覺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孔,咕噥道:“這到底是哪兒露出破綻了?隊里的人根本就分不清我和他誰是誰,而我就和你說了一句話,你怎么就認出來了?不應(yīng)該啊……”
適時,秦芳薇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低頭查看,上面卻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打賭,這肯定是躲在附近的封紹昀珩打過來的,于是她馬上接起電話,語氣很是危險:“哎,我說,你要是再不出來,我真就將他當作你了……雖然你們有點不一樣,但好歹長得絲毫不差,或許我可以再試一試抱住他的滋味?!?p> 話音落下,那邊傳來了封紹昀珩低低的笑聲:“求老婆原諒,我再也不敢了。這次的惡作劇是被他們逼的。這次出任務(wù),我吹牛吹大了,輸了個賭約,結(jié)果他們就跟我提了這個無恥的要求……你放心,回頭找到機會,我一定揍死那小子……”
他開口就是一番求饒,那清亮的嗓音竟還能那么挑逗人心。
秦芳薇自認已是二十五歲的人了,在社會上混跡多年,男人也見識了很多,宛若死去的心從沒被除鄧溯以外的男人挑動過。在這世上,她覺得鄧溯的嗓音是最好聽的,現(xiàn)在,她卻被這個壞家伙的聲音挑逗到心跳加速,是不是太沒用了?她竟一句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相反,心里還生出了隱隱的竊喜,以及小小的期待,為什么?
她想了想,之前她所認得的傅禹航,所有的背景都是別人的,雖然兩個人已經(jīng)成為實實在在的夫妻,可是她并沒有走進他最真實的生活當中,直到現(xiàn)在,她才算融入了他的世界。
這不,他正在開啟屬于他的世界的大門,而在這個大門內(nèi),會有他的朋友、他的戰(zhàn)友,還有他的家人。從這一刻起,她所認得的男人才是最真實的他。
而這種真實的他,是她渴望接觸到的。
“你在哪兒?”
“一直往前走,我在看著你。還有那幫壞家伙,正躲在旁邊想看我好戲呢……”他含笑引導(dǎo)著她。
她的臉竟莫名發(fā)燙,然后她馬上越過那個真正的傅禹航,走進大廳。
“往上看,我在二樓的發(fā)財樹邊上?!?p> 秦芳薇往上看,還真的是,二樓轉(zhuǎn)角的發(fā)財樹邊上,身著圓領(lǐng)白T恤、淺色牛仔褲,盡顯休閑的封紹昀珩一只手扶著欄桿,一只手拿著手機,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剛硬的臉孔上盡是溫和的笑。
而就在他附近圍著六個歲數(shù)差不多的男人,或穿T恤,或著襯衣,正勾肩搭背地聚在一起,笑得曖昧,時不時還沖封紹昀珩擠眉弄眼。
秦芳薇緩步跨上扶手電梯,茱麗葉緊隨在她身后,一眼就瞄到了那些氣場不同于普通人的人。
是的,那些男人都是一些危險分子,不管是站姿,還是靠姿,或是笑姿,都不同尋常。而只要和他們的目光對上,你就知道,他們是一群殺過人的人,那銳利的目光以及自骨子里透出來的冷冽氣息,必是經(jīng)受了血的洗禮才變得如此的攝人心魄……
封紹昀珩站在二樓的電梯口等著,在她的頭一點一點探出來之后,臉上揚起了笑容。
“生氣了?”
他伸手將她牽過去,左右打量著,小心翼翼地賠著笑。
這么討好一個人,是他平生第一次。他活了這么多年,不管是在部隊,還是在天上人間當臥底,都沒這么謹小慎微過,生怕真把她惹惱了,那他就有得受了——喜歡一個人,有時就是自找罪受。一對相愛的人,愛得深的那個,永遠是相對卑微的那個。
秦芳薇睇著他,又瞄了一眼不遠處圍觀的幾個男人,扯唇笑了,沒有責怪,只輕輕道:“原來你也有輸?shù)臅r候……”
“偶爾難免的。以后戒賭?!?p> 他摸摸她頭發(fā),將她緊緊擁住了,不理身后人的竊笑。
秦芳薇閉眼享受著這個暖暖的擁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擁抱,還有熟悉的胸膛,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哎哎哎,你們這是打算秀恩愛秀到什么時候?這大庭廣眾的!快到時間了,可以上去點菜開吃了……重點是,你得給我們介紹一下不是嗎?”
有人在他們身后吹了一聲口哨,調(diào)戲了一句。
“我們上去,不理他們……”
封紹昀珩抓著秦芳薇的手,將那群煞風景的家伙甩在身后,往附近的電梯而去。
“哎哎哎,你們看到?jīng)]有,你們看到?jīng)]有?這家伙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見色忘義的家伙!我和他可是過命之交!可是你們瞧啊,他一牽到老婆的手,就將我們丟在一邊了……心碎了一地有沒有?”
“有……”
其他人應(yīng)聲附和,齊心得不得了,聲音帶笑。
秦芳薇感受到了男人們的爽快,以及一種難言的親切感——軍人最注重的是團隊作戰(zhàn),而他們是一個親密無間的團隊,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透著一種默契。
這就是他生活的世界嗎?
進電梯時,她瞄了一圈那群人,雖都是初次見面,但竟也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親切。
十二樓,包廂休息間,封紹昀珩將人拉了進去,就那樣抱著,久久不動,讓秦芳薇覺得他抱住的就是他的全世界。
“不想吻我嗎?”
她原以為見了面,他肯定會熱吻她的。他們離別三月,才見面又分開,而后又隔了那么多日子,于她,思念已成災(zāi),那他呢?他怎么就沒吻她?
封紹昀珩愣了愣,低頭看她時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她似乎在為自己的失言而發(fā)窘害羞。
“是啊,我怎么沒吻我的老婆?”
他勾唇笑著,給了她一個纏綿至極的吻。
“這么吻,夠嗎?”一吻罷,他笑問。
“要是不夠怎么辦?”她咬了咬唇,反問。
“嗯,那我晚上偷偷跑進冬宮一號陪你……一定吻到你滿意為止。”
“……”
唉,比起耍流氓,她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這個家伙的。
她臉上的紅暈層層堆起,也不知是因為那個吻,還是因為那句話。
“哎,你怎么就這么愛逗我?”
“因為你臉紅的樣子特別好看啊……”他說得理直氣壯的。
她不覺笑了起來——這七年,她完全不知羞臊為何物,可是自從這個男人出現(xiàn)在她的世界之后,耳熱臉紅成了家常便飯,冰凍的世界因為他而解封,一顆心化作了春水,總有漣漪蕩起。
“出去了。今天不是你做東嗎?我們躲起來,要被他們笑的。”
“不,他們只會嫉妒,因為我是隊里唯一娶上老婆的……”他的語氣可得意了。
“是嗎?”她回憶了一下,“你的那些戰(zhàn)友,一個個長得很威武神氣啊,怎么會都沒娶老婆?”
“軍嫂不好當,特種兵的老婆越發(fā)不好當。我是賺到了,現(xiàn)在你想后悔都不行了,因為結(jié)婚申請報告我已經(jīng)交上去了。就在一小時之前,你和傅禹航簽字的婚姻正式被改過來了。從這一刻起,你,秦芳薇,是我封紹昀珩的太太。不過,結(jié)婚證得另外找時間去補領(lǐng)?!?p> 說話間,他的手撫上了她的小腹,隔著衣物就輕輕撫摸了起來。她的肚子軟軟的,還沒有太大的變化。
秦芳薇一呆,繼而笑著說:“這種糾正,都不需要我本人同意的嗎?”
“我?guī)湍阃饬税?!?p> “哎,你好霸道?。 ?p> “難道你不樂意?”他挑眉。
她笑,一把緊緊抱住他后就不想放開他了:“從這一刻開始,我就是封太太了是不是?”
“當然。”
“你動作好快……”
“這是必須的!傅禹航這家伙被放出來了,我要是不及時更正過來,在法律上,你就是那家伙的老婆,你說我能不快點嗎?”
可不是!她不禁笑了。
“封太太,來吧,出去見見那幫老光棍?!?p> 十指相纏,他將她帶了出去。
那些男人已圍坐到圓桌旁,一個個嘻嘻哈哈地說笑著,看到他們出來,齊齊鼓起掌來,如此歡迎,倒是弄得秦芳薇怪不好意思的。
“兄弟們,現(xiàn)在,我正式向大伙介紹一下,我的太太,我孩子他媽,秦芳薇,我的初戀情人,外加我的夢中情人……”
肉麻的話一出口,讓所有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就連秦芳薇都有點受不了了——被如此介紹,哎呀,她都暈乎乎的了。
“哇哇哇,兄弟們,你們有見過全能王這么風騷過嗎?”
其中一個瓜子臉,看上去有點孩子氣的男人站到椅子上叫了起來,臉孔帶著閃亮的光。
“沒有?!逼渌伺闹烂?,一齊笑著叫出聲。
“你們見過全能王對雌性動物這么倒貼過嗎?”
“沒有?!?p> “那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請教一下這位偉大的女同胞是怎么征服全能王的?”
“這必須的??!”
“來來來,收服了全能王的女同志,來接受我們的采訪吧……你是掐住了全能王什么要害嗎,居然讓這只萬年成精的壞狐貍俯首稱臣?又是怎么區(qū)分他和小傅的?我們跟他混了這么多年都沒辦法一眼認出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真是好奇死我們了……來吧,快給一個全面的回答吧……”
“回答回答,快快回答……”
這一唱一和的場面,真是要多歡脫就有多歡脫。
秦芳薇有點想笑,這些可愛的人怪有意思的。
封紹昀珩則狠狠瞪著他們,一只手摟著她,一只手指著他們道:“哎哎哎,你們注意分寸啊,別嚇壞我親親老婆。”
那領(lǐng)頭起哄的跳下了椅子:“哎,壞狐貍,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分上,公開戀愛經(jīng)歷是必須的呀!瞧瞧啊,我們多可憐,一個個老爺們兒還都是孤家寡人呢。你分享一點騙妻經(jīng)驗,我們好脫單啊……團隊精神是我們必須具備的,你們說對不對……”
“對極了?!?p> 眾人再應(yīng),一個個眉開眼笑地鬧騰著。
封紹昀珩笑著瞪他們:“瞎說什么呀!我怎么騙妻了?我和我老婆,是在合適的時間遇上了合適的人,這叫命中注定,懂不懂?好了好了,你們注意一下形象,都斯文點,我得把你們一個個介紹給我老婆認識一下……你們要再瞎鬧,小心我放你們鴿子……”
眾人這才安靜了下來。
緊跟著,從左到右,封紹昀珩給秦芳薇介紹了起來:“薇薇,挑頭找事的這人叫許巍然,是隊里最鬧騰的,有他的地方肯定熱鬧。這是褚渠,這是聶博方,這是姚與君,這是萬小年,這是唐季山,這個壞家伙就不用介紹了吧,正版傅禹航……”
他沒有詳細地介紹,就說了說名字,關(guān)于他們在部隊的事只字未提。
秦芳薇記性好,一下子全記下了,揮了揮手,和他們打了一個招呼:“大家好,我叫秦芳薇,是封紹昀珩的太太,以后還請大家多多關(guān)照。”
傅禹航等她說完了,馬上接話:“嫂子,來來來,快來滿足我們的好奇心吧,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封隊的?別吊我們胃口了,快跟我們說一說吧。這事太邪乎了!”
……
這一頓飯,秦芳薇吃得很愉快。
她發(fā)現(xiàn)封紹昀珩和這些戰(zhàn)友在一起,整個人相當放松,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
本來這么快樂的日子,他們該一醉方休的,但是封紹昀珩滴酒未沾,因為下午他要去歐陽家,得保持清醒和冷靜,這樣才能得到歐陽老太太的認可,才能將心愛的女人娶回家去,才能給她一個幸福美滿的婚禮。
送走戰(zhàn)友們,封紹昀珩牽著秦芳薇的手,拿上之前備好的禮物,坐上了去冬宮一號的車子。今日新孫女婿上門,也不知歐陽老太太會不會把他轟出來。
每個人都有年少時,每個人皆有成熟時,當少年長成男人,只要身心健康,想要女人就是一種身為人的本能。
大自然中的雄性動物都會在成熟之后本能地尋找雌性,并努力在雌性動物面前展現(xiàn)自己的魅力,從而獲得交配權(quán)。這種本能,令世上的人類得以生生不息。
人是高等靈長類動物,不僅需要延續(xù)生命,更有情感上的需要。他們代代進化,繼而擁有了羞恥之心,擁有了責任感。他們在成熟階段不僅渴望異性,更渴望心靈的契合,更愿意和自己心儀之人在一起,而人們將這種渴望稱為愛情。
封紹昀珩年少時陷入了一種奇怪的追逐,對一個很愛笑的女孩,他不知不覺會投去目光,卻又自卑,不敢與她對視。
因為他有一張奇丑無比的臉孔,因為他有一種陰晦的心理,更因為那個女孩身邊有一個陽光明媚的男孩,而他們的相配是大家公認的。
那時,他很反對這種公認,總在想自己可不可以替代那個男孩。
那種情緒,曾令他困惑不已。
后來他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戀愛的滋味。
只是這不是出于男女雙方的愛情,而僅僅是屬于他單方面的喜歡。
有人說,單戀是最苦澀的,因為得隱藏心頭那蠢蠢欲動的情思,因為永遠也得不到回應(yīng)。
他嘗到了那種苦,卻甘愿被那種苦所折磨,而默默地關(guān)注著她,收集著她的微笑,欣賞著她與另一個男孩的愛情。
那段時光,酸酸甜甜,帶著濃濃的青春氣息,是他在成長階段經(jīng)歷的另一種蛻變:沒有去爭奪,只有祝福。
有人說過的,愛情不是全然的占有,也可以是默默的付出,而他做到了。
再后來,部隊的高壓訓(xùn)練令他的心智迅速變得成熟起來,而愛情則就此悄悄被冰封。
他不斷地強化自己,不斷吸收有利于自己成長的各種養(yǎng)分,不斷蛻變,在長年累月的自我約束中打造了另一個自己。
部隊多是男人,是男人就不可避免會說到女人。
軍事訓(xùn)練枯燥單一而辛苦,空閑時,隊友們偶爾會說到女人。他們當中有談過戀愛的,有一直在單戀的,也有同居又分手的……有形形色色的人,就會有形形色色的故事。
那些家伙也曾問過封紹昀珩這種男女事,只是他從不回答。
部隊有女兵,其間曾盛傳誰誰誰迷戀誰的事,但他從來不理會。
自他進部隊之后,似乎沒有女生能入他的眼。
至于出了部隊,進入黑社會,環(huán)肥燕瘦的女人他見得挺多,逢場作戲好像是一個壞男人必然擁有的特質(zhì)。
在這個骯臟的世界里,他守著底線,游走在男男女女中間。
有時,他覺得很惡心,總想著:這該死的任務(wù),什么時候才能圓滿完成?他想回部隊,他想被訓(xùn)練得像只狗一樣趴在地上喘……
離開部隊那天,當他第一天以傅禹航的身份住在一間簡易的出租房里,他干的第一件事是:用之前特配的電腦,查了秦芳薇的近況,得知她過得并不容易,都不知道笑為何物了,他心里難受極了??伤讨鴽]去找她。
因為她的世界,他進不去。因為他有他自己的責任。因為他們是兩條平行的線,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讓這兩條線交纏到一起。因為他沒有勇氣去跨越他們之間的界線……
直到他被吳中第調(diào)回,有一天夜里,他送完老板回來,看到了等末班車的她。她身邊有個酒鬼在騷擾她,差一點,他就停下車去救她了,結(jié)果,她一個擒拿就將人撂倒在了地上?;镜淖孕l(wèi)能力她還是有的,他看著她挺欣慰??删褪菑哪强唐穑麜r不時出現(xiàn)在街頭一角的隱秘處,守望她下班,目送她上公交車,尾隨她回小區(qū),直到她平安到達,他才離開。
是的,他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刻意結(jié)交的忘年交秦牧會將愛女托付給他,而他被拒絕好像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
他更料想不到,最后那個女孩居然主動跑過去向他求婚,和他匆匆領(lǐng)了證。
兩條平行的線,就這么有了交集。
生活中處處有奇跡,現(xiàn)在這個女孩懷著他的孩子,正要帶著他去見她的家人,人生啊……
他不禁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