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兩錢換一字
大梁下了很大的一場雨,究竟有多大,可以說是大梁這一年目前為止最大的一場雨了??峙乱彩亲詈笠粓龃笥炅?,以后若是再下雨,多半是雨夾雪的那種。畢竟秋天,只剩那么幾天而已了的。
陳清秋和胡瑞雪坐在二樓靠窗戶邊,陳清秋悶的沒有說話,胡瑞雪看了看窗外的大雨,說道:“雨停了就該走了?!?p> 雙眼無神的陳清秋,木訥的撐著腦袋,另一只手握著筷子,在盤子內(nèi)挑來挑去。胡瑞雪接著說道:“你呢?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陳清秋抬起頭,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啊?!?p> 他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失落的。不光如此,最重要還有一件事情,在陳清秋的心頭慢慢生根發(fā)芽。
胡瑞雪拍了一下桌子,舉起原本放在一旁的雪見瑩舉起,笑道:“一劍夠不夠?”
陳清秋無奈笑了笑。
接著,胡瑞雪復(fù)舉,高聲道:“那就再來一劍?!?p> 陳清秋趕緊阻止了他抬得極高的右手,比劃了一根食指。過了片刻之后,一身灰袍的陳清秋問道:“胡兄要去哪?”
慢慢的泯一口小酒之后,與陳清秋截然不同,偏愛一身青衫的胡瑞雪并未回答陳清秋的問題,反倒是打岔道:“小清秋怎么不飲兩口?這酒,可是上等佳釀也?!?p> 陳清秋搖了搖頭,并未言語。反倒是引得胡瑞雪哈哈大笑,說道:“小清秋確實差了些意思啊。雨停之后,就起身往安慶府,暫時不回汴京了,等年后再回去?!?p> 陳清秋難得的打了個趣,“那你的秦姑娘可有的等咯。”
胡瑞雪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此話合我心意,合我心意。”
......
汴京城離西梁大都甚遠,大都是大雨滂沱的日子,汴京城卻依舊是晴空一片。
自從蕭宜主離開之后,且小二樓內(nèi)封鎖了一切有關(guān)蕭宜主的消息。雖然目前黃寶君又推了一位陶君,但是顯然小二樓的生意,大不如前。
晌午時分,汴京的秋陽,還有那么最后一絲余熱。
今日小二樓來了位滿頭白發(fā)的客人。
在某間只有對尊貴人物才開放的房間里,除了白頭男子還有黃寶君和那位小二樓的新花魁陶君。
黃寶君絲毫不在乎客人的感受,依舊坐在主位上,說道:“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白發(fā)男子略作微笑,說道:“這不是想你了嗎?”
黃寶君一臉嫌棄,“你這哄人的法子可真是老套?!?p> 咳嗽兩聲,使得自己不那么尷尬。這位一頭白發(fā),一身黑色長衣的男子只是問道:“聽說你這小二樓已經(jīng)是入不敷出了?”
黃寶君驕橫的哼了一聲,說道:“與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白發(fā)男子望著坐在黃寶君身邊,有些懦怯的女子問道:“敢問姑娘是哪里人士?”
這位小二樓的花魁陶君并未開口說話,只是小幅度偏了下頭,一對秋水眸子望著黃寶君。
黃寶君怒的一拍桌子,吼道:“唉,我說你李甲怎么說也是一名讀書人,怎么如此輕佻?”
白發(fā)讀書人叫李甲,南楚有且竟有一個李甲,那就是如今南楚的宰輔大人。
接著平復(fù)了一下心情,站起身來的黃寶君坐下之后,說道:“你李甲如今也是這俗世的一名宰輔大人,這般做法,以后傳出去后,莫不是落下個臭名聲?”
李甲笑道:“只怕是以后這史官在史書上,可能還會稱一聲‘風流宰相’也是說不定的?!?p> 黃寶君說道:“只怕最后落了個‘文淫’的謚號也是說不準哦。”
李甲搖了搖頭,說道:“謚號?莫不是天方夜譚?!?p> 黃寶君也是反應(yīng)過來,這位南楚的宰輔大人,可不是普通讀書人啊,眼下這位也是與她一樣,是位山上神仙。
好在黃寶君機智靈敏,問道:“難不成你李相爺還能在這俗世里活個‘兩百歲’不成咯?”
黑衣讀書人笑道:“山人自有妙計?!?p> 從袖中取出一枚銅錢,輕輕扣在桌上,露出天官二字。繼續(xù)說道:“其實陶君沒有陶令君好聽?!?p> 黃寶君往這位叫陶君的花魁旁靠了一下,問道:“就此一枚換一個字?”
李甲斜眼笑道:“還不夠?你這心可真是夠大的?!?p> 黃寶君平靜道:“確實不夠,讀書種子可不是滿大街都是的。”
李甲說道:“所以我來找你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的運氣是真的有些好,若是我沒有猜錯,你們樓里那位小廝也不一般吧?”
黃寶君緩緩說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只是一個經(jīng)營小本生意的買賣人而已。什么一般不一般,咱家也不敢問吶,小陶你說是不是?”
坐在側(cè)面的陶君點了點頭,微聲道:“嗯?!?p> 接下來李甲捏了個‘文’字,接下來這間屋子,便是徹底與外邊隔絕了。除非有比他李甲更強的修士,否則這道屏障便能將所有人隔絕在外,哪怕是再如何順風的耳朵,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屋子內(nèi)。
李甲再遞處一枚印有天官字樣的銅錢,說道:“兩枚買個令字,如何?”
黃寶君想了一下,說道:“這得問小陶了。”
接著她伸手將兩枚銅錢移至陶君的女子面前,說道:“小陶自己決定吧?!?p> 趁著陶君還在思索,李甲已經(jīng)和黃寶君拉起了家常。
李甲問道:“你不回學(xué)宮去?這一次可是在你們學(xué)宮舉行的哦。”
黃寶君搖了搖頭,說道:“我去干嘛?我去吵架嗎?”
李甲打趣道:“也不知當初你是怎么進的學(xué)宮?!?p> 本來之前還在家長里短的兩人,黃寶君突然怒拍桌子,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兩枚銅錢被拍的騰躍而起。
今日穿一身素潔衣服的黃寶君指著對面的黑衣讀書人,怒喝道:“李甲,你有本事再說一句?”
李甲喝了口水,說道:“你這脾氣,比隔壁確實差遠了?!?p> 黃寶君依舊怒氣沖沖,說道:“滾。”
而原本坐著的那位小二樓新花魁,伸出潔白玉手,攤開手掌,等著兩枚銅錢落入她掌中。
接著堅定的說了句話。
屋內(nèi),一人惆悵,一人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