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尹桓大張旗鼓為玉蔻求醫(yī),青鸞宮的禁令自然也解除了,不過宮中諸妃嬪除宸妃外皆不曉這德妃來歷,只知道是皇上前往甘泉山避暑時帶回來的一個不明來歷的女子,而且一進宮便被封為四大妃之一,眾人皆以為她手段了得,便都敬而遠之,況且玉蔻所居的青鸞宮一直有鬧鬼的傳聞,所以禁令解除之后,青鸞宮依然十分冷清,只有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整日端著各種湯藥進進出出。
這日晌午,一個宮女鬼鬼祟祟摸進青鸞宮,守門的太監(jiān)正在打盹,恍惚見發(fā)覺有個人影閃過,驚覺而起,追上前一看,原來是承乾宮的芫青,便打招呼道:“芫青姑娘怎么來了?!避厩啾臼浅弥峰缧萃盗锍鰜砜从褶⒌?,被太監(jiān)問起,便掩飾道:“我家娘娘身子不便,特遣我來看望一下德妃娘娘。”太監(jiān)聽了,忙賠笑將芫青引進屋內(nèi)。
為防不測,青鸞宮負責(zé)殿內(nèi)伺候的宮女們分班日夜輪流守護玉蔻,如今當(dāng)班的兩個宮女,一個在內(nèi)殿貼身伺候,一個在外殿時刻照應(yīng)著。不過那些宮女們都知道青鸞宮不是長留之地,心中各懷著打算,如今這兩個見是宮中這么多年來唯一懷上龍裔的宸妃娘娘的貼身侍女來了,便分外巴結(jié)。在內(nèi)殿伺候的那個不甘心被外面那個單獨獻了殷勤,也不顧里面了,立刻跑了出來。芫青假裝失手打翻了茶碗,二人趕忙又是收拾碎茶碗,又是出去替芫青換干凈的帕子。芫青趁著她們出去,跪在玉蔻床前,哭訴道:“娘娘,芫青活不下去了。奴婢原以為宸妃娘娘沖奴婢發(fā)脾氣是因為情緒不穩(wěn),可是后來一次宸妃見我在擦娘娘給的藥,一把將藥瓶打翻,對我又是一頓毒打,一邊打一邊罵我攀了高枝,想要出賣她。我這才知道,宸妃是因為我與娘娘走得近了。我就想著只要不再跟娘娘接觸,宸妃便不會再針對我??墒且蝗?,我無意中聽到了宸妃要置我于死地。我當(dāng)時立刻找娘娘來求助,可卻得知,皇上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進出青鸞宮。之后我只能每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只盼著哪天娘娘的禁令能被撤,娘娘能救芫青,可是芫青熬了一個多月,卻等來娘娘病重的噩耗。看來老天爺也不讓芫青活下去了,今日芫青是來見娘娘最后一面的?!避厩嗾拗莾蓚€宮女重新倒了茶,拿了帕子進來了,見芫青跪在那邊哭,便問道:“芫青姑娘怎么哭了?”芫青忙擦干淚道:“我是見德妃娘娘這個樣子,不免傷心落淚。”又說道:“時候不早了,宸妃娘娘還等著我回去回話,我改走了?!闭f完便離開了青鸞宮。
話說尹桓因近日種種事,心情有些煩悶,便到御花園散心,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和順宮附近。尹桓憶起當(dāng)初與玉蔻在和順宮內(nèi)相處的時日,便讓人將和順宮宮門開了。尹桓走進和順宮,聞到一陣撲鼻的花香,仔細尋找,發(fā)現(xiàn)是幾株不起眼的小草,開著白色的小花,花香卻十分濃烈。尹桓隨口問,這是什么花?安壽找來和順宮的一個老宮人問了,得知這是當(dāng)初魏妃親手種的花草,不過不知道名字。
尹桓道:“既是這樣,聽說德妃將青鸞宮的花房整理出來了,就立刻讓人將此花移到花房吧?!卑矇哿⒖贪才庞▓@內(nèi)管花的太監(jiān)來挖土移花。就在挖土的時候,那太監(jiān)發(fā)現(xiàn)土下埋藏著一個布包,立刻取出來呈給安壽。
安壽打開布包,里面是一枚玉玦,尹桓一眼認出這就是另一枚合璧玦,一把抓起,飛奔回乾元殿,取出自己的那枚玉玦,兩枚玉玦嚴絲合縫。剩下的就是等天黑后,對著火光驗證。
對于尹桓來講,這一日,天黑得異常緩慢,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臨,尹桓命人擺出皮影工具,幕簾上投射出一只飛鳳,絕對是鳳璧玦無疑了。那這枚玉玦是誰埋在那邊的?和順宮自從賢太妃搬離后就無人居住,有可能埋玉玦的人只有三個,玉蔻、瑞香、碧桃。如今玉蔻昏迷不醒,瑞香、碧桃二人都死了。瑞香!木香!難道是瑞香?朕親自下令杖斃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想到此處,尹桓心口一陣劇痛,涌出一口血來。安壽見了連忙傳來石太醫(yī)。
石虎為尹桓把過脈后道:“陛下這是一時心急,血氣上涌,不妨事。”
尹桓順口問道:“德妃那邊情況如何?”
石虎只能如實稟報,告訴尹桓如今玉蔻只是靠著參芝續(xù)命,要想康復(fù),恐怕比登天還難。尹桓又道:“太醫(yī)若早說實話,宮中這么多人,只需從每人身上取出一些,便可都無大礙,也不至害德妃成如今這般模樣,所以太醫(yī)你難辭其咎?!?p> 石虎道:“稟皇上,這作藥引的血,非德妃娘娘的血不可?”
“何出此言,你是怕我怪罪故弄玄虛吧?”
“臣不敢胡謅,是藥方上寫明的?!笔⑥D(zhuǎn)身從隨身攜帶的藥箱翻出藥方道,“當(dāng)初德妃娘娘吩咐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藥方之事,臣就一直將藥方藏于藥箱隨身攜帶?!?p> 尹桓接過藥方,上面的那些藥確實是當(dāng)初石虎告訴自己的藥名,只在藥方最下面注明藥引為“木香血”,便問道:“這‘木香血’是何物?”
“據(jù)臣所知,德妃娘娘幼時閨名為‘木香’,生來血中帶有藥性,所以這‘木香血’就是德妃娘娘的血?!?p> 尹桓聽完十分震驚,自語道:“原來是她,難怪我總是莫名就想親近她,雖然知道她是南魏的內(nèi)應(yīng),可心里依然忍不住會喜歡她?!币讣刃牢坑趾蠡冢牢康氖钱?dāng)初沒有一怒之下讓給她人灌下毒酒,后悔的是沒有好好地去了解她的過去,更沒有問清楚為何要讓自己寬限她四十九日,如果自己多一點耐心,今天她就不會躺在那邊,而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
尹桓站起身,扔下仍跪在地上的石虎,迫不及待地向青鸞宮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