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留下吃個東西吧?！?p> 百草手上是從集市上買來的處理好的兔子，熟練的坐在板凳上烤著兔子，不再說什么。先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他身旁的板凳上，側(cè)著身子在皮革本上寫著什么。
烤兔的香氣很快彌漫開來，百草側(cè)目望著宋冰。她舒展著表情，在她的面上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情緒波瀾。百草暗笑道。
“下回來的時候帶壺酒，別每次都空手來?！?p> 宋冰收起了皮革本，沒有回百草的話。百草也收回了視線，宋冰將筆掛在厚厚的皮革本外，將目光放在烤兔上。
百草吹了吹烤兔，撕下一塊肉遞到宋冰的嘴邊，她伸手自己拿了過來。
太陽正好，一切都挺好。
修恩與宋詩情坐在茶館中，品的是上好的碧螺春。修恩不懂品茶，抿了幾口，蹙眉而后沒有繼續(xù)再喝。
詩情見這情況也沒有說什么，修恩就是這樣與詩情坐著。詩情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風(fēng)情，這是修恩對宋詩情的印象。
詩情將茶杯放下，抬眼望著修恩·艾伯特。將一張發(fā)舊的相片遞給修恩，上面的男子五官陰柔，眼中閃著精光，年紀(jì)約莫十七歲的模樣，臉上帶著些許的稚氣。
“這是宋程?！痹娗榻K于開口，指甲戳在照片宋程的臉上，眼里是絲毫不遮掩的厭惡，修恩一眼就看出來了。
“宋三公子?”聽到修恩這樣稱呼宋程，宋詩情牽著嘴角，發(fā)出不屑的聲音，環(huán)抱著胸，撩了一下碎發(fā)。
“我們宋家，只有宋三小姐，沒有這樣垃圾?！毙薅髀犞捯膊辉俣鄦枺渭业亩鞫髟乖共皇切薅髂芾斫獾?，他所了解的宋詩情還太少?；蛘哒f，他從未看到過真實的宋詩情與宋家。
“他的全部資料，事成之后，給你這個數(shù)?！彼卧娗槭直瘸鲆粋€五，得到了滿意的數(shù)目，修恩將宋程的照片收起，起身。
“那就不打擾宋二小姐的下午茶了，愿你有個愉快的下午。”
難得的好天氣，街上自然是人來人往的，周家鋪子也是好生意。望岳剛送走一個大客戶，情諾忙活著點錢，點的不亦樂乎。
“請問，方望岳在嗎?”來著是一個曼妙的妙齡女子，約莫二十左右的模樣，模樣生的清秀，叫人看的心生歡喜。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嗎?”望岳趕忙來到少女面前，以為是來買貨的，沒想到少女開口道。
“望岳先生，您見過我的哥哥張沉嗎?”女子話語一出，望岳臉色一變，情諾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只敢低著頭數(shù)錢。
“您是張家小姐，張璇?”少女點了點頭。張璇與張沉是兄妹，張璇是張家人，張家也算是在上海有頭有臉的家庭。
望岳眼神暗了暗，卻還是扯著一個笑容。
“前些時候見過，但你也知道張沉少爺……這不，鬧完就走了?！?p> 張璇抿了抿嘴，又望了望做著數(shù)錢的朱情諾，情諾感受到一道視線，抬起頭便對上了張璇的目光，情諾只敢連連點頭。
“那個……卻是如此?！鼻橹Z略有些心虛的避開了張璇的視線。
張璇略有些抱歉的開口道。
“情諾姐，很抱歉讓我哥哥給你添麻煩了。家里因他吃那洋煙沒給他錢，我也聽說了，他來找你的麻煩了?！?p> 張璇還是一臉愧疚的神色，繼續(xù)開口道。
“情諾姐看在我父親的面上再原諒他一次吧?！鼻橹Z沒有開口，望岳擋在了朱情諾與張璇的中間。
感情是來勸情諾和張沉和好的，望岳這樣想著，面色也有些不好。
“情諾早離了張家，別糾纏不清了，現(xiàn)在講究自由戀愛，別整這些有的沒的。”望岳手一攤，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若是來勸情諾的，請你離開?！比缓髮⑹质栈?，將手放在身后，左手握著右手的手腕，語氣也不似剛才那樣客氣。
“慢走不送?！?p> 張璇也不再糾纏，嘆了口氣道。
“若是有我哥哥的消息，一定要通知一聲張家，這是家里的號碼?！睆堣灶欁缘膹目诖心贸鲆粡埣埡鸵恢ЧP寫下了號碼，塞到了方望岳的手中。
樓月在書房中看書，驀地們被推開。
是鐘離。
鐘離將一盞茶放在樓月的面前，順手開了一點窗戶，剛準(zhǔn)備出去，卻在轉(zhuǎn)角停下了步子。今日的天氣不太冷，溫度也適宜。
“小姐，當(dāng)真不告訴三月那孩子的事情嗎?”
樓月又翻了一頁書，陽光透過窗子照在樓月的臉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告訴三月又怎樣，讓她知道那孩子是抽著大煙出生的，有何用?”
樓月翻書的手頓了頓，嘆了口氣，將書合上放在了書桌上。
“也確是我結(jié)束了那個孩子?！睒窃抡镜酱白忧?，閉著眼感受著這冬日里舒適的暖陽，嘴角含笑。
“又何必讓三月徒增煩惱，這樣也好?！?p> 門口的三月端著雙炊糕盤子的手都在顫抖著，里面樓月的話，她聽的真切。
她貼在了門上，聽著里面的聲音。再次鐘離和樓月的聲音，樓月的聲音沒有一絲的雜質(zhì)，是這般的清澈。
三月回神時，錢叔朝著書房這個方向來了。三月下意識的躲到了轉(zhuǎn)角處，錢叔并沒有注意到三月。
“小姐，張家當(dāng)鋪派了人來，說是有急事找。”錢叔身后的是約莫四十歲上下的張家當(dāng)鋪掌柜，神情有些嚴(yán)肅。
“秦小姐，這是前幾日一個女子在當(dāng)鋪當(dāng)?shù)挠衽?。?p> 門口的三月心中一驚，身后竟然冒出了冷汗，手里的雙炊糕都險些掉下去。
“這是周三爺贖走的，又被人當(dāng)了?！?p> 那色澤極好的玉佩內(nèi)側(cè)一處，刻著“秦樓月”三字。
百草收拾了一下面前兩人的殘局，兔子的尸骨靜靜地躺在角落里。宋冰心滿意足的吃完野味，也頭一次吃到野味，竟覺得意外的鮮美，吃完又開始在她的皮革本上寫著什么。
百草停在手中的動作，坐在宋冰的身側(cè)靜靜地看著宋冰認(rèn)真的神情。宋冰的一縷頭發(fā)被吹起，拂過她英氣的臉，宋冰的長相并不柔美，不驚艷卻拂過了百草的一整個三月。
宋冰的面容與從前重疊。她穿著淡藍(lán)色的學(xué)生裝，黑色的中長裙擺隨風(fēng)飄起，她捧著一疊書與宋詩情并肩走著。
不知怎的，她突然抬起眼看著常百草。笑容燦爛，與今日的天氣一樣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