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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明傳

第九章:指揮使的一塊金牌

回明傳 南庭待詔 3677 2019-11-07 00:46:01

  “你出去之后就成親嗎?”

  “當(dāng)然!承歡你又不是沒見過,那姿色,不趕緊娶過門還不得夜長夢多?”

  面壁人思考了片刻:“那我好人做到底,順便把禮份子隨了吧?!闭f著似乎要從他那個臟兮兮的枕頭地下取什么東西,但似乎很長時(shí)間沒有拿出來過了,所以掏了好一陣都沒掏出來。

  以面壁人的身份來說,他說他是皇帝兒子李愚可能都相信,但唯獨(dú)他說到隨禮這件事的時(shí)候李愚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跟面壁人在天牢里待了這么多年,他太清楚對方了,面壁人根本就是一個不在乎錢的人。李愚敢打賭,就算面壁人彼時(shí)如日中天之時(shí)去抄他家,要是能抄出超過五十兩銀子,他都敢吃翔。

  “我看要不就不用了吧,心意我領(lǐng)了?!崩钣拗浪材貌怀鍪裁春脰|西給自己,索性婉拒道。

  面壁人自然是看穿了李愚的心思,仍然不停的在枕頭中摸索著,不一會,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便樂呵呵的拿了出來。

  李愚定睛一看,是一面金燦燦的金牌,方方正正巴掌大小。

  面壁人看著手中的金牌,好似嘲弄一般暗嘆了一句:“這一輩子,就剩這么個東西了?!彪S后似乎是割斷了內(nèi)心中最后一絲不舍一樣,將頭側(cè)向一邊,略帶不忍的將金牌遞給了李愚。

  “這啥玩意?是純金的么?”李愚接過金牌也顧不得干凈不干凈,直接放進(jìn)嘴里用牙咬了起來。“這好像是銀的啊,鍍的金,切,白開心了?!崩钣薏幻馐?。

  面壁人這個氣啊,老子視若珍寶的東西,到你這你只在乎他的質(zhì)地?

  “少爺,你不是白丁,看看字兒!”

  經(jīng)面壁人這么一說李愚方才看見,拿金牌至上赫然寫著“北城鎮(zhèn)撫司指揮使—楊”幾個大字??匆娺@幾個字,李愚差點(diǎn)沒拿住,任金牌在自己的雙手間打個幾個滾。

  “老楊,玩大了,你亂送這東西可要?dú)㈩^的?!崩钣奘諗科鹆四樕系男σ馐謬?yán)肅的說道。

  面壁人則好像終于放下了肩膀上的擔(dān)子一般,用手支著地面從地上站了起來。

  “留個紀(jì)念吧,這東西還有點(diǎn)用,最起碼能幫你換一千兩銀子。”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辦戶籍么,出去以后,你拿著這面牌子去北城鎮(zhèn)撫司,找一個叫龐羨秋的人,把你要辦戶籍的事跟他說,然后你回家等著就行了。只要你不說你是皇親國戚,你想是誰兒子就是誰兒子。之后你可以拿著這面牌子去拜訪吏部尚書陸堇陸大人,見到他以后就說你要成婚,讓他幫楊藩隨你一千兩的禮份子?!?p>  李愚對于楊藩前半句辦戶籍的事自然是深信不疑,如今權(quán)傾朝野的錦衣衛(wèi)辦這種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但是對于去找吏部尚書陸堇的事他有些躊躇,憑什么揚(yáng)藩一句話,那堂堂的六部尚書就得給自己一千兩銀子啊。

  “老楊,我不是不信你啊,但是找陸大人要銀子這事兒。。。。我怎么聽怎么都覺得有些不靠譜啊?!?p>  楊藩轉(zhuǎn)過身伸出一只手搭在李愚的肩膀上:“這點(diǎn)你可以放心,龐羨秋也許還有可能不給你辦戶籍,但是陸堇絕對不敢不給你銀子,我說的,比圣旨還好使。”楊藩這是一句大不敬的話,但是他毫不猶豫的敢在李愚面前說出來,就說明他對李愚有絕對的信任。

  見李愚還是有些不太相信楊藩也是無奈:“你別忘了,我雖然在天牢里關(guān)著,可我還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呢!你拿著我的牌子,就算陸堇不給你還敢打你是怎么著?”

  李愚想了想,楊藩說的話也對,錦衣衛(wèi)是怎樣的存在他可是清楚得很,天子爪牙,風(fēng)聞奏事,專門搜羅大明官吏的黑資料然后跟皇帝打小報(bào)告,最重要的是,自英宗之后,他們幾乎有了先斬后奏的權(quán)利。

  這簡直就是一邊扮演學(xué)習(xí)委員一邊還自己兼任教導(dǎo)主任,這還不把大明的學(xué)生們管得溜溜的!想來是楊藩手里一定有一份陸堇的特大黑料,這才能讓陸堇僅僅只是看見他的牌子就得乖乖給自己一千兩!

  想到此處李愚放心多了,愉悅得把牌子揣進(jìn)了懷里。

  “小鯉魚,要不你把我答應(yīng)你的第二件事也一起說了吧?!?p>  李愚眉頭一皺:“干嘛?這么不想再見到我?”

  楊藩似乎若有所思:“那倒不是,只是我怕你現(xiàn)在不說,以后沒機(jī)會說了?!?p>  “所以你真是和那陸堇有仇?派我上門要銀子,然后讓他打死我個龜孫?”

  楊藩似乎想要說什么,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背對著李愚擺了擺手:“算了,你去吧,一炷香可快到了?!?p>  李愚經(jīng)楊藩這么已提醒才想起來自己和自己老丈人打賭的事,道了聲謝,便走出了楊藩的牢房。

  “等一下?!睏罘穆曇艉鋈粡睦钣奚砗髠鱽?。

  “干嘛?說!”李愚回應(yīng),一邊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著。

  “我沒死之前那塊牌子你可以狐假虎威先用著,但是我要是死了你可千萬別再用了容易惹禍,當(dāng)個紀(jì)念就得了。再有就是這牌子你千萬誰也別給,帶進(jìn)棺材最好!”身后楊藩的聲音似乎很是開朗,讓李愚也不禁愉悅了很多。

  “哎呀,知道啦,你那么容易死啊,在這天牢你都關(guān)了快十年了,看來我正經(jīng)能狐假虎威一陣子了?!?p>  “還有件事!”

  李愚定住步子,心想平常想聽楊藩放個屁都難,今天怎么這么多話啊,翻了個白眼,但是他依然沒有回頭。

  “什么事,您老人家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提前祝你新婚快樂啊。”李愚真是天大的面子,要知道楊藩這一輩子發(fā)自內(nèi)心的跟別人說一句祝福的話那是一次都沒有,如此真誠的祝福一個人他還是第一次。

  “還有沒有?”

  “沒啦,滾吧?!?p>  李愚沒有回應(yīng),而是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隨后推門走出了牢房。如果他在緩步走到牢門前的這段距離中有回頭看過哪怕一次,他就會發(fā)現(xiàn)楊藩含著眼淚努力想要透過監(jiān)牢的欄桿再看他一眼,楊藩的牢房從他進(jìn)入天牢的第一天開始就從來沒有上鎖過,但這個男人在自己的心里上了一把鎖,最后到死都沒有走出自己的畫地為牢。而那時(shí)沒有回頭,也成為了李愚此后一生中僅有的三個遺憾之一,因?yàn)槎诉@一別,就是永訣。

  待李愚回到呂端眾人所處的牢房之時(shí),只見呂端竟然真的不知從哪里找到了一根香插在地上,此時(shí)這根香已然是所剩無幾,若是李愚晚回來了幾步,只怕就要燃成了灰燼。

  見李愚推門進(jìn)來,眾人均是松了一口氣,還好,趕上了。

  呂端則面帶笑意得打量著李愚,似乎想要看看這小子究竟有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

  “回來了?找到辦法了?”

  李愚也不作答,反而是宛如哥們兒一般的摟住了呂端側(cè)過身去,呂端以為是李愚沒有想到辦法想要跟自己服軟,也就欣然隨其背過身,想要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來,老岳父,往這看?!崩钣迚旱土艘袅浚瑥膽阎刑统隽藯罘浀慕鹋?。

  呂端臉上原本還有笑意,但當(dāng)李愚從懷里掏出錦衣衛(wèi)指揮使楊藩的金牌后,呂端后悔不已,自己怎么就把他給忘了呢?要說這天牢里有一個人既能輕輕松松辦到這件事,同時(shí)又能對于李愚的要求予取予求,除了這楊指揮使還能有誰?自己真是越老記性越差,悔不該與這小子打賭哦,這下好了,白白把自己的寶貝閨女送了出去,一時(shí)間呂端的臉比豬肝的顏色還差。

  但李愚是誰,那可是個人精,心知這要是讓自己未來的老丈人當(dāng)眾下不來臺,只怕自己以后要吃不了兜著走,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是古人留下的智慧,見呂端一臉的有苦說不出,他自然也會自動給呂端一個臺階下,不論怎么說自己這條命算是呂端給的,更何況自己還把人家閨女給拐跑了呢。

  只見李愚放開呂端轉(zhuǎn)過身:“我雖然找到了解決方法,但是我終究是回來晚了,所以我既沒輸,我這未來老岳丈也沒贏,賭局作廢,彩禮我一分不少!”

  呂端心里樂開了花,這小子還算有點(diǎn)良心,知道給自己個臺階下,也不枉自己撫養(yǎng)他一場。

  “是是是,這件事就這么算了,不過小子,想娶我閨女聘禮要是太寒酸你可想都別想!”

  呂承歡一聽頓時(shí)不開心了,心想老爹這不還是有意為難小鯉魚么,于是氣鼓鼓的用不善的眼神看著呂端。呂端自然注意到了,就當(dāng)沒看見,轉(zhuǎn)過頭選擇性忽視。

  一旁的唐慎也是喜上眉梢:“行,不就是聘禮么,小鯉魚的聘禮我出了!我這孤家寡人的也沒個花銷,這些年可是攢了不少銀子,管教你老呂滿意!”唐慎是打心眼里把李愚當(dāng)親兒子了,他這人除了對女人毫無興趣外,真的挑不出一點(diǎn)毛病,對待李愚既有母親的細(xì)致,又有父親的關(guān)懷,唐慎一句話不禁讓李愚有些動容,自己在天牢這么多年,唐慎對他的好他全記得,一絲都不敢忘,于是心里有了個想法。

  “唐叔,我有個想法想跟您說說,您看看行不行。”

  唐慎如今開心的不行,心情極好:“說說說,有什么不能說的?!?p>  “唐叔,我想著我的戶籍能不能落在您名下,以后我就是您兒子,我給您養(yǎng)老送終,您要是覺得行,我把姓也改了?!边@句話李愚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上輩子自己就是這樣別人對自己一分的好,自己就得還五分,這輩子雖然樣貌變了,但說到底,人沒變。

  唐慎被李愚這句話驚得話都說不出來,讓李愚當(dāng)自己的兒子,這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事么?只是他知道李愚從小就很是不凡,加上他本就是官宦之后,這才始終把自己的想法擱在心底,不敢提起,他覺得自己高攀了!

  但呂端怎會不知道唐慎的想法,見李愚如此一說心中也不禁敬佩,懂得感恩圖報(bào),倒是也配得上我女兒!

  “老唐,你還猶豫什么!你跟小鯉魚除了差個父子的稱呼,就跟爺倆沒區(qū)別,你還想什么,答應(yīng)??!”

  唐慎一個快五十的人一瞬間淚流滿面,似乎這些年他對李愚的付出全都值得了,但是他整理了下思緒還是拒絕了:“小鯉魚,我做夢都想有你這么個兒子,但是我只是個小小的獄卒,你爹是堂堂的江浙守備啊,你認(rèn)我當(dāng)?shù)沂菚蹓鄣?,你要是再跟我改了姓,只怕你親爹以后每晚都得到我夢里叫我不得安寧了?!?p>  李愚早料到唐慎會這般推辭,早就想好了辦法:“爹,反正我就把戶籍落在你名下了,你拒絕也沒用,以后我就是您兒子,您就是我爹,不管您答不答應(yīng)反正我就這樣了。”說著對著唐慎就跪了下去。

  唐慎只是留著眼淚捂著嘴想要拽李愚起來,但是幾次都沒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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