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佳妮吃完最后一口餅子，感覺身上暖融融的，總算恢復了幾分力氣。她琢磨著剛才聽到的話，猜測這里實行的類似于大鍋飯模式，村長只保證所謂的公中利益，其余利益分配并不均衡，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了矛盾。
李青山把籬笆弄好，叫上李寶臨去打掃屋后面的柴房，下午領(lǐng)了棒子回來，可以先堆放在里面。
劉素珍清楚多說無益，默默坐回原來的地方，繼續(xù)先前的活計，不過動作更快了、用力更大了，明顯憋著一股火。
“她在做什么呀？鞋子？”康佳妮看劉素珍憤憤不平，卻依然賣力做著，忍不住問李紅霞，“做那么多穿得完么？”
“娘在做皮靴子?！崩罴t霞歪頭看了看，“大姐，你糊涂啦？娘是幫人加工的，做好一雙能賺十文銅錢呢！村里許多人家靠加工皮靴子貼補家用的?！?p> “哦。”李落雪對此提不起什么興致，隨口胡亂接了一句，“家里很窮么？”
“嫌家里窮，你倒是找富裕的地兒待著去！”劉素珍聽了就來氣，大聲道：“走??！看誰愿意供著你！”
李落雪縮了縮脖子——自己娘正在氣頭上，她可不想當炮灰，忙討好地笑：“我、我說胡話呢，您消消氣兒！”
劉素珍看著心煩，揮揮手，道：“你倆別在家里干站著，天氣好，去割點烏拉草回來曬。紅霞，看著點你大姐，別讓她又惹禍?！?p> “烏拉草？”康佳妮一聽，雙眼放光地跳起來，“這里是東北三省嗎？”
“瞎咋呼啥？皮癢了是不是？”劉素珍瞪眼，剛降下來的火又往上竄了竄。這個傻閨女醒來后，怎么凈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這里是不是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康佳妮急切地追問，明知道不可能，還是有一份執(zhí)念。
“你說個沒完了？”劉素珍氣得胸口疼，轉(zhuǎn)身去找掃帚，思緒也隨之飄遠。她沒聽過什么“東北三寶”，但對于人參，卻是知道的。附近村子里或多或少都種人參，她以前所在的望月村，人參是村民主要的收入來源。收獲的季節(jié)，朝廷每年會派人來收，雖說剝削嚴重，不過賣參的銅錢基本可以維持溫飽，遇到好的年景，還略有盈余。她娘家原先的生活條件還可以，只是爹娘死得早，兄嫂種參技術(shù)差，日子才越過越窮。有一年她生了一場大病，纏綿病榻半年，大嫂為了甩包袱，草草把她嫁到了李家村，當時雙方口頭約定：不要聘禮，可也沒有嫁妝。這是她心底永遠的痛。開始的時候，她一直不明白，李家村明明非常窮，為什么族規(guī)嚴令村民不得種人參？如果種了人參，村子里的村民肯定比現(xiàn)在富裕，日子總會過得好一些。李青山悄悄告訴她，李家祖上逃難來到這里，是為了避禍，當時朝廷下了通緝文書，處處搜捕。祖上別無他法，只能歸隱山嶺，事事小心，但凡有接觸朝廷的地方，絕對避免，就怕被認出來，滿門抄斬。她還想問得清楚一些，到底李家的祖上犯了何事？李青山則搖頭不知了。
李紅霞人小，卻很機靈，看李素珍臉色不對，忙背起一個籮筐，又遞給康佳妮一個，拉了她就走：“娘，我們?nèi)ジ畈堇玻 ?p> 康佳妮不滿：“哎，你放開我，我不去割草。我——”
“不割草？難道你想留在那里挨打？”李紅霞小大人似的說教，“沒啥好問的，這里沒有三寶，只有烏拉草！”
康佳妮失望不已，拖拖拉拉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