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寺,釋澤天的房間。
周大已經(jīng)離開多時,原本已經(jīng)圓寂的釋澤天,忽然抬起了頭。
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也變得炯炯有神。
“凡塵已了,周敬山這個名字該是可以忘記了吧,從此世間再無周敬山,再無釋澤天,老衲從此該飄然遠去,做個快活人了吧!”
說完,釋澤天站立起來,佝僂的身體,恢復(fù)正常,恭敬的取下脖子上的佛珠,放置在案臺上,隨后摸出一封信件,置于佛珠之上。
取下墻壁上掛著的斗笠,釋澤天微微嘆息,帶在頭上,熄滅燈光,人已消失不見。
……
黑暗中前行,周大又回到市區(qū),隨意找了間酒店入住。
房間內(nèi),周大小心翼翼的打開秘籍,并非走馬觀花,而是逐字逐句的觀看,發(fā)現(xiàn)這本秘籍的上半部果然和落云派的落云功一樣,每當(dāng)念誦之時,腹部暖流就會衍生出來,運轉(zhuǎn)周身。
只不過后半部,周大也是第一次看到,感覺比前面更加晦澀難懂,深奧玄妙的感覺,讓周大腦海幾乎膨脹起來。
“這就是落云功的完整秘籍?前半部衍生暖流,后半部強化神識!如此,老子還需要通過閱讀來提高自己的精神力么?完全不用了嘛!”周大興奮的說道。
躺在床上,周大腦海中全是落云功,利用自己博聞強記的本事,一步步深刻落云功在腦海中的熟悉度,務(wù)必要做到隨時隨刻都能倒背如流。
這一刻,周大體內(nèi)如翻江倒海,精神力增強,暖流恢復(fù)速度加快,身體內(nèi)部不斷被滋潤,整個人都有脫胎換骨的變化。
這一夜,周大不曾睡眠,但精神仍舊很好,甚至媲美一次深度睡眠。
“一百零八秒!”周大默默計算控制暖流的時間,果然有重大提升。
停止默念落云功,周大起身,感覺身體非常輕松,這種狀態(tài)很美妙,仿佛是被洗禮凈化過。
?!?p> 電話響起,周大拿起手機一看,卻是周三來電。
“說!”
“大師兄,那女的找上門來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帶著人去了二師兄辦公室!”
“那女的?范曉?”周大問道。
“是?!?p> “知道為什么嗎?為兄不是讓周二和范曉斷絕一切聯(lián)系嗎?他是想造反?”
“我……也不知道,不過好像聽他們說要找的人是你,如果你不來,他們就不走!”
“找我?”周大錯愕,“行吧,為兄過來?!?p> 周大退掉房間,又隨意吃了幾個包子,便打車去大唐置業(yè)。
仍舊人山人海,大唐置業(yè)的火爆程度并沒有因為周二的負面新聞而減弱,甚至還有上升的趨勢。
周大內(nèi)心來說還是比較佩服周二的手段,至少自己恐怕做不到這一點。
順利擠出人群,直接上了二樓,看見總經(jīng)理室,周大便直接推門而進。
此刻的房間寂靜無聲,周二并不在房間內(nèi),但這里卻坐著七八個大媽,中間則是范曉。
當(dāng)周大走進房間時,齊刷刷的眼神射了過來,頓時讓周大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他!”范曉突然一指,那七八個大媽豁然站立起來。
周大忍不住退了幾步。
“你們想干嘛?”周大扶著房門,打算撤退,一看這群大媽就是來者不善,周大在鄉(xiāng)鎮(zhèn)看多了大媽的實力,吵架那是一流,范曉今天喊了這么多大媽過來,是想找回場子?
左邊第一個大媽,跨出一步,指著周大憤怒的吼道:“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傷了我家老頭子,賠錢!”
“什么?您可別含血噴人,在下什么時候傷了你家老頭子!”
“就是你,我問你,是不是你讓大唐置業(yè)停止了與范兒服裝的合同?”
“不錯,是在下,但和你家老頭子受傷有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就因為合同沒有了,范兒服裝沒有事做了,我們這些做裁縫的人就得下崗,我家老頭子聽說我被公司裁掉了,一著急就要過來,本來他的腿腳就不好,一著急就摔下樓梯,受了傷,你說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
“這……”周大愕然,有什么關(guān)系?蝴蝶效應(yīng)?
“你還不承認(rèn)了?賠錢!”大媽沖了上來,抓住周大的衣服不停地搖晃起來。
接著其他大媽也類似這樣的情況,蜂擁而上,把周大圍在中央,七嘴八舌訴說著自己家發(fā)生的事。
周大進退兩難,甚至可以說根本退不了,自己早就被包圍在中心。
“什么?你孫子考試得零分,和在下有沒什么關(guān)系?!?p> “怎么沒關(guān)系,我孫子每次考試前都要吃棒棒糖,可是我沒了工作,沒錢買……”
“等等,你家養(yǎng)的狗把枕頭咬爛了?這個在下絕不承認(rèn)?!?p> “為什么會咬枕頭,你還不知道嗎?那是沒吃飽……”
“不對,洗衣機脫水的問題,那是電器老化造成的,你別坑在下,這個在下可是學(xué)過的!”
“誰有錢會在家里洗衣服?不知道拿出去干洗嗎?”
“你說什么?下水道被骨頭堵住了,你們要找疏通公司,怎么能找在下?!?p> “不是疏通不疏通的問題,是骨頭的問題……”
周大被各種荒謬的問題繞暈,卻看見范曉竟然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剪指甲。
“老子哦……”內(nèi)心黯淡,這是范曉找人故意針對自己,要是今天不妥協(xié),只怕這幾個大媽會說一整天,而且不帶中場休息。
“賠!”周大一聲怒吼。
剎那間,所有嘈雜的聲音嘎然而止。
周大推開大媽,朝著范曉走去,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絕望的笑容:“范姑娘真是……好手段??!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哎呀,周先生大戰(zhàn)八人不落下風(fēng),甚至還能談笑風(fēng)聲,真是……賤?。 狈稌酝瑯有Φ?,周大的言行毀了范曉,怎么可能有好臉色給周大。
“過獎!說吧,范姑娘想要怎么個賠法?”周大抹了一把臉頰,問道。
“好,我要求大唐置業(yè)恢復(fù)一些合約,并續(xù)約三年,恢復(fù)是因為不合理,續(xù)約是因為造成的名譽損失。”范曉突然正色道。
“這個?在下又不是大唐置業(yè)的人,恐怕沒有資格吧!”
“那你既然不是大唐置業(yè)的人,為何又可以強迫大唐置業(yè)毀約?”
“在下那是站在大哥的角度……”
“夠了,我不想聽你解釋,今天你就回答我,簽還是不簽?”
“這……”周大有些頭大,為了維護周三,禁止了周二與范曉的任何聯(lián)系,如果這個時候妥協(xié),那就打了自己的臉,作為大師兄,如何能打自己的臉?可是如果不簽,今天怕是走不出這個房間了,回頭看了一眼守在大門口那幫膀大腰圓的大媽,周大一陣惡寒。
怎么辦?
“簽吧,大不了老子自己回去開服裝店咯!他媽的……”周大內(nèi)心咆哮。
一副笑容又露了出來,“簽,當(dāng)然要簽,三年嘛,無所謂的?!?p> 旋即周大在范曉給出的合約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并按了手印。
范曉終于露出笑容,拿著合同,深深吐了口氣。
“對了,請蓋上大唐置業(yè)的公章!”范曉說道。
“什么公章?在下可沒有……”周大搖搖頭。
“你又要毀約不成,這可是簽了名,按了手印的,毀約還是要賠百分之五的違約金?!?p> “沒有沒有,在下怎么可能毀約呢?不過是在下與范姑娘合作罷了,跟大唐置業(yè)無關(guān)!”
“你?跟我合作?你確定?”范曉微微一愣,美目圓睜,帶著疑惑。
“不錯,就是在下單獨合作?!敝艽簏c點頭。
“那你的實力……”范曉有些不信,這種合同一般也只有大公司才敢合作,畢竟涉及金額巨大,一般人還真的支付不起。
“在下的實力,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多少錢,范姑娘開個價,隨便開!”周大氣宇軒昂,畢竟身上有錢,孫胖子給了自己一百萬,還有周二他們?nèi)说墓べY,加起來周大現(xiàn)在也有三百多萬在手里,可謂是財大氣粗。
“我不會隨便開,一切按照合同來,我們簽訂的合同一共是三年,每年一千萬,所以三年一共三千萬……”
“多少?”周大感覺自己一定聽錯了,所以又問一次。
“三千萬!”
嘶!
周大使勁呼吸,這個數(shù)字是不是太大了一些,正想開口商量一下,去掉一個零最好。
范曉卻繼續(xù)說道:“按照合同規(guī)定,每年需要提前支付范兒服裝百分之三十的訂金,也就是三百三十三萬,倘若因為甲方的原因,造成合同終止或者變更,需要賠付三年合約資金的百分之五作為違約金,也就是一百五十萬,請問周先生是打算合作還是違約?合作的話,請支付三百三十三萬,范兒服裝將按照周先生的意思制作服裝,并開始交貨,如果違約的話請直接支付一百五十萬違約金!”
“你……”
范曉拿著合同在周大眼前搖了搖,露出一抹笑容,意思很明確,無論合作與否,都得給錢,否則法庭上見!
“老子哦……”周大有種想要自殺的心情,感覺自己活生生被范曉給詐騙了。
忽然間周大給了自己一巴掌,喝道:“合作!”
旋即把銀行卡扔在桌面上。
“合作愉快!”范曉拿出卡機,插入銀行卡,刷刷刷,把周大卡上的錢帶走三百三十三萬。
周大眼睛斜瞄著銀行卡,內(nèi)心的疼痛,無法言語。
一朝回到解放前,從神壇上墜落的滋味,周大總算親身體會過了。
既然合作,周大沒有辦法改變,只好硬著頭皮接受。
“錢也收了,他們也該回到崗位了吧!”周大指了指門口的大媽們,實在有些怕了。
范曉點點頭,旋即從身旁的皮包中拿出三千元遞給那群大媽。
“謝謝各位阿姨,辛苦了!”
“沒事沒事,祝老板生意興隆,以后還有什么事,盡管找我們。”
“是啊,是啊,別的不說,吵架那是無敵的!”
“好了,好了,別耽誤范總談生意了,伙伴們,今天跳什么舞來著?”
“小蘋果了吧!”
說著,這群大媽已經(jīng)漸行漸遠。
周大張著嘴,忘記了呼吸……
“周先生?你這是?”范曉問道,不過這仿佛并不是關(guān)心。
“原來不是范姑娘公司的員工啊……”周大強撐著笑容說道。
“對啊,對面跳廣場舞的?!?p> “三千塊??!”
“是啊,怎么啦?”
“好啊,廣場舞啊,三千塊??!”周大捂住劇烈起伏的胸口。
“恩,挺合適的!”
“嘶……真好,很好,老頭子受傷了,狗啃枕頭,孫子考零蛋,多好啊!”周大笑容更甚。
下一刻!
周大身體顫抖,眼淚模糊起來,嘶吼道:“你他媽就花三千塊,請幾個跳廣場舞的,來坑老子三百萬,你……”
范曉拿著合同又晃了晃,意思很明確。
周大跌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捂著臉,支撐在膝蓋上。
“周先生,下午有空請到我司來指導(dǎo)指導(dǎo),所有服裝的設(shè)計以及其他事項,感謝周先生支持,再見!”范曉微笑著,提著皮包極有氣質(zhì)的離開。
周大一動不動,情緒有些失控。
沉默,是爆發(fā)前的寧靜。
忽然抓起桌面上的茶杯,憤然朝著地面砸去。
就在這一刻,周二和周三方才走進辦公室。
“滾!”
周大怒吼,現(xiàn)在周大根本不想看到這兩個人,換句話說,周大就是因為他們兩個的事,欠賬二千七百萬……
這個壓力,對周大來說,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