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數(shù)學課上，小尺子拿著一沓試卷走進教室，簡簡單單的幾張試卷，卻讓整個教室都騷動了起來。卷子還沒發(fā)下去，就有人叫苦連天，提前給自己的數(shù)學生涯畫上了一個句號，少數(shù)人從容淡定，依舊忙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小尺子站在講臺上剛想開口，李展帆立馬狗腿子似的跑上去把小尺子手上的試卷接到自己手里，小尺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住了，好像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
李展帆拿著卷子，表情期待甚至可以說成是饑渴。那些寫著紅色阿拉伯數(shù)字的卷子在李展帆手里好似圣經，而此時的李展帆就像是宣讀圣經的牧師，亦或是掌握他人命運的上帝。每當李展帆走到某一位同學的身邊，對方都會很有儀式感的迎接李展帆，伸出虔誠的雙手接過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命運判決書。李展帆對上帝的身份樂此不疲。
黎銘看了一眼身旁的陸羽秋，全班估計也就她不會把李展帆供奉成上帝了吧，似乎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近乎完美。如果李展帆是上帝，那她就是上帝也無法涉足的領域。
李展帆在經過他自己的座位時順手把自己的卷子丟在桌子上，卷子自然的正面朝上，邊角微微上卷，那三個鮮紅色的阿拉伯數(shù)字囂張地接受所有平民的仰慕和崇拜。李展帆很自然的從教室后方往前走，在走到陸羽秋面前的時候表情有了些許微觀的變化，眼神帶著些仇視，陸羽秋抬頭看著她，面無表情地伸手接過自己的命運判決書。
李展帆走后，陸羽秋看了一眼卷子上的分數(shù)，本來皺起的眉毛一下子就松開了，她嘴角滿意的揚起，將卷子對折起來放在旁邊，然后繼續(xù)跳進她的題海里遨游。
黎銘伸手去拿陸羽秋的卷子卻被她用鐵皮尺子鞭打了一下，她眼神凌厲地看著黎銘，道：“我跟你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你最好別看，不然就要有心理準備。”
這特么是無形裝逼吧！這……么囂張？滿分？
黎銘咽了一口唾沫，笑：“沒事，生活以痛吻我，我要報之以歌嘛?！?p> 總分欄那里的分數(shù)應驗了黎銘的猜測，滿分！
黎銘朝陸羽秋瞥了一眼，這應該是開學來第五本課外的數(shù)學習題了吧。
“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嗎？”黎銘癱在桌子上，眼皮使不上勁地耷拉下去。
“叫你別看，不聽勸?！标懹鹎锩嗣桡懙哪X袋，蓬松的頭發(fā)被壓得塌了下去。
陸羽秋突然的動作讓黎銘有些敏感的哆嗦了一下，他睜大了眼睛，表情夸張，就差眼珠子沒掉出來了。黎銘閃電般地站起身來，一教室的同學都齊刷刷地看向他。
“你……”
“黎銘？有什么事嗎？”小尺子拿著尺子看著黎銘。
黎銘飛速反應過來，尷尬的笑了笑：“我的卷子咋還沒來呢，呵呵呵?！?p> 陸羽秋聳聳肩，頷首揶揄。
可能是因為一個人效率太慢，興許也是沒意思了，李展帆在看到陸羽秋的成績后就把試卷隨便丟給了前排的同學讓他們往后傳。
黎銘看到李展帆回到座位上后把自己的卷子摔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小開心。他轉過頭悄悄跟陸羽秋說了聲是你贏了，陸羽秋沒什么反應，笑了笑繼續(xù)做題。
李詩詩轉身遞給黎銘卷子，她兩眼放光的看著黎銘。黎銘伸手打住李詩詩想說的話，然后用力捂著卷子，一點一點的往下挪。陸羽秋也好奇的停下了手中的筆，看著那慢慢出現(xiàn)的紅色數(shù)字。
滿分！黎銘的手在半空做了一個捏緊拳頭打氣的動作，隨后輕聲叫了聲yes。黎銘轉頭得意的朝陸羽秋抬了抬下巴，陸羽秋露出了一臉嫌棄的表情。
“怎么樣？厲不厲害？”黎銘拿著卷子在陸羽秋和李詩詩面前晃了晃。
“那又怎么樣，你還是不敢確定，剛剛緊張成什么樣了，所以還是我贏了。”陸羽秋淡淡地說道。
“這叫儀式感！”黎銘用陸羽秋常掛在嘴邊的話反駁。
李詩詩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想說的話一下子都不想說了，他嘟囔著嘴，抱怨的碎碎念：“你們倆都是什么怪物??？還是同桌，強強聯(lián)合嗎？”
說完李詩詩轉回身去，無力地趴在桌子上。陸羽秋和黎銘看著她不禁都揚起了嘴角。
在學校的這個小環(huán)境里，一張卷子便足以讓人在內心掀起一場風浪。
一邊忙著打聽別人的成績，一邊忙著糾結自己的分數(shù)；一邊下定決心向學習好的人看齊，一邊卻也忙著不斷否定自己；起初因為一兩句鼓勵的話語可以振奮好幾天，但慢慢的身體也會對這些心靈的“雞湯”產生了抗體。
小尺子按照慣例在黑板上畫了幾個函數(shù)圖像，他轉身看著臺下那些因為分數(shù)而萎靡不振的孩子們長出了一口氣，安慰的說道：“同學們，都打起精神來。這次考試雖然是學校對你們的摸底，但卷子的難度還是有的，成績不是用來讓你們傷春悲秋的，成績應該是你們完善自身，了解自身的審視工具才對?！毙〕咦诱f完頓了一下，“不過這次還是有同學值得表揚的，我在這里簡單表揚一下我們班里成績優(yōu)秀的同學，顧正韓、黎銘、陸羽秋都是滿分，尤其是顧正韓同學，因為有事請了將近一個月的假，但仍然沒有落下學習，同學們要向他們看齊。”
聽完小尺子的話，黎銘和陸羽秋都朝顧正韓的位子上看過去，顧正韓沒來上課。黎銘心里一股敬佩油然升起，陸羽秋攥緊了拳頭，臉上的表情不自然地擰了一下。
三、
辦公室里，陸羽秋站在鄭玉的辦公桌前。
“羽秋？誒你來得正好，你幫老師剪一下這些家長會的邀請函。”鄭玉說著拿出一沓紅色的復印紙和一把剪刀遞給陸羽秋。
陸羽秋接過邀請函，找了個地兒坐下去細心地沿著邀請函邊緣一張一張的剪開。
“老師?！?p> “嗯？怎么了？”
“咱班的排名和年級排名出來了沒有??？”陸羽秋把邀請函分成兩部分，剪一張收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