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魯太子聽信孔少詩之移花接木之計,處斬了薛城太守薛定邦,誅殺了薛氏三族七十八口人命。
薛城百姓議論紛紛,初時聽聞乃孔少詩截殺魯太宰,次又見榜文乃薛太守為之,最后又見丁一秋“討孔檄文”,莫衷一是。
薛城百姓,深知薛太守為人者,紛紛為之叫屈。
太子姫晦,殺掉薛太守之后,坐在中軍大帳,思忖下一步,命運在哪里。
姬晦盯著地圖,薛城在身后,原是穩(wěn)定的大后方,此時人心難測,已立足不穩(wěn)。正前方,乃彭城,城高塹深,黃歇新敗之兵業(yè)已休整,恐一時難下,且斜角有楚之鐘吾城為犄角之勢。
姬晦再看,彭城腳下,有先鋒軍一萬余人騎,此時不知是否可控。
“來人!速傳吾旨,召回先鋒軍!”姬晦擊案叫道。
“諾!”探馬領(lǐng)命而去。
約莫方才過大半個時刻,有探馬回報,“報太子,先鋒軍全軍掛素,聲言為薛太守報仇雪恨!”
“哎呀!”姬晦拍著腦門,跌足恨道,“為今之計,如何是好?”
姬晦悔不當(dāng)初。
姫晦自太宰身滅,才初掌兵權(quán),一時之間,豪情萬仗,但畢竟打仗并非兒戲,如今前有強敵,又生內(nèi)亂,頓覺手足無措,進退失據(jù)。
姬晦思前想后,前則不能早日攻取彭城,內(nèi)又生亂,若敗回魯國,退則恐太子之位不保。
“唉!”姬晦嘆道,“好好呆在宮中,走馬斗雞多好,何必眼叭叭跑出來監(jiān)軍!為之是進不得,退不得?!?p> “太子!”孔少詩來到帳中,叩首道。
“爾來得正好!”姬晦恨道,“聽汝之計,殺了薛定邦,逼反了先鋒軍!爾以何計教孤善后?”
孔少詩眼珠一轉(zhuǎn),頓時明白了太子的意思,這是太子后悔了,想拿某開刀。
孔少詩輕笑一聲,言道:“太子,不用擔(dān)憂!臣有一計,可除災(zāi)難,保平安!”
“計從何來?”姬晦問道。
孔少詩自思量道:“太宰已除,但彭城依然難下,且曾夸口于魯頃公,只怕回曲阜之后,難逃族滅,一不做,二不休!”孔少詩想罷,笑道,“太子!微臣之計,過于兇險,不講了吧,請?zhí)恿碚埜呙?!?p> “恕你無罪!”姬晦言道。
“請叱退左右!”孔少詩道。
“爾等退去!”姬晦叱退左右,獨留孔少詩,“但言無妨?!?p> 孔少詩叩首道,“太子!方今天下,以秦楚為大,自長坪之戰(zhàn),趙每況愈下!吾等小國,唯事大國方可以久存。韓國事秦國為宗主,得不被秦侵伐,而秦兵加于魏趙,故韓國得以久存?,F(xiàn)今,魯國夾在楚齊之間,若事楚國為宗主,齊必不敢侵伐,社稷可以久存!”
“此乃軍國大計,孤只是太子!”姬晦遲疑道。
“初,黃歇率二十萬大軍之時,已發(fā)書勸諫大王:如奉楚為宗主,宗廟得血食。楚國并無意滅吾魯國!但大王之意,魯先主乃周公也,乃上邦,豈可以楚之蕞耳小國為宗主,是以刀兵相見?!?p> “父王之策,作兒子的,唯有遵從而已!”姬晦道。
“太子自思,可以抵擋黃歇,攻取彭城,又擊敗黃歇嗎?”孔少詩問道。
“未可知也!”姬晦狐疑道。
“太子若敗于黃歇,回曲阜之后,太子之位,可保乎?”孔少詩追問道。
“孤不知也!”姬晦驚出一身冷汗,額頭上浸出水珠,想起后宮十幾個王兄王弟,哪一個虎視眈眈。
“太子,進又不能進,退又不能退,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笨咨僭娎谌鐒?。
“為之奈何?”太子抹一把額頭的汗珠,不敢去想。
“太子理當(dāng)挺身而出,為魯國宗廟社稷計,為子孫萬代計,為魯國萬民計,事楚為宗主國!”孔少詩道。
“放肆!”姬晦拍案而起,“爾欲令孤投降楚國,為魯之不肖子孫,為萬千百姓咒罵!”
“太子!”孔少詩伏在地上,吭聲言道,“微臣不為已身,但為太子!微臣一介文臣,養(yǎng)家糊口而已,做官不做官,足矣存身。太子試想,如果做不成太子,他日汝之兄弟為太子,能容汝否?”
“否!”姬晦頹然坐在榻上,但凡廢太子,有幾人可得壽終正寢,曲指可數(shù)也。
“太子!如果汝出面,代表魯國以楚為宗主,楚不用刀兵,必立太子為魯公,則太子得以保全社稷。太子之先王,已在位將近二十年矣,正該早遜大位!若得楚為宗主,彭城不必攻,黃歇軍不必破,敵只得先鋒軍一萬余人,一鼓可擒也!進可得大位,退可保社稷,臣之計何如?”
“孤命汝為特使,去彭城,與黃歇接洽!”姬晦言道,“若事成,孤為魯公,汝為太宰!”
“謝魯公!”孔少詩叩拜道。
“速去速回!”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