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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是江湖

第十章 看門怪人

山下是江湖 歐陽蒜 2216 2019-11-05 10:20:00

  靈蛇窟不遠(yuǎn)處,樹木叢生,林蔭密布。

  此時盛夏才過,草木還遠(yuǎn)沒有枯黃衰敗。可蘇讓未到洞口,便有一陣陰冷肅殺之氣襲來,無法感受到一絲生機。

  蘇讓并不覺得奇怪,這靈蛇窟只聽名字便知道是個毒蛇毒蟲聚集之地。他武功卓絕,身邊又備了些點蒼弟子秘制的驅(qū)蛇祛毒靈藥,也不特別懼怕。即便如此,蘇讓還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備。只是他很難想象,如此陰寒之地,怎么會有醫(yī)治寒毒的至陽靈草。

  又行了二里,終于在一片稀疏的枝杈下,找到了洞口所在??催@樹枝肆意生長,沒有一絲刀斧雕琢的痕跡,顯然此處是人跡罕至,想是早年間這里死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生人勿進之地。

  生人勿進?人跡罕至?

  蘇讓目光由上至下打量著,忽然看見一個叫花子模樣的年輕人躺在洞口的石板上,懶洋洋的,好像是在曬太陽??蛇@里怎么看也不像曬太陽的好去處。抬起頭來,樹木參天,并沒有多少陽光照的進來,加上洞口沒有封閉,誰知什么時候會竄出一條毒蛇出來。蘇讓實在想不通,這叫花子為什么會這么想不開,跑到這來找死。

  “又來了個不怕死的,我運氣還真不賴?!苯谢ㄗ勇氏日f話了,只是依舊懶洋洋地躺在那里,連懶腰都沒有伸一個。

  “你是什么人?”蘇讓有些詫異,隱隱感覺到這人一定會跟他為難。

  “看門的?!苯谢ㄗ右琅f沒有起身,只是簡單地應(yīng)和著。

  “那你是要攔我了?你用什么兵器?”蘇讓多少有些忌憚了,如此邪魅之地,卻突然冒出個看門人來,里面怕是比想象中古怪得多了,雖然并不懼怕他,心中卻有無數(shù)念頭一一閃現(xiàn)。這叫花子漫不經(jīng)心,一片成竹在胸的神態(tài),怕是遠(yuǎn)非凡夫俗子能比,卻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武功。當(dāng)下,將各門各派拳腳、器械、暗器的過招拆招法門都在腦子中演練了一番。

  “我攔你做什么?你看看你,白白胖胖年輕力壯的,伙食肯定差不了,我叫花子挨你一拳不就歸了西了?你還拿劍,我得多不開眼跟你打架???不打不打,我還想多活兩年吶?!?p>  這叫花子一番話也不知道是在開玩笑還是怎么,蘇讓聽了徹底摸不到頭腦了。問道:“既然如此,那尊駕不去乞討,在這看的什么門?”

  “呵呵,想進去的我攔不了,快死了,逃出洞來的,我還是能看得住的。里面的靈蛇奇毒無比,被它們咬中的人,身上的毒質(zhì)取出來一些,賣與那用暗器的武林人士,足夠三年吃用不盡,不比沿街討飯自在的多了?“

  蘇讓沒有想到,這叫花子將這么多機密相告,居然不怕言多必失,天下怎么竟有如此看似精明,實則全無城府的人。他不覺笑出聲來。

  可沒過幾聲,蘇讓的笑容便逐漸凝固起來。這人如實相告,還有一種可能,在他眼里,自己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能來靈蛇窟取藥的人,定是至親至愛之人身中寒毒難解,再無其他手段,不得已才來此地??上畟€進去九個喪命,剩下一個也四肢不全,從沒有能把那靈草帶回去的。偏偏還一個個自詡情深義重,武功卓絕,沒一個聽勸的。“叫花子斜著眼睛看了看蘇讓,嘆了口氣,似是心有不忍。

  蘇讓暗自好笑,“這人怎么還悲天憫人起來了,說好的逼我送死取毒質(zhì)賺錢呢?我與那老太太雖然親切,卻也遠(yuǎn)不是什么摯愛親朋,既有如此危險,我若就此走了,不是枉費了他守株這么久待來的兔子?”

  蘇讓雖然聽他說的駭人,可他的性格向來是答應(yīng)別人便絕不放棄,何況他本事甚高,又有靈藥傍身。當(dāng)下,還是謝了一聲,便徑直朝洞里走去。叫花子撐了撐身子,想說些什么,終究還是沒說,又躺了回去,嘴里輕聲自言自語著:“得了,看他這臉傲氣就知道勸不回來了,還是少費些口舌,留點力氣收尸吧?!?p>  蘇讓不理那叫花子幾步便沖進了洞里,洞中更是陰寒難耐,蘇讓將隨身帶來的火把點燃,又運了運內(nèi)功,攝定心神,卻發(fā)現(xiàn)周圍并沒有毒蛇出現(xiàn),當(dāng)下心中漸寬——走到這里一條都沒看到,起碼洞里的毒蟲比自己想象的要少的多了。

  繼續(xù)前行沒幾步,正尋思著,忽然聽見窸窸窣窣的吐信聲,這靈蛇窟里,終究還是有蛇的,只是蘇讓定睛一看,不禁傻了眼,這蛇也忒多了點。

  火把映照下,前方是一片紅燦燦的花海,不用說,正是那靈草了,周圍密布的蛇群蔓延十?dāng)?shù)丈,有銀環(huán)蛇、蝮蛇、響尾蛇、竹葉青,還有一眾蘇讓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蛇種。層層疊疊,幾乎纏在一起,全無立錐之地,縱使輕功絕頂,也難以越過。蘇讓看的快要吐出來了。

  這些蛇將花海層層圍住,想要靠近卻似乎心存忌憚,但又依依不舍,不愿靠的太遠(yuǎn),徘徊在周圍久久不愿離去。

  蘇讓心生一計,知道毒蛇畏火怕煙,在洞里找了些干枯的枝葉,用火把點燃,用內(nèi)力擲于蛇群中。果然周圍的蛇群四散逃離,讓出一塊空地。蘇讓借機迅速搶入,可沒過多久,樹枝燃盡,前方還沒驅(qū)散,身后的毒蛇又聚集起來,將蘇讓團團圍住。

  蘇讓有蛇藥傍身,蛇群不敢直逼,但虎視眈眈地圍在四周也足以讓人毛骨悚然。蘇讓進退不得,騰空而起,仗著藥力揮劍砍出,劍氣到處,毒蛇一條條四分五裂,大有被斬盡殺絕的勢頭。蘇讓方才想起蛇無腰,不能騰空。他不愿久留,劍尖點地數(shù)次,來到花海之中,采了幾朵日炎草,往腰帶中一插,便即折返。

  哪知花叢之中,忽地向上竄起一條小蛇。

  那蛇周身通透,如琉璃一般,體內(nèi)的臟腑都是金燦燦的,隔著皮肉,就可看的一清二楚。

  它與別的蛇不同,竟能跳躍而起,全無征兆,蘇讓大吃一驚,卻苦于在空中無從借力,只得將頭一偏,讓過咽喉要害,那小蛇一口咬在了他的肩頭。

  蘇讓慌亂之中,也顧不得師長教誨,運功加速血氣運行,毒性發(fā)作更快的說法,將小蛇扯下,順手扔出,也不管前方密布的蛇群,徑直往洞口沖去。好在他身上的靈草驅(qū)趕,普通毒蛇不敢近身。

  也不知飛奔了多久,蘇讓眼前看到一絲亮光,霎時間,他感到四肢百骸無不酸麻難忍,一會如萬蟻蝕骨,一會又全無知覺,終于支撐不住,倒在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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