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陵的笑容逐漸凝結,竟然發(fā)起狂來,時而張牙舞爪,時而哭天搶地:“她終究沒能等到我么?她葬在哪里,乖孫女,你快放我出去,帶我去你奶奶墳前看看?!?p> 虞期又驚又怕,驚得是真相終于大白,與她猜測竟然如出一轍,怕得是蘇讓遇到的麻煩,自己真的再也逃不了干系了。
“我真的是你的孫女?那我怎么不姓孟,卻叫虞期?”虞期仍然不敢置信,反復確認著。
孟少陵嘆道:“虞兮虞兮奈若何。她為自己選了一個漢姓,就是姓虞,她總和我說她想要的感情,要效仿虞姬刻骨銘心,生死無悔??傻搅俗詈螅刮邑摿怂?,孩子還是隨了她的姓?!?p> 虞期聽孟少陵如此說,深信不疑,一劍斬在孟少陵的鐐銬上,卻連火星都沒崩起半個來。
孟少陵滿面疑惑地道:“你劍法是學的夠了,可你這劍太過普通,內力又弱,自然砍不動這玄鐵的手鏈。你奶奶學過大把高深的內功,為何沒傳一門給你?”
虞期便把怎么陪蘇讓去取九詭心法,被凈音劍氣擊中,內功盡廢的事情一一與孟少陵講了,孟少陵聽后大怒:“哼,崇圣寺的和尚不要命了么,敢來傷我的孫女。”
虞期道:“您也不用擔心,蘇公子傳了我九玄混玉功。進境雖慢,可如今日漸好轉,劍法已經可以任意驅使了?!?p> 孟少陵道:“咦?這孩子膽子倒是不小,九玄混玉功在點蒼門內雖然人人能學,可從沒有傳給外人的先例,他對你好得很啊。可惜這內功雖強,沒有十年八年,哪有什么狗屁進境,你大好年華,怎能如此耗費?我的孫女,可不能比點蒼那些不成器的徒弟差了?!?p> 虞期一聽,孟少陵似是有意傳她武功,連忙問道:“爺爺,你是要傳我九詭劍法中的內功么?”她雖知蘇讓內力大進,卻不知早已強過皇甫戎。一心只想著學了這九詭內力,轉授蘇讓,便不再懼怕皇甫戎了。
孟少陵道:“哼,那九詭玄功,又有什么稀罕了,我近年來苦思冥想,想出一套修煉法門,不下于天下任何武學,又進境神速,可惜根基越差進境越快,因此自己卻沒有修煉。你內力喪失,也算因禍得福,這不正是天意么,哈哈……哈哈……”
天意,虞期可從未想過,但既然能學,自是來者不拒。
卻聽孟少陵又道:“那小子學了九詭劍法,你要跟他,豈能受他欺負,我閑來無事,還研究了一套劍法,乃是九詭劍法的克星,尚未取名,一并教給你了罷?!?p> 虞期道:“他又不會欺負我,我學克制他的劍法干么?”
孟少陵道:“哼,他若是負了你時,你不殺他,天下就又多了個負心薄幸之徒,這其中的辛酸你現在不知,真有那天,你就該后悔沒跟我學了?!?p> 虞期哪里肯聽:“爺爺,你也將這人心想的太過不堪了,他絕不是那樣的人。何況他若真的棄我而去,我就是會了這劍法,又有什么用?”
孟少陵低下頭,用手輕輕地揉了揉,沉死了片刻:“你這脾氣,與你奶奶可差的太遠,她只覺得天下愛過她的男人都有負于她,恨不得都殺盡了,你卻……你卻……”
他想說烏云勃羅特教出的孫女,性子怎會如此善良,可這畢竟不是壞事,便不再反駁,抬頭又道:“天下會九詭劍法的又不止他一人,你克制不了,如何拿到鑰匙救我出去?”
虞期早聽孟少陵說起,是有叛徒將他關在這里,想必就是皇甫戎了。
“你要我去找皇甫戎,叫他放了你?”虞期問道。
“戎兒?關他何事?我是被肖河那叛徒囚禁,你當然要去找他?!?p> “肖河?”虞期隱隱覺得這名字似乎在哪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他又是誰,比皇甫戎更壞么?你收的都是些什么徒弟啊?!?p> 孟少陵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一生收了兩個徒弟,便是皇甫戎和肖河?;矢θ质俏以诎俪叽宓霓r家收的,肖河則是在我殺了的倭寇家中找到的,我見到他時他還是個少年,殺他我于心不忍,便也收養(yǎng)了下來。他們都學了我全套的九詭劍法,可肖河還不知足,他自知天資不及,始終要被戎兒壓著一頭,知道我私藏了一套克制九詭劍法的武功,就暗中下毒偷襲,將我關在此處。時時想套出我的劍招來。”
虞期聽了大怒,竟有這樣忘恩負義的人,那皇甫戎雖可惡,畢竟自己和蘇讓都是他的敵人,這人竟連師父都下此毒手,才是罪大惡極。
她當下向孟少陵學了他新創(chuàng)的內力于劍法,勢要為孟少陵除了這個孽徒。
她不及蘇讓聰明,卻也絕不太差,天還沒亮,已將孟少陵傳授的內容記得清楚,難以理解的關竅,也已請教明白,只等回去找個清靜處所修煉,有大半年的光景,應該就能有所成就。
孟少陵急切之間不能救出,只能徐徐圖之,牢中的二人自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虞期怕打草驚蛇,連忙退出地牢,將機關閉合,重新填上土壤,趁著夜色,匆匆地趕回寄宿的婦人家。自己的行李馬匹還在那呢。只是天還沒亮,又不想擾了婦人和巧兒的清夢,怕是要在外面凍上一會才能進去了。
讓她出乎意料,婦人家的燈還沒有熄滅。難道她們留了門,還在等我?說不定是巧兒舍不得自己,一直等著呢。虞期想到此處,大為感激,趕緊奔了過去。
剛剛走近,卻忽然聽見屋里傳來爭吵聲,除了婦人,還有個醉氣熏熏的男人:“你這賤人,當年壞了我多大的事,今天又勾引起小白臉來了,真是不要臉,我管你是存心還是無意,我就打你,又能怎樣?!?p> 透過門縫,虞期清晰地看到那婦人被男人一巴掌打倒在地,卻只是坐在地上,不住地哭著,也沒有再多還嘴。
巧兒滿臉怒氣,見母親被男人打倒,提著她那嬌小的拳頭,在男人背上用力地捶打著。
男人回過身去,揪著她的小臂,輕輕往前一帶,巧兒站立不穩(wěn),一個踉蹌,也栽倒在母親身邊。
是巧兒的爹回來了,這個只會打女人的廢物,正愁沒機會教訓他一下呢。
她剛要推門,忽然想起那日婦人說過一句:“巧兒的爹,不就是叫肖河么!”
他若就是孟少陵那個反叛的徒弟,自己雖然學了克制他的武功,現在可絕不是他的對手。
虞期不是蘇讓,可不會感情用事,動不動上頭與人對決??删腿螒{他欺負巧兒母女,自己袖手旁觀,她又實在難以忍受。
正在左右為難的時機,一個聲音從黑著燈的西室傳來,那正是前一日虞期借宿的屋子。
“自己沒用,卻回家打老婆孩子出氣,真給咱們男人丟盡了臉?!?p> 這聲音虞期再熟悉不過,不是那個她日思夜想的蘇讓,卻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