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白長長地吐了口氣。
真是老天保佑了。
再沒找到,他就得將自己埋進沙子了。
現(xiàn)在溫度正在快速上升,他可不想讓自己變成“烤乳豬”。
深呼吸了一口氣,程慕白朝著遇傾喊道:“大師姐!”
遇傾正帶著大蛇畫長劍圖案畫得認真。
其實,她已經(jīng)絕望了。
進入死亡荒漠不久之后,她便迷了路。
到處都是黃沙,連太陽都看不到,怎么辨別方向?
然而,或者是內(nèi)心里對于死亡的強烈抗拒,讓她堅持了下來。
她每天帶著大蛇,畫著長劍圖案,期望著越國北境的駐軍會進入死亡荒漠找到這里來。
雖然,她非常清楚,楊將軍不會因為自己一個人而讓他的那些士兵赴死。
卻沒想到,竟然有人在喊自己!
不過,遇傾并沒有立馬回應(yīng)。
她只是茫然地環(huán)顧著四周。
她懷疑自己在幻聽。
在這樣的絕境,連越國北境的駐軍都不會進來,宗門里的師弟師妹怎么可能進來?
突然,她的眼睛微微縮著。
只見身后,真的有一個身影在快步走來!
而且,真真切切地穿著弈劍聽雨閣的弟子服!
即使隔得老遠,遇傾依舊看得很清楚。
是程慕白!
遇傾眼眶里瞬間涌出淚水。
雙手急忙擦了擦,她生怕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然而,視線并沒有撒謊。
真的是程慕白!
遇傾抽了抽鼻子,這一刻,她很想沖上去,抱住程慕白嚎啕大哭。
她以為自己死定了!
卻沒有想到,竟然會真的碰到有師弟進來救自己!
而且,還是這個其實只有三面之緣的師弟。
雖然她的確有些看重程慕白。
在她看來,程慕白這種靠著聰明而走到這地步的人,很讓人欽佩。
但是,也就是欽佩而已。
她還記得她邀請程慕白成為弈劍聽雨閣內(nèi)門弟子的那個夜晚,她想要程慕白一個“上刀山下火?!钡某兄Z,對方說的那番話。
想要他為自己赴死,不可能!
她一直以為,程慕白太聰明。
因此,可以拉攏,作為自己將來登上宗主之位的助力。
卻不可以把程慕白當(dāng)成依靠。
然而,他卻來救自己了!
在所有人都拋棄自己的時候,他來救自己了!
遇傾強忍著撲過去的沖動,朝著程慕白展顏一笑。
程慕白有些發(fā)愣。
看著這張笑臉,他的心思情不自禁地觸動了一下。
他從未見過這么美麗的笑臉。
然而,他很快又搖了搖頭,讓自己平靜下來。
自己雖然是穿越者,但是卻注定成為不了主角。
沒有金手指,沒有外掛。
甚至連資質(zhì)都是普通的。
他已經(jīng)看透了,戰(zhàn)天戰(zhàn)地什么的,自己做不到。
活著吧!
努力讓自己在這個穿越過來的異世界活下去。
盡可能地過上好一些的生活。
至于結(jié)婚生子,他都不作妄想。
有句話叫什么來著:一身清貧怎敢入繁華,兩袖清風(fēng)怎敢誤佳人?
自己這樣子,還是不要禍害那些女人了。
大蛇見程慕白靠近,頓時吞吐著蛇信子,一副躍躍欲試準備攻擊的架勢!
它已經(jīng)很久沒吃東西了。
不過,這點它還能忍受。
它有些不能忍受的是,它太渴了!
多少天了,它都沒有喝水!
如今有一個大活人出現(xiàn),它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大蛇,住手!”然而,遇傾顯然看透了它的意圖。
只見她雙手飛快掐訣。
頓時,大蛇的頭頂,一個復(fù)雜的圖案閃爍著。
劇烈的疼痛,讓大蛇翻來覆去,卷起漫天黃沙。
“這是我?guī)煹埽阋歉以賮?,別怪我不客氣!”遇傾停了下來,一臉煞氣。
大蛇畏懼地看了一眼遇傾,走過來,用腦袋蹭著她的手臂。
程慕白停在遇傾身前,從儲物戒里取出一個水壺遞了過去道:“水還算多,你盡管喝?!?p> 遇傾真是渴壞了。
她進入死亡荒漠之前,的確儲存了一些水。
然而,再怎么節(jié)省,她還是在兩天前喝光了。
此刻見到水,她兩眼頓時發(fā)光,一把奪過去,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程慕白見狀,又取了一壺。
遇傾直接喝干了一壺半的水,才有些心虛地問道:“你身上還有多少水?能不能給大蛇喝一點?”
程慕白看向大蛇。
剛才大蛇的舉動,他可是看在眼里。
之前進入死亡荒漠,太匆忙,而且為了存儲足夠多的水,他都沒有帶食物。
這要是普通人,估計沒渴死也餓死了。
然而,成為武者之后,他對于饑餓的忍耐程度大幅度上升。
而且,他除了晚上走路,幾乎不做任何消耗。
甚至連修煉都停了下來。
所以才一直堅持了下來。
然而,再堅持,可也無法忽視越發(fā)強烈的饑餓感。
剛才,這大蛇可是想吃了自己。
程慕白咽了咽口水。
他也有些忍不住了。
然而,目光落在遇傾臉上,程慕白還是將這種沖動壓制了下來。
畢竟是大師姐的寵物。
看來,還是新收的。
忍忍!
從儲物戒里取出幾個水壺,程慕白笑著打開壺蓋,遞給遇傾道:“還有不少?!?p> 遇傾感謝了一聲,接過水壺,一壺壺灌入大蛇的口中。
大蛇激動得不停地挪動著尾巴。
一連喝了七壺水,它才滿足地吞吐著蛇信子,一副討好地用腦袋蹭著程慕白的手臂。
遇傾見大蛇和程慕白如此親昵的表情,笑道:“大蛇,快挖洞,不走了,現(xiàn)在天熱了。”
大蛇急忙鉆入黃沙之中,遇傾對程慕白道:“我們跟上!”
兩個人先后跟著鉆進去。
一直鉆到黃沙極深處,大蛇才蜷縮起來,形成了中間鏤空的姿勢。
而程慕白和遇傾就躲在里面。
遇傾取出一顆小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嵌入大蛇身體里。
程慕白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誒”了一聲。
這只大蛇,竟然還有這種作用。
這可比自己蜷縮在貂裘里舒服多了。
他也總算明白遇傾為什么能夠在死亡荒漠中呆這么久的原因了。
肚子情不自禁地發(fā)了“咕嚕咕?!钡穆曇?。
程慕白暗暗勸誡自己。
再忍忍!
遇傾對于程慕白趕來救自己很是好奇,詢問了很多問題。
這是兩人自認識以來,第一次說了這么多話。
和程慕白的交談中,遇傾越發(fā)地對他佩服起來。
連辨別方向的指南針都能做出來!
甚至,他不用依靠大蛇,只依靠他自己制作的蜘蛛傀儡,就能閉著眼睛在死亡荒漠中行走而不迷失方向!
“大師姐,切記,指南針這事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想惹太多事情?!背棠桨赘嬲]道。
遇傾笑道:“程慕白,你放心,我會永遠保守這個秘密?!?p> 接下來的兩天,遇傾在程慕白的帶路下,一路往回走。
最后一個黃昏,黃沙中,程慕白從饑餓中清醒過來。
他的胃有些痙攣。
看著四周的肉壁,程慕白咬了下舌頭。
強烈的血腥氣息才讓他將這種沖動立馬停下來。
再堅持堅持!
馬上要到了!
就這時,遇傾也從睡夢中蘇醒過來。
她偷偷瞟了一眼程慕白,臉色有些緋紅。
程慕白強忍著疼痛,看她扭動著身軀的樣子,立馬回過神來。
兩個人一路陪伴了兩天,就沒看她方便過!
從儲物戒里取出八張冰符,程慕白將它們放在兩件貂裘里,緩慢而小心地施展開來。
過了片刻,貂裘上便被冰渣覆蓋。
遇傾有些驚詫地看著程慕白道:“冰符還能這樣用?”
程慕白強笑,將一件貂裘遞過去道:“用多了,總能發(fā)現(xiàn)一些沒有多大用處的作用。大師姐,你披著這件貂裘出去吧!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接近黃昏時期,溫度已經(jīng)降下去不少。這件貂裘,應(yīng)該能夠堅持個一刻鐘左右的時間?!?p> 遇傾面色火辣辣的,直達耳根。
沖程慕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穿上貂裘,待程慕白也穿好,就讓大蛇帶著他們出了黃沙之中。
外面果然到了黃昏。
雖然空氣中依舊灼熱得厲害,空氣都像是要被點燃一般。
但是,身上有著程慕白給的貂裘,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
指了指遠處,遇傾對程慕白道:“程慕白,你幫我照看下大蛇,我去了。”
程慕白笑道:“去吧!”
遇傾一路朝著遠處跑著。
跑了很遠很遠,直到徹底看不到程慕白,才蹲了下去。
程慕白見遇傾消失在遠處,全身力氣都沒有了,一屁股癱坐下去。
卻不料,大蛇用身體將他卷住,然后緩緩將他舉了起來,朝著自己的嘴巴移去。
大蛇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進食了!
之前有遇傾在,而遇傾和它是主仆關(guān)系,她在自己身上刻下了契約陣法。
她一發(fā)動契約陣法,它就承受不了那種痛苦。
如今她不在,那就怪不得任何人了。
大蛇兩眼放著綠光,蛇信子不停的抽擊著空氣。
看著程慕白快速接近大嘴,它的口水不停地滴答下來,而且有越來越急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