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盧象升他們與清軍交戰(zhàn)的時候,陳新甲懷揣著朝廷給的圣旨,帶著一隊錦衣衛(wèi)和一些兵馬出了京師前往天津。
如今韃子雖然大部分都已經(jīng)南下劫掠去了,但是京師周邊偶爾也會有小股的清軍活動,并不是很安全。這個時候出京城去天津還是有很大風險的,所以陳新甲才會帶這么多的士兵,而且路上完全不敢多停留,盡量減少休息時間,第二天就趕到了天津。
進了天津城的陳新甲這才松了一口氣。自從身居高位之后,陳新甲已經(jīng)很久沒有騎馬了,出行都有轎子代替,慢雖然慢了點,但是至少舒服。這次來天津肯定是不敢坐轎子的,趕時間是一回事,真要遇到韃子騎馬也更容易逃脫些。
一路奔波的陳新甲此時正在休息,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比從前了,雙腿內(nèi)側(cè)已經(jīng)紅腫了,好在沒有磨破。
聞訊趕來的天津巡撫及天津城的一眾官員都前來探視,這么危險的時候,陳新甲冒險出京城來到天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因為興漢軍歸順的事情還沒有定,陳新甲也沒有說這個事情,雖然京師那邊很多人都知道了這個事情,但是因為戰(zhàn)事天津這邊消息閉塞,還沒有傳過來。
陳新甲只言因為興漢軍進攻遼南,打敗了韃子,讓皇上和朝廷都非常驚喜,所以派他前往濟州島宣慰下魯若麟。
這樣的話天津一眾官場老油條如何會信,都是千年的狐貍,怎么可能聽你在哪里說聊齋?如果只是宣慰,隨便派個朝廷官員過去就行了,用得著你這個兵部侍郎出馬嗎?這里面肯定還有其他的名堂。
只是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津的官員們見陳新甲來天津不是為了天津的事情,心態(tài)就很放松了。實在是這個時候各地壞消息不斷,朝廷很是惱怒,肯定會懲處一些官員的,天津的官員們當然不希望自己也在里面。
見事不關(guān)己,天津的官員們頓時熱心起來,馬上安排沈志祥帶著黃濟手下的留守與陳新甲見了面。
對于陳新甲想要去濟州島,向魯若麟傳達朝廷的旨意,留守的王團長也比較頭痛。
讓他過去又怕濟州島那邊不同意或者有其他想法,但是不讓他過去又顯得對朝廷不尊重,與興漢軍目前的方針有些沖突。
思來想去的王團長還是答應安排船只送陳新甲去濟州島,只是單獨安排船只比較困難,現(xiàn)在運力這么緊張,還沒有奢侈到為陳新甲一行人單獨安排一艘船的地步,隨行的還有不少要送到遼南去的難民。
隨著韃子肆掠京師周邊,又制造了一波難民潮。如今的難民們也比以前聰明了,除了不清楚情況的,很多只要條件允許的都會往天津跑,因為黃濟他們一直在收留安置難民,在天津周邊很是有些口碑了。
以前還有人詆毀黃濟他們是把人送到海外當豬仔賣了,后來出去的人陸續(xù)有人回來,或者有書信和錢財寄回給家鄉(xiāng)的親人,大家都知道通過黃濟的手出去的人不但沒有被賣掉,還都過上了好日子。所以平時即使沒有戰(zhàn)事,也有很多活不下去的貧民跑到天津來投靠黃濟,希望能夠過上好日子。
對于黃濟他們大規(guī)模的往外運送流民的事情,天津上下都知道,甚至京師那邊也不是不曉得。只是因為朝廷實在沒有余力可以安置這些流民了,與其留在京師周邊造成隱患,送走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只是這種事情說出去實在有損朝廷的顏面,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天津上下則早就被黃濟的銀彈攻勢給拿下了,各種濟州島商品銷售,加上大規(guī)模的采購物資,天津因為與興漢軍的聯(lián)系加強,上上下下都獲得了不少好處,甚至比以往更加繁華了。
何況有黃濟幫忙鎮(zhèn)守天津,無論是韃子還是賊寇,基本很少有跑到天津來的,安全系數(shù)有了質(zhì)的提升。說實話,現(xiàn)在天津上下都有點離不開黃濟的感覺了,對于黃濟往外輸送流民的事情自然不會多事。
這次韃子入侵,來到天津的流民格外的多,留守的王團長已經(jīng)往遼南運送好幾批了,依然還有很多流民等著被運走。這還是因為興漢軍占領了遼南,北方的流民現(xiàn)在都往那邊送,路程短了很多的原因,否則運力會更加緊張。
對于要和一群流民同擠一條船,陳新甲的臉色不是太好。好歹他也是大明的侍郎,和一群泥腿子共乘一艘船實在是有失體面。
何況這些人都是準備遠走外海,脫離明朝統(tǒng)治的人,對于陳新甲這個朝廷高官來說實在是太難堪了。但是要王團長單獨拿出一條船來送他們是絕對不可能的,來天津的人越來越多,必須盡快送走,遼南那邊對人力的需求也非常急迫,送再多過去都不嫌夠,每一條船的運力都是非常寶貴的。
見王團長始終不肯松口,陳新甲又沒有多的時間浪費,正在局面陷入僵局的時候,天津巡撫支援了陳新甲一條船,可以送陳新甲去濟州島。但是天津的船最多也只是在渤海內(nèi)行走過,對于如何去濟州島完全不知道航線,還是要跟著王團長他們的移民船走。
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至少是朝廷的船只,這樣去濟州島也比較體面。
還有個好處就是可以熟悉天津到濟州島的航線,將這條航線摸清楚,對朝廷來說也是很有好處的。
對此王團長也不為己甚,直言自己位卑言輕,只能送陳新甲到旅順,那邊自然有更高級別的官員安排他們?nèi)輱u。
陳新甲對于這個安排也很滿意,正好可以趁機會看看遼南的具體情況,為后續(xù)與興漢軍談判增加一些判斷。
這個時節(jié)天津港的海邊也是結(jié)冰了,一般海船是無法出港的。不過黃濟他們?yōu)榱吮WC船只進出,在天津這邊造有專門的破冰船。
這種破冰船只能對付一般的冰層,太厚也無能為力。破冰船的船首敷了一層鐵甲,前面還有一個支架上面吊著個大錘,專門用來砸碎比較厚的冰層。好在天津這邊的氣溫不是特別低,冰層也不是很厚,雖然速度慢點,還是可以勉強開辟出一條航道的。
從天津去旅順順著北風兩天時間就到了,在船只進入旅順港的第一時間,陪同陳新甲過來的天津官員就發(fā)出了驚嘆。
這位官員以前多次來過旅順,對旅順的情況比較熟悉,這也是天津安排他陪同陳新甲過來的重要原因。
“周經(jīng)歷,有什么不對的嗎?”陳新甲轉(zhuǎn)頭問向這位驚訝的官員。
“回大人,這旅順城下官也來過好幾次了,如今這模樣跟以前大不一樣啊。”周經(jīng)歷連忙拱手回答道。
“哦,有何不同?”陳新甲也好奇起來。
“單說這港口,比以前更大更繁華了,這地面平整多了,應該就是用水泥敷設的。還有這港口上居然有這么多的吊臂,進出的船只也非常多,天津城都比不了啊。這真是剛從韃子手里奪回來的嗎?”周經(jīng)歷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都說這興漢軍營建的本事非比尋常,看來確實不一般啊?!标愋录鬃匀恢肋@旅順城落到興漢軍手里攏共也才三四個月的時間,短短時間內(nèi)能夠?qū)⒙庙樃郯l(fā)展成這樣,絕對不僅僅是有錢就能辦到的。
“大人,碼頭上有人來迎接我們了?!敝芙?jīng)歷提醒道,陳新甲也看到了,碼頭上站著一批官員模樣的人,正等待著他們靠岸。
“打起精神來,不要失了朝廷的威嚴和體面。”陳新甲叮囑道。
一行人趕緊整理儀容,擺好姿勢,準備下船。
前來迎接陳新甲一行的正是魯若麟任命的興漢軍長史崔永建,至于那個旅順太守的職務,根本拿不出手,興漢軍總共才多大的地盤,任命一個太守實在有點過了,說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除非是大明朝廷任命的還差不多。
很快陳新甲的船就靠了岸,衛(wèi)兵們先下船拉起了警戒線,并擺出了全套的欽差儀仗,端是威嚴異常。
這些京城來的錦衣衛(wèi)和士兵們,個個看起來威武雄壯,鎧甲明亮、兵刃泛著寒光,一副非常精銳的樣子。但是在真正懂行的人眼里,這些人也就是個樣子貨,真要拉去戰(zhàn)場絕對不頂事。
在架勢擺好之后,陳新甲才從船上走了下來,踱著官步,儀態(tài)從容。此時的陳新甲一身緋袍,代表三品大員的孔雀補子異常亮眼。
興漢軍成立的時間太短,在等級制度和禮儀方面肯定無法與大明這樣的老牌帝國相比。何況魯若麟本身受后世思想的影響,不太在意這方面的建設,導致在等級服飾上有很大的欠缺。簡單的說,就是底蘊不足。
所以崔永建現(xiàn)在一身素服,唯一與旁人有區(qū)別的就是在胸前繡有兩支金色的毛筆。這是興漢軍為了區(qū)別等級設置的一種簡單標識。
魯若麟作為大都督胸前繡的是一艘金色的大海船,參照的就是雷霆號的樣子,在興漢軍里是唯一的。
在魯若麟之下,文官繡毛筆,武官繡利劍。并且分為金色、紅色、黑色、白色四個等級,每個等級又有一、二、三級之分。比如三級軍士是一支白色的利劍,一級軍士是三支白色的利劍,班長繡一支黑色利劍,到了師長就是一支金色的利劍了。唯一例外的就是王大海,作為興漢軍的副將,是兩支金色的利劍。
文官方面現(xiàn)在最高的就是崔永建了,作為興漢軍的長史,胸前是兩支金色的毛筆。
說實話這套等級制度非常low,跟大明,甚至朝鮮比起來都遜色太多了,唯一的好處就是非常的簡單易懂。好在興漢軍雖然有等級之分,卻不是為了彰顯地位,只是為了明確上下級關(guān)系,理清工作職責。而且現(xiàn)在興漢軍的等級體系也不復雜,如果以后編制擴大了,隨時增加顏色或者圖形,簡單方便的很。
其實說白了還是魯若麟懶得動腦子,也不想玩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現(xiàn)在還是創(chuàng)業(yè)初期,一切都要因陋就簡。真到了一定規(guī)模,體系更加龐大了,還是需要設計更加完善的等級制度。
雖然在穿著上崔永建比陳新甲低了不知道多少檔次,但是此時的崔永建心態(tài)非常平和,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背后有興漢軍這個欣欣向榮的群體在給他撐腰。
如果崔永建此時是朝鮮官員,見到了陳新甲這樣的大明兵部侍郎、三品大員,只怕會心生仰慕、誠惶誠恐。但是崔永建現(xiàn)在是興漢軍的長史,而且在心底里清楚陳新甲去濟州島究竟所謂何事的他,此時絕對不能墜了興漢軍的威風和體面,否則魯若麟在與朝廷談條件的時候只怕會更加被動。
“興漢軍長史崔永建見過陳侍郎?!贝抻澜ú槐安豢旱南蜿愋录仔辛藗€鞠禮。
陳新甲有些好奇的看了崔永健一眼,對崔永建的來歷陳新甲已經(jīng)在來時的船上聽興漢軍的士兵述說過了。
因為不是什么機密信息,那些在陳新甲船上領航的士兵倒是沒有隱瞞,很是透露了一些。
這些士兵最近經(jīng)常往來天津和旅順,對于遼南來了新的老大自然非常關(guān)注。加上崔永建的經(jīng)歷非常特殊,底下的人談論的不少,他們也因此知道了不少的情況。
崔永建是朝鮮人,世族出身,曾在朝鮮為官,是最早與魯若麟搭檔的朝鮮官員。在魯若麟自立后回歸朝鮮,之后因為受到同僚排擠辭官回家,最近才重新加入興漢軍,徹底投靠了魯若麟。
魯若麟對其也非常信任和重用,任命他為興漢軍的長史,直接負責遼南除軍隊外的所有事情,可以說是興漢軍文官體系中地位最高的一個人了。
雖然朝鮮在大明眼里不過是撮爾小國,但好歹也有三千里江山,怎么看都比興漢軍強上不少。這個崔永建寧可辭官不做也要投靠魯若麟,這是怨恨在朝鮮得不到重用還是覺得興漢軍大有可為呢?
能夠在朝鮮出仕做官,又如此得魯若麟重用,怎么看也是個聰明人,只怕看好興漢軍的可能性更高一些。陳新甲短短的時間內(nèi)腦子就轉(zhuǎn)了好大一圈,覺得一定要好好摸下這興漢軍的底,小小的海島勢力怎么能如此興旺發(fā)達,讓崔永建這樣的人才也甘心投效。
豬哥老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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