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源谷櫻,十六歲,與我的兄長源谷川相遇是在兩年前的一天。
那時(shí)候我的名字還叫做灰原雪,因?yàn)榧抑惺重毟F,父母在我九歲時(shí)就將我拋棄了,他們把我賣到了妓院,老板娘說我有一張漂亮的臉蛋,總會有客人喜歡我。
我其實(shí)很羨慕跟自己同齡的女孩,她們能夠穿上漂亮的和服,結(jié)伴一同到街道上玩耍,一起討論自己喜歡的男生。
但我僅僅認(rèn)識的幾個(gè)跟我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她們都沒有真正地與我交心過,因?yàn)槲沂巧L在妓院里的女孩,所以她們覺得我太臟了。
人總是一旦失去了才會珍惜以往擁有的事物,我曾無比地想念在自己的家里度過的那段時(shí)間,雖然很貧窮但至少有家人陪伴著我。
在妓院里里我度過了一段很難忘的日子,第一次地明白了不管如何哭喊嚎叫都不會有人理會是什么樣的感受,也曾有過輕生的想法。
但是啊,每次看到街邊綻放著的櫻花樹時(shí),我都會想自己一定要活著,總有一天自己的眼中也會滿是這樣美好的事物,年幼的我只能從街邊落下的櫻花中窺視到這個(gè)世界美好的一面。
我從小就沒有什么特別想要的東西,如果非要說愿望的話,我想要像普通人那樣光明正大地活著而已,在街道上不會被其他的女孩嘲笑,不會被她們用石頭扔在臉上,這就是我所有的愿望。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父母了,很久很久,他們從來沒想過來看望我,或許是因?yàn)槔⒕危只蛟S是不想看見我被弄臟了之后的模樣。
在我的印象里,他們都是很好很溫柔的人,也許只是因?yàn)樯钐^貧困,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才會將我送到這個(gè)地方,我能夠理解他們,但我還是無法忍受,這個(gè)如同地獄一般的地方。
除了父母外,我唯一重要的人就是妓院的老板娘,每次我忍受不住的時(shí)候都會找她談心,對我來說她就像自己的姐姐一般。
老板娘說街上的女孩瞧不起我,是因?yàn)槲议L得很漂亮,她們在嫉妒我,我也有過跟老板娘撒嬌要衣服的時(shí)候,她只是對我說妓女不需要那樣的東西。
每天我都會跟上帝大人祈禱著,自己能夠從這里離開,每天都能吃的飽飽的,能夠穿上漂亮的衣服,有一個(gè)愿意接受我的人,他能夠一直陪著我。
我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度過了五年,然后遇見我現(xiàn)在的兄長源谷川。
那是在一個(gè)繁櫻散落的雨天,我從未見到過那么美麗的櫻花,從來從來都沒有。
那時(shí)我正在街道上招客,一個(gè)身穿著黑色斗篷以及和服的武士正巧從這里經(jīng)過,那是一個(gè)長著張秀麗臉龐的冷峻男人,我想不論哪個(gè)女人被他盯著都會心動。
讓我不敢想象的是,他竟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頭盯著我的臉龐沉默了很久,我本以為他是看中了我,打算進(jìn)來妓院玩玩。
那時(shí)的我心中想著:這樣也好,如果是這么漂亮的人,那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
但是他并沒有做出我本以為的那件事,他牽著我的手走到了老板娘前,將自己腰袋里的金幣壓在了桌上。
那是一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錢財(cái),老板娘雙眼直直地望著那些金幣,她訕笑著讓那個(gè)男人不用客氣,將我?guī)ё?,反正我也只是一個(gè)臟女孩而已。
他告訴了我自己的名字,他叫做源谷川,在那天夜里,我和他一起住在了旅店的房間里。
當(dāng)我習(xí)慣性地褪去衣裳站在他的面前時(shí),他只是聲音冷淡說道:“你太瘦弱了,這樣瘦小的身板是沒辦法取悅我的......”
他為我披上了衣服,讓我睡在了干凈舒服的床上,然后自己卻睡在了地板上,我以往遇見的男人都只會將我的衣裳褪下,他是第一個(gè)會為我穿上衣服的人。
那一天的夜里我哭了,他問我為什么哭,我只是不斷地跟他抱歉著打擾了他休息,然后抽泣著對他說:“第一次有人對我這么好。”
他只是發(fā)呆了很久,然后輕笑了一聲:“你做我的妹妹吧,你說自己喜歡櫻花......那以后你就叫做源谷櫻好了。”
他是我這一生,第一次遇見的對我這么好的人,就像是我不斷地跟上帝祈禱得到的回報(bào)一樣。
我覺得自己以前經(jīng)歷過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遇見自己的兄長所做的鋪墊一般,正因?yàn)槟切┩纯?,我才能明白有人愛著自己是幸?!?p> 那一夜他跟我談了很多事情,說他本是一名官人的兒子,因?yàn)椴粷M父親的腐敗所以離家出走了。
在那之后,他做過了很多事情,為了生存下去也曾經(jīng)如同螻蟻一般的卑微,所以他說自己能夠理解我的眼神。
兄長說那是一個(gè)最孤獨(dú)最無助的人才會擁有的眼神。
我問他為什么要睡在地板上,他告訴我男女有別,必須得尊重我才行,他是第一個(gè)教會我尊重是什么感覺的人。
兄長最后還說,他現(xiàn)在是一個(gè)專門替人斬鬼的武士,每天都可能面臨著會散失性命的危險(xiǎn),他問我,盡管這樣,愿不愿意跟著他一起生活。
那天我思考了很久,最后只是默默地從床上下去,睡到了他的懷里,跟他說:
“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
在那之后,我們一起逛了廟會,一起坐在湖潭邊看煙花在空中散開,一起旅行,我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我最喜歡的是,每天早晨從床上爬起來,偷偷跑到院子里看著兄長練劍,每次望著他認(rèn)真的側(cè)臉我都會很滿足。
和兄長在一起的生活很美好,雖然平淡相似,但我覺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每一個(gè)瑣屑的細(xì)節(jié)都被賦予了與此前不同的魅力。
他雖然表面上很冷漠,但心里卻是一直顧慮著我的感受,不管做什么事都處處想著我,我不敢相信這個(gè)世界上居然有溫柔的人,在遇見兄長之前。
兄長從不將斬鬼的事情牽扯到我的身上,我有時(shí)會看見他在夜里穿著渾身是血的衣服回來,但他每次都只是讓我閉上眼睛,睡好自己的覺。
我很清楚自己不去涉及這些事情也是對兄長最好的方式。
他曾告訴我,說我在某種意義上也救了他。
我雖然不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只要看到兄長流露的笑容我就很滿足了,我能夠感受到被兄長需要著是多么高興的事情。
我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持續(xù)了很久。
直到在這一天,我和兄長行駛在山間的路上,突然一道迷霧籠罩了整片山脈,將我和兄長都卷入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