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月上中天。
伽暮山上,涼鳳端著新切好的涼糕沿著山梯往上。
未到山頂,遠遠的,便看到一身著墨裙披散著頭發(fā)的姑娘在山頂的亭子里,歪歪地靠在亭子中一根紅色的圓木柱子上面。
涼鳳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墨長歌,將涼糕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站了一會兒,知道墨長歌醒著只是不愿起來。
良久,嘆了口氣,輕輕道:“殿下,何必呢?!?p> 聞言,墨長歌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坐起來端起桌上的涼糕,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涼鳳問:“殿下不吃嗎?”
墨長歌搖了搖頭,眼睛失神地看著前方。涼鳳也不說話,只靜靜的陪著她。墨長歌突然問:“他說什么了嗎?”
涼鳳道:“說是說了,只不過是關于那個女人的,說請殿下您照顧那個女人給他生的孩子。”
墨長歌淡淡道:“好。孩子呢?”
涼鳳看墨長歌毫無波動的表情,氣道:被那女人的族人抱回去了?!?p> 墨長歌道:“派暗衛(wèi)去保護那個孩子,”頓了頓,又道:“用他手下的?!?p> 涼鳳聞言急道:“殿下,真要照看那個人的孩子嗎?他可是背叛了您,背叛了整個魔族??!”
墨長歌閉上眼道:“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兒再待一會兒”
涼鳳皺眉,知道勸不動她,咬了咬唇,道:“唉,好吧。不過殿下注意早點回去,夜寒風涼”
墨長歌點點頭,揮手示意涼鳳下去。又想起一件事,叫住欲走的涼鳳,道:“把這個涼糕帶下去”
涼鳳問道:“殿下不吃嗎?”
墨長歌閉著眼搖頭道:“沒有必要了?!币呀洓]有那種感覺了。
涼鳳想:也是,那個人都背叛殿下了,殿下怎么還會吃他做的東西,因此并未問什么,端起涼糕便下山了。在途中,憤憤地把涼糕帶碟子一起扔到了路邊雜生的草叢里。
山頂上,墨長歌等涼鳳下山后,睜開眼睛,看向一旁陰影處,道:“你來干什么,看我如何后悔相信了一個叛徒嗎?
墨長歌話落,那陰影處突然靈息大動,黑色的靈息翻滾,其中現出了一個修長的男子身形。
正是魔界的君主夜青寒,殺墨長歌的心腹南山的命令就是夜青寒下的。南山的死是罪有應得,墨長歌雖然不恨夜青寒下了死令,但此刻也絕對不想見他。
墨長歌瞥了夜青寒一眼,轉過頭,不想看他。
夜青寒沉默地走到墨長歌面前,停下俯視她,嘆息道:“我早就說了他不可信?!?p> 墨長歌聞言轉過頭冷笑道:“那又如何,他已經死了,而且并未從我這里探聽到什么?!?p> 夜青寒道:“我知道,我只是來看看你怎么樣?!?p> 墨長歌冷哼一聲道:“我好的很?!?p> 聞言,夜青寒皺眉道:“南山他背叛了你,證據確鑿。我知道你念著他在凡界時救你的恩情,但是都這么多年了,你該還的早就還了?!?p> 墨長歌聽了并未作答,唇角上掀,冷笑了一聲。
夜青寒又站了一會兒,看墨長歌又閉上了眼睛,并不想理會自己。嘆了口氣,也不想在刺激她,轉身施法走了。
夜青寒走了,墨長歌也做不到再在亭子里待著狀似寧靜的閉目養(yǎng)神了。胸口處自從聽到南山伏誅的消息后一直悶悶的,她知道夜青寒做的沒錯,南山確實是叛徒,但是一時之間墨長歌也確實沒那么容易接受南山的死訊。
這一段時間墨長歌本是為養(yǎng)上一次神魔大戰(zhàn)中受的傷而閉關修煉的。未料,才閉關沒多久,就接到下屬傳來的這么一個消息,一時激動之下強行出關,舊傷上又添新傷,現在甚至有了些走火入魔的征兆了。
但是墨長歌現在并不急著療傷,只是在一波波的疼痛中想起了她第一次遇見南山的樣子,那時候可真狼狽啊。
她是在凡間遇見南山的。
那是神魔大戰(zhàn)之后。墨長歌在天界受了重傷。在天界旁,從云端直接墜落到了凡界的天之角。所謂天之角,就是凡界陸地的盡頭,海的始端。
墨長歌當時從天上墜落下來,就昏迷了過去,剛好被出來的南山撿了回去。
那時南山還小,是凡間一個小漁村的孤兒,差不多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費了好大的力才將墨長歌拖了回去。沒錯,是“拖”回去的。為此,墨長歌以后沒少借題發(fā)揮欺壓南山。南山看在她是個病號的情況下,從未和她計較過什么。
墨長歌至今還記得,當她從漫長的黑暗中睜開眼時,看到身邊有人陪伴那一瞬間,從心里漫出來的暖流流遍四肢百骸的溫暖與舒適。
為此,就算是后來面對南山一次次的欺騙與期瞞,墨長歌也始終是盡全力去保護他。
墨長歌在亭子里呆了一夜,醒來時感覺頭有些暈。
昏昏沉沉的回到了魔宮。未料,才躺下,就被涼鳳急匆匆的跑來叫醒了。
墨長歌疑道:“這么急,怎么了?”
涼鳳道:“靈族派使者說是要殿下給他們一個交待?!?p> 墨長歌一手按著太陽穴,問道:“什么交待?”又問:“我何時與靈族有了糾葛?!?p> 涼鳳氣道:“還不是南山的那個相好的女人,不知怎么突然變成了什么靈族遺失多年的公主,那個女人不是天族的嗎?”話罷跺腳道:“真是的!死都死了還給別人填這么多麻煩。”
墨長歌想:區(qū)區(qū)靈族,只為了一個公主的話,不至于如此大膽敢上魔族找自己要交待,后面必有天族指派。那女人只怕也并不是什么天族之人,恐怕本來就是靈族公主,因靈族依附于天族的關系被天族利用了。
想至此,墨長歌問:“此事未有人處理嗎?區(qū)區(qū)靈族,應該不必報到我這里來?!?p> 涼鳳怒道:“還不是因為陛下,下面的人本來要處理的,誰知陛下聽聞后竟道這是殿下自己的私事,旁人不便插手,派人請殿下自行去處理此事。真是的,陛下難道就不知道殿下您現在看到和那個女人有關的事就煩心嗎?”
話畢又急急勸道:“殿下,咱們不去了吧。”
墨長歌起身道:“夜青寒既已派人來請了,想必也是要看看我對此事如何處理,到底有沒有因南山被殺之事生出異心。不去不行?!笨礇鲽P還是一臉憤憤之情,道:“好了,涼鳳,過來替我更衣束發(fā)?!?p> 涼鳳無奈,縱然知道這趟不可不去,還是忍不住問道:“殿下,真不能不去嗎?”
墨長歌搖搖頭道:“傻孩子?!?p> 去了大殿,還未走近便聽到那靈族使者在殿中大聲控訴著墨長歌殺他們靈族公主駙馬等種種“罪行”。涼鳳聽了怒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污蔑殿下,待我去教訓教訓他。”挽起袖子正要沖上去,卻被墨長歌抬手攔住了。
墨長歌面無表情道:“你這脾氣可以改改。”
涼鳳撅了撅嘴,知道自己太激動了,把挽起來的袖子放了下去,低頭認錯道:“知道了,殿下,我錯了嘛。”
墨長歌進了殿門,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靈族使者一看到她馬上就衍生息鼓。墨長歌也未理會他,直接望向首座之人,問:“請問魔帝陛下叫我來做什么?”
夜青寒見墨長歌如此淡定的模樣,與昨晚頹廢的人相比判若兩人,挑了挑眉,道:“這就要問下面的靈族使者大人了,聽這位大人所說這好像是長歌你的私事,本尊不便過問,便派人叫你過來,讓你親自處理?!?p> 墨長歌聽了道:“哦,那倒是多謝陛下了?!?p> 夜青寒笑道:“長歌不必客氣?!痹挳?,便撐著下巴歪在一旁,明顯是一副要看戲的姿態(tài)。
墨長歌轉身面向那靈族使者道:“請問這位大人有什么事竟找上本殿下,本殿下記得從未和你們靈族之人有過交往”
靈族使者現在已經強自平靜下來了,聞言道:“長歌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不知殿下可否還記得手下有一位叫作南山的少將軍。”
墨長歌聞言道:“自是記得,他是我殿中之人。不過請問這位大人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那靈族使者猛然怒道:“長歌殿下莫要再裝糊涂,那南山與我族公主水靈兒兩情相悅,都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不料長歌殿下你因求愛不得,惱羞成怒,竟把我族公主駙馬囚禁,后又因求而不得而痛下殺手,致我族公主哀慟之下一病不起,讓我族公主幼子年紀小小便失去其父。你說,這件事長歌殿下該不該給我族公主及我族一族給個交待!”
一旁的涼鳳聽了早已怒火中燒,大聲斥道:“放肆,你懂什么,你—”
未說完,一旁的墨長歌就揮手阻止了她。
“殿下.”涼鳳跺腳急道。
“退下”墨長歌搖頭。
涼鳳咬唇退下,墨長歌這才面向那剛被涼鳳的呵斥嚇得面色發(fā)白的靈族使者。道:“這位大人想必是誤會了什么。南山雖是我殿中人,可向來行蹤不定,他已好久沒回過殿中了。本殿下還曾好奇過原由,未曾想竟是孩子大了?!?p> 話罷,笑了笑又道:“至于這位大人所說的什么死去之類的,本殿下也是昨晚才知道,南山因為泄露我界私密被發(fā)現,事后主動伏誅?,F在尸骨可能還留著,這位大人,你要嗎?”說完后,笑吟吟地望著那個靈族使者。
靈族使者看著墨長歌帶著笑意的雙眼,眼睛里都是笑意。卻不知怎的,背上直冒冷汗
眾所周知,魔界有兩個人最不能惹。一個是魔界之主—魔帝夜青寒,而另一個,就是因從魔界血池里踩著累累白骨殺出來而獲封帝姬尊位的血獄魔凰—墨長歌。
如果說夜青寒是因為尊位和力量令人懼怕的話,那墨長歌另人懼怕的原因純粹是因為她的戰(zhàn)績。
要論魔界史上最著名的戰(zhàn)績的話,無疑就墨長歌一人一劍將血池中的大魔清完的故事了。沒人知道墨長歌是怎么憑一人之力把整個血池大魔清空的,就像沒人知道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墨長歌在清完血池大魔后,身著血衣暈倒在血池邊,被前來查詢血池異樣的魔帝陛下所救,并因此戰(zhàn)績被冊封。
而后,墨長歌以魔界帝姬之身統領魔界三軍。在與天族的戰(zhàn)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