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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在屋檐下的小草

第十章

長在屋檐下的小草 陌文君 2117 2019-12-02 16:56:52

  盡管餓得發(fā)慌的肚皮,面對陌生的人物,我還是很拘束,恨不得打一個地洞鉆進去。在那個悶得難受的屋子里呆了整整一晚上,不敢睡去,生怕睡著一個翻身的功夫打亂了阿姨的思緒,好不容易迎來了天明,天剛剛朦亮叔叔就出去做工了,趁阿姨還在夢鄉(xiāng)的時候,我就起床迎接早上的日出,外面夾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工業(yè)氣息,但凡看著這些錦繡山川,整個身子骨也就輕松多了。

  早飯過后我被阿姨帶進了一個紡織廠,那個年代正是制衣行業(yè)的高峰期,整個行業(yè)的暴利點,廠子雖然簡陋了些,但是顯得及其規(guī)整寬敞,那些工人已經(jīng)開始工作了,一排一排的針車更是整齊劃一,因為性格內(nèi)向的原因,我很期待這份工作,在我的腦海里這份工作和在課堂學(xué)習(xí)存在著許多相同點,由于有熟人的引薦,我很快有了自己的工位,帶我的師傅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男人,中等身材,剃得一個干凈利落的平頭下鑲著一張白得發(fā)亮的國字臉,特別是他那雙犀利的眸子看得令人心生余悸,仿佛能看穿一個人的靈魂般。看得師傅很輕松自然的教我踩起了廢布,我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當自己去踩時發(fā)現(xiàn)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兒,整個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看著被自己踩的歪歪斜斜的線條,連自己都覺得可笑,那臺縫紉機像是故意捉弄我這個新人,在中途居然卡住了,我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假裝擺弄著,不敢吭聲,大概是師傅忙完了才想起還有我的存在,一切問題才迎刃而解,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心里有一萬個不愿意,卻又不敢放棄,我不想做一個不講道義的人,心想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親人可依靠,就忍著淚水默默地接受了這份工作。

  我這個人生性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更不喜歡寄人籬下,何況是自己不認識的人,很快我就搬進了這里的6人宿舍開啟了我的新生活,對于我來說這些生活從來都沒有順遂過,面對一群陌生舍友個個花枝招展,什么口紅眼影不知道,再看看自己那叫一個老土,我越發(fā)自卑不合群,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與她們相處,如何去與她們增進感情,好像我在上學(xué)的時候從沒有接觸過這些知識,上班下班兩點一線我就是喜歡這種單調(diào)的生活。

  妹妹上初中了,在父母的關(guān)懷下身心得到了很好的發(fā)展,只是那一身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令人發(fā)紫,爸爸生意做大了,更是忙著各種應(yīng)酬,無暇顧及家庭與婚姻生活,妹妹上中學(xué)住校一周才回來一次,后媽覺得一個人的生活太孤單通過網(wǎng)絡(luò)認識了一個與她年齡相仿名叫光輝歲月的網(wǎng)友,他們聊得很嗨,都說朋友遍天下,知己有幾人,后來相約見面一見如故的感覺。

  我這個人腦袋不靈光,讀書全靠死記硬背,對于針車這種技術(shù)活兒,它哪能靠背呀,完全靠記憶和技術(shù),教一遍就沒人管,那么大一車間,師傅都倒轉(zhuǎn)不過來哪能顧得上我,每次做不來,就只好問身邊的同事,都說事不過三,問多了煩倒被罵蠢貨,我常常因此而扇自己的耳光,其他人投來異樣目光的時候,我就用剪刀來割自己的手指,以此表示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很蠢,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了一個月,總算迎來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800塊,我第一想到的就是打錢回家給爸爸,爸爸當時在談一個特別重要交易,就沒有再打擾他,我正想著怎么利用這第一桶金的時候,宿舍一同事說“小草第一桶金怎么不慶祝慶祝,整天在宿舍呆著,走咱出去透透氣。”對于一個習(xí)慣被動的人,對于別人主動的搭訕難免不好意思回絕,那天我?guī)е话賶K錢就和同事出去了,本以為只是簡單的逛街,卻沒料到去了一個大多數(shù)乖乖女都會回絕的地方,酒吧!我當時真想一頭撞在南墻上,只為了同事那句別掃興,就再也沒有逃脫的意思,我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燈紅酒綠,聽著令人作嘔的DJ,露胸,露肩,露大腿各種妖艷的舞姿,裹了一層化學(xué)物質(zhì)的臉上時而拋來一個眉眼,同事紛紛都跑上去跳,說是為了減壓,就剩我一個人在那里閑坐著,忽然一個電話玲響了,打開手機一看是爸爸心一慌,正好被一個中年大叔撿起道:“小妹妹,你的手機?!敝x謝!叔叔。叔叔一臉和藹的說:“這個地方壞人多,一個人怎么能來這種地方,要不叔叔送你回家”不用了,我等朋友呢!“哦!朋友,沒事兒,她們正玩得靜興,說不定早把你給忘了。”都說壞人的臉上不寫字,但許多事情還是可以從一個人的外貌來判斷,就像叔叔我覺得他和藹可親,就一定不是壞人。走出酒吧已經(jīng)是月亮升到最高點的時候,然而城市的夜卻沒有白晝之分,行駛的車,漢堡店的門……都沒有因為夜晚而停止運作,叔叔問了我住址,如愿的把我送到了廠門口,那時候大概已經(jīng)是深夜2點,我很禮貌的和叔叔道了別,叔叔笑盈盈的看著我,直到我消失在最深的夜,那一晚我興奮極了,整個人都沉浸在美妙中,第一次感覺到如父愛般的快樂,等我醒來的時候感覺已經(jīng)升起了八九點鐘的太陽,看看手機才剛過7點,舍友們才一個個沒精打采的回來了,“小草兒,你真不夠朋友,一個人灰溜溜的跑了”我只好說了句對不起,就跑去上班了。爸爸的朋友,也就是我剛來廣州的寄宿阿姨說,她們要回家照顧孩子了,讓我一個人在這邊照顧好自己。不知道為什么我的眼淚竟然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是的,在廣州我再也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了,我正憂郁的想著,師傅走了過來道:“草兒,沒貨了吧!把這些拿過去我教你打倒針。”我像丟了魂似的莫名其妙的去柜臺找線,引來同事一遍嘲笑,師傅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誰喊你去拿線了,讓你把這些衣服拿過去打倒針!”我愚鈍的目光望著師傅,頓時漲得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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