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暖雪?她是人是蟻?”
名叫蟻人族,和類人猿一樣,縱然名字里有個“人”字,大周并不把它們當人看。
它所稱的腰陸,是指大周腰陸,圍繞大周廣域固定軌道飄浮運轉的一塊大陸,有獨立大氣生態(tài),歷史悠久,是前朝發(fā)跡龍興之地,也是暗黑種最先大規(guī)模侵入的大陸之一。
簽訂千年停戰(zhàn)契約后,腰陸作為戰(zhàn)略緩沖地帶,被大周炸成了末日廢土,輻射超標,反物質力肆虐,環(huán)境極為惡劣,上面還剩些僥幸活下來的人族與暗黑種茍延殘喘。
它不屑于解答,“這是我進階時悟到的景象,傳給她,她將給你們短命兩腳獸想象不到的好處!”
短命兩腳獸,是蟻人族對人族的蔑稱,人族命促,暗黑種命長,命長的鄙視命促的。
“進階?”陸潮生不解,“蟻人族一出生就注定了武道境界,糊弄我?”蟻人無父,所有蟻人有一個共同的母親,他們都由蟻后所生,出生即決定了地位,不存在修煉晉升武爵的過程。
“淺薄的陽人!”
陸潮生意識到它深入骨髓的憎惡。
陽人,是暗黑種對人族的蔑稱,禮尚往來,大周人族譏諷他們?yōu)椤瓣幦恕薄?p> 大概是因為人族喜日,生活離不開太陽,暗黑種喜月,終生處于星月之下。
烈日環(huán)境會降低它們的行動能力,長久暴露在烈日中,如慢性中毒,折損壽命。
“我以前也如此淺薄?!?p> 黯然長嘆,懊悔溢滿陸潮生腦海。
“答不答應?不答應,一起死!”
意識配合痛苦重新加劇,陸潮生硬生生忍住,他有個關鍵的疑問不得不說,“你進階子爵,殺我如反掌,夔門關會放你自由,為什么要我傳話?玩什么把戲?”
“卑鄙的兩腳獸!夔門關給我們蟻人族的自由,是死!”
死亡,的確是大周能允許它們最大的自由了。
“懂了,我答應了!”
暗黑種犯下滔天罪行,是大周的生死仇敵,宇宙浩瀚,也容不下兩方同時存在,只有一方倒下,或族滅,或成為對方的奴隸,才有可能結束敵對。
敵人與禽獸的話怎么能相信?
不過此時無所謂真假,君子不囿!
陸潮生的所思所想一一逃不過它,它似乎不以為意,或許有后手,或許覺得利益足夠打動他,“活著出鬼門關!傳你一門新悟的秘技!”
喀嚓喀嚓,蟻人的頭骨碎裂,發(fā)出瘆人的脆響。
蟻人死去。
意識的交鋒、侵奪、交流、消失,僅在剎那間,陸潮生收回拳頭,顧不得拳骨發(fā)裂的痛苦,內力與體力一同耗盡,疲憊潮水般席卷而來,他一點也不想動,仰天倒在坑里,希望這么躺一輩子。
其他隔間里的打斗聲嘶吼聲慘叫聲傳了過來,左耳進,右耳出,他接受了那蟻人的秘技傳承,意識也疲累不堪,腦殼隱隱生痛,處理不了其他信息了。
恍惚間,決死結束。
陸潮生和另外四個狼狽不已的人被牽引出來,一起落在坑外躺著,沒一個能站起來的。
十人進坑,五人出坑,五人尸骨無存,成了暗黑種的食物,它們咬碎咀嚼骨頭的嘎嘣嘎嘣聲,一聲聲敲在眾人的心上。
“不錯,贏了一半,說明大周承平日久,也不光養(yǎng)了一群酒囊飯袋!”坑上空的人影很是滿意,話音一轉,厲聲道:“陸潮生,起立!”
單單叫他一人,莫非被發(fā)現(xiàn)了?意識層面也逃不過夔門關的眼睛?
陸潮生掙扎站起,兩腿酸軟,晃晃悠悠地,勉強立住。
“違反規(guī)則,再斗一場,誰愿意下場?”
腦子嗡地一聲,腦殼的痛苦也忽略掉了,什么?違反規(guī)則?什么規(guī)則?
陸潮生不服,胸中陡地涌上一股不平之氣,讓他平添了三分力氣,打擺的雙腿因此穩(wěn)穩(wěn)站住,慷慨氣息噴涌而出,高聲道:“敢問我違反了什么規(guī)則?”
那人影冷漠道:“上擂臺決斗前,我有沒有說過全力以赴這四個字?一招穿影藏花腿就踢下擂臺,琉璃身是擺設?拿命去搏暗黑種雜碎,耍什么小聰明?你有多少運氣?”
陸潮生無話可說。
“可是,再斗一場,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呀!”宋春娥脫口而出。
那人影盯向她,“同情,有時未必是好品格!你可以和他斗一場,允許你故意輸給他,輸?shù)娜?,進坑搏殺蟻人,我倒想看看,你的好運氣能撐多久?!?p> “啊——”宋春娥驚叫捂嘴,她的眉頭一會皺起,一會舒展,清純可人的臉上滿是糾結,又發(fā)覺一雙雙眼睛注視著她,兩片臉頰飛上暈紅之色。
“宋春娥,別傻了,你會死的!”杜馨夢厲聲喊道,“好不容易活著到了夔門關,你不是說想變強嗎,活著才能變強,下場就是死!”
杜馨夢實力不俗,隨著一重關一重關的過,隱藏的實力一一揭露,活著到了夔門關,并不是單純只長臉長胸的花瓶,足可以不依附沈松林,實際上,一路行來,也證明了這點。
“我運氣一直挺好的?!彼未憾饘λα诵?,臉上肌肉扯動,笑得很勉強,抬頭弱弱地問道:“能不能讓我挑個瘦一點小一點的蟻人?”
敢下坑,舍己為人勇氣可嘉,這請求又太怯弱了,反差強烈,坑上空懸停的人影似也無語,沉默了。
“別傻,你必死!”陸潮生已經(jīng)低估了一次蟻人的戰(zhàn)斗力,險些送命,宋春娥的實力,他真不敢高估,寄希望于氣運,呵呵,玩呢?
“還是我來吧!”顧子君躍上風化蟒圈成的小擂臺,干枯發(fā)黃的粽葉折扇啪地脆聲甩開,輕輕扇著胸口,“陸兄憐香惜玉,我也一樣,就不讓她為難了,陸兄,你看如何?咱們隨便比劃比劃?”
“顧兄真是好人,謝謝你,你一定打得過蟻人的!”宋春娥抱拳在胸,偷偷呼出一口氣,因緊張而聳起的雙肩沉了下去。
陸潮生跳上擂臺,抱拳道:“顧兄高義,請吧?!?p> 顧子君笑如春風,給人的感覺十分舒服,款款走近幾步,抱拳道:“陸兄,得罪了?!?p> 他手臂斜斜上撩,折扇撫向陸潮生的臉面,手腕一抖,折扇收攏,啪聲脆響,震徹人心,陸潮生的心臟漏跳一拍,動作也為之一頓。
顧子君沒有趁勢進攻,手腕抖動,折扇又展開了,啪地一聲脆響,陸潮生的心臟驟然停跳,隨即恢復。
一時間陸潮生眼前扇影翩翩飛舞,脆響連綿不絕,陸潮生的心臟隨著脆響的節(jié)奏停停跳跳,本就勉強使出的動作更是遲遲緩緩,像私人作坊生產(chǎn)的蹩腳智能機械。
“陸兄,你果真山窮水盡了?!鳖欁泳齻饕羧朊艿?。
“嗯,托大了。”陸潮生傳音道。
“那我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