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檀,看,人我給你帶來了,飯你得請兩頓!”齊靈歡快跑了過來,撇下后面白衣瀟灑的青年與一人拖兩個行李箱的經(jīng)紀人。
顧子檀迎了上去,禮節(jié)周到地行禮,并為之前的怠慢道歉。
齊靈走到陸潮生身邊,小聲道:“失禮了,我以為你是他呢,也沒問清楚,一言不發(fā)地把你拉來了,你也不問問就跟著走了,也是奇怪,你去哪兒,我開車送你吧?!?p> “我來找袁清臣袁院士,帝都大學太大,正好想問問路,有勞了?!?p> 齊靈怪怪地看著他,“你確定是找袁院士?”
“來,陸兄,為你們引薦一下?!鳖欁犹醋呓?,虛托著手,“這是楚陸黃氏子弟,黃庭,年輕的天才七弦琴演奏家,能將高山流水演奏出打動人心的韻味,許多德高望重的老一輩演奏家也不吝贊美之詞,著實讓我欽佩?!?p> 陸潮生抱了下拳,“幸會,陸潮生?!?p> “陸兄是我姑蘇——”
“等等,顧兄,我們飛機上見過?!秉S庭打斷了顧子檀的話,親切說道:“陸兄這張臉,簡直是為明星而生,一出機場,將粉絲全引走了,免了我突出重圍之苦,謝謝陸兄了?!?p> 齊靈在一邊訕訕地。
感謝倒是真感謝,話里也有些微的酸意,陸潮生沒有閑聊攀談的意思,說道:“誤會一場,你們聊?!?p> 顧子檀喊住陸潮生,“公主在禮堂后山的愛晚亭里賞景,要不一起去見見?”
陸潮生頓時對顧子檀刮目相看,帝都大學不是白混的,帶人見公主,說得想見就見似的,這分量不輕,不過陸潮生不認識什么公主,湊上去干什么?
顧子檀釋放的善意,他也不想接受,夔門關(guān)的試煉教會他,時間不等人,為瑣事浪費了,無異于隱性自殺。
正要拒絕,陸潮生感知到有強大的氣息靠近,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過頭,看到禮堂那邊一前一后走來兩個女人。
后面的女人容貌淑美,打扮利落,緊跟著前面的女人,因為前面的女人雙腿太過修長,她不得不挪快些腳,可始終不見倉促,似慢實快。
這種步伐,至少陸潮生目前是走不出來的,她的境界,陸潮生也看不出來。
其他人的目光,則聚集在前面的女人身上,眼珠子隨她曼妙身軀運動。
帝都大學內(nèi),不可能有威脅,陸潮生本能地排出危險后,想起來這女人眼熟,看向前面的女人。
水晶高跟鞋嗒嗒作響,兩條大長腿修長圓潤,讓人看去,宛如世間奇珍,好像她的腿才叫腿,別的腿都只是用來行走的身體部位罷了。
腿太長,上身會顯得短,難看,她不,黃金比例的身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身材修長,通常會顯得瘦,瘦而無肉,難免失去性感。她不,該肉乎乎的地方,絕不少一點,該瘦的地方,絕不多一點,配上素雅時尚的穿著,渾身散發(fā)著令人挪不開視線的真正的女人魅力。
眾人眼睛都看直了,顧子檀躬身下拜,雙手幾乎貼到了地上,“參見公主殿下!”
帝都大學學生藝術(shù)社團的社長,原本該由藝術(shù)學院的人擔任,名門之后陶冶情操,琴棋書畫等鑒賞能力自然不缺,糊弄普通人可以,稱不上造詣,在臥虎藏龍的帝大藝術(shù)系,沒造詣什么也不是。
他一個走武爵路的學生,鳩占鵲巢,奪得藝術(shù)社團社長之位,靠的是長袖善舞,和甘于自降身段忍受白眼。
社團里瑣碎事務(wù),全由副社長負責。他顧子檀,只要一個社長的名號。
因為帝室最親民的寧沁公主,時常會光顧,挑選藝術(shù)生進入她的娛樂集團。這是他的家族地位,能接觸到帝室成員的唯一機會。
經(jīng)過顧子檀的提醒,眾人紛紛下拜,帝都大學的學生見慣了權(quán)貴,自有一股底氣,并不如何拘謹,見沒有別的吩咐,也不多做停留,圍觀看熱鬧,打擾到這位不喜拘謹?shù)墓鞯钕乱灿惺ФY數(shù)。
“公主殿下萬安!”
黃庭起身上前,從楚陸出發(fā)前,就收到了寧沁公主派人送到府上的玉函,初步邀請他本色出演下一部音樂電影的男二號,詳情來帝都相商。
本以為見到的是公主集團的工作人員,頂多露面一個公主府女官,以公主之尊,竟親自來見!果如傳言那般,寧沁公主接地氣。
這讓黃庭又感動又自傲,又覺得不能表現(xiàn)過于激動,寵辱不驚的人更受人看重,他斟酌著言辭,公主卻渾然忽略了他,走到了陸潮生的面前。
寧沁公主上下打量著陸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差點認不出了,高了,比我高了,你是來找我么?”
陸潮生恍惚了一下,驀地回想起幾年前放榜日,公主為他戴上夔門關(guān)吊墜,他矮些,她高些,她俯身,紅唇貼近他耳畔,說:“三年后,你活著,我還未嫁,來找我!”
原來過了這么久啊,原來他真的活著走出了鬼門關(guān),塵封的記憶重新鮮活,時間剎那跳躍,那一刻歷歷在目,陸潮生低頭避開她的眼睛,“不敢!”
那年那一刻,他還有少年的天真綺想,真正見識過大周,他深刻明白兩人的距離是多么遙遠,一個云,一個壤。
那年他是武生,今年還是。
那年她是公主,今年還是。
一個天之涯,一個地之角。她在天,他在地,天地的距離,沒有縮短。
“哦?不敢,什么不敢?”寧沁公主含笑說道。
陸潮生猛地怔住了,然后又釋然了。
當年的話,當然是鼓勵小孩子的把戲,她根本不記得了,剛才問他是不是來找她,也僅僅是曾有一面之緣,碰巧再見的寒暄而已。
他自己,又有幾分當真?
“沒什么,殿下,我還有事,不打擾您了,告辭?!?p> “去忙吧,今天我也有事?!睂幥吖魑⑽㈩h首,等他走出幾米外,忽然想起來似地,補充道:“對了,明天我府上有晚宴,你也來吧?!?p> 陸潮生回身,再拜,應(yīng)了一句,轉(zhuǎn)身走了。
耳畔公主的聲音猶自不休地鉆入耳中,她在跟黃庭說話。
黃庭努力地保持得體笑容,心里的自矜自傲七零八落,一天之內(nèi),被同一個人兩次搶去風頭,在他最得意的一項上。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以前,他堅信自己與世無爭淡泊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