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小偷

　　孩子們不在家，王珍這天就打算在店里待上一整天。中午的時候，隔壁的賣瓷磚的老板娘跑過來告訴她一件事。

　　“那個偷東西的小崽子被抓到了，你知道嗎？”

　　“哪個？”

　　“還有哪個，就是偷了我們一整條街的小子。你們家老鄭的包不是被他偷過兩回了？”

　　這樣一說王珍想起來了，有一段時間店里經(jīng)常失竊，被偷的有現(xiàn)金，手機(jī)，電器等，不獨(dú)他們店如此，這附近的店鋪都幾乎遭到過小偷光顧，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

　　“抓到了？那可太好了！是個什么樣的人啊？”在王珍的心里這樣一個膽大包天的賊一定是個身手敏捷的慣犯了。

　　“是誰？誰也想不到！”老板娘的語氣里帶點(diǎn)唏噓的意思：“就是住在后面小區(qū)的一個孩子，才讀初二，未成年人啊。就那個瘦瘦小小的，我們都見到的，經(jīng)常耷著頭流著鼻涕從我們店門前經(jīng)過的那個小孩。想不到吧？”

　　“是他！”這樣一說王珍一下子就知道是誰了。她對那個孩子印象很深刻，記憶中那個孩子總是身著不合時宜的衣服(那衣服不是太長就是太短，寒冷冬天里也是穿得很單薄凍得鼻涕一直往下流)，個子非常瘦小，頭發(fā)總是亂蓬蓬，臉上是青黃一片，不知道是沒洗干凈還是營養(yǎng)不良造成的。偶爾王珍與他的眼光相接，就會被這孩子陰沉沉的眼睛嚇一跳。這哪里像是一個孩子的眼晴啊，這雙眼睛毫無光彩常年耷拉著，但是當(dāng)他看著你時會讓人覺得有一種被兇狠的動物盯住的感覺，有點(diǎn)滲人。后來大家聽附近的居民介紹，才知道這孩子的身世非?？蓱z。他爸是個爛賭鬼，他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丟下他跟人跑了，后來他爸娶了一個非常兇悍的女人。王珍見過幾次這小孩的父親和繼母，他爸是個個子不高渾身沒幾兩肉的男人，臉色蒼白沉默寡言。他后媽長得則與他爸完全相反，個子高大身材肥碩滿臉橫肉，嗓門奇大，一整條街的人都見識過這女人在路上數(shù)落她男人兼辱罵那孩子。那時候的他們都痛惜著這孩子，并鄙夷著這男人的懦弱和女人的狠心。這樣想來，也難怪那孩子長成了那樣一付性子了。

　　“這孩子不知道經(jīng)歷了些什么才變成這個樣子呢？他偷那么多東西是做什么用你知道嗎？”

　　“聽說是為了上網(wǎng)。在網(wǎng)吧里認(rèn)識了一些社會上的人，他們教唆的他，贓也是那些人幫他銷的?！?p>　　“難怪！不知道警察打算怎么處理這個事？”王珍現(xiàn)在一反剛才聽到抓到小偷時的高興反而替那小偷擔(dān)起了心。

　　“我們的損失估計是要不回了。那孩子的父母口口聲聲稱寧愿讓他去坐牢，也不會賠一分錢。我們這些失主商量了一下，打算跟警察說不追究他的責(zé)任了。你說說看你的意見?！?p>　　“我當(dāng)然沒問題?！蓖跽渥詮挠辛撕⒆雍?，對天下所有的孩子都特別的心軟。“但是我覺得，也許讓這孩子進(jìn)少管所讓政府好好教育教育，說不定比在他這個家里還要強(qiáng)點(diǎn)，也許經(jīng)過改造后這孩子的人生還有變好的希望。你看他那個家庭哪里讓人看得到一點(diǎn)期望？”

　　“你說得未嘗沒有道理。這樣吧，我再去跟大伙商量商量?！崩习迥镎f完就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這件事給王珍帶來了很大的震憾一這再婚家庭竟然會帶給一個孩子這么大的傷害甚而會毀掉他的一生，這不得不讓王珍慎之又慎地對待自己的婚姻關(guān)系。一想到她的孩子有可能會面對這樣一位繼母或是繼父，她就不寒而栗！

　　“我絕不會讓我的孩子陷入這樣的境地！”她在心里暗暗發(fā)誓。

　　這時王珍心里的天平已經(jīng)傾向于原諒鄭家文，讓生活回到從前的軌跡上去。雖然她一時半刻做不到馬上心無介蒂地接納家文，但相信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總有一天他們會回復(fù)如初的。

　　但生活，總是有無數(shù)的意外和身不由及來打破它原先可能有的軌道，而向別的軌道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