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墨云和少年再次大打出手,清禮并沒有拒絕少年同行的請求,只是將兩人隔開。一路上的氣溫低了很多,墨云執(zhí)意要代替春桃的位置,和清月走在一起。
對墨云宣告主權一般的行為,清月三人有些無語,少年卻不以為然。壓抑的氣氛讓作為局外人的清禮受不了了,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他能選擇的談話對象絕對不是墨云和清月。
墨云此時是一點就炸的狀態(tài),清禮自然不回去觸霉頭。至于清月,看墨云那惡狗護食的樣子,怕是現(xiàn)在誰和清月多說上一句話都要被記恨上,就算是親哥哥也不行。
所以清禮只能主動去和少年熟絡熟絡。
“在下榮清禮,不知這位兄臺貴姓,家住何方?”
少年摸了摸鼻子,反映了一下。清禮口中的兄臺貌似說的是自己,還好他算是反應過來了,沒讓清禮太尷尬。
“我一直在山里,沒有名字?!?p> 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般,這少年是華山中的野人。
“那兄臺可有去處,我兄妹來華山的確有事要辦,兄臺和我們同行著實不太方便?!?p> 清禮循循誘導,總得想個辦法把這少年支開才是。就算不怕少年沖撞了他們拜訪的大師,那修為深厚的大師怎么也不會與一個野人計較才是??汕逶屡赃吋热徽玖艘粋€易燃易爆炸,總得盡力把引線拔了吧。
“去處......”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吧?
“有,在那里?!?p> 清禮以為少年開竅了,順著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清禮欲哭無淚。少年手指的,可不就是清月嗎。
“她很漂亮,像是,像是月亮,我想跟著她走?!?p> 月亮?關于月亮的神話清禮從小聽了不少,在清禮心中月亮應該是個幽靜安逸的天堂所在。他心中的月亮是滄海月明,是深林明月照孤人。月亮才不會有起床氣,不會財迷,不會記仇,不會為了兩個銅板蹲在街上和小商販還價。他這個妹妹除了名字哪里和月亮有半點關系。
清月聽到少年的贊美,心情大好,回頭昂著下巴對著清禮教育了一番。
“這叫做人格魅力,像你這般低等的生物理解不了?!?p> 又轉而對少年說:“我喜歡說愛實話的人,你要跟著便跟著吧,等從華山回去我?guī)慊赝醺??!?p> 墨云不滿道:“他去王府能干什么,做個下人罷了?!?p> “下人?下人是做什么的?”對于久居深山的少年,似乎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外語。
“下人就是伺候人的人!”墨云語氣不善,誰管他裝傻還是真傻,只要把注意打到了他的月兒身上就得被他記恨。
“我愿意到王府做下人,去當下人伺候清月,就可以跟著清月了。”少年似乎顯得很開心。
聽著少年直呼自己未婚妻子的大名,墨云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當下人?很好,我會慢慢教你規(guī)矩的。只能說男人小氣起來真的不比女人大度。
清月對于墨云的表現(xiàn)十分不解。雖然在清月眼中墨云并不是個大氣的人,但他的小氣向來只針對自己,似乎是這個少年出現(xiàn)之后墨云變得更加小氣了。
看著墨云和剛救了自己的少年置上了氣,清月只能想個辦法岔開話題,緩緩開口道:“不管做什么,既然要去王府,總得有個名字吧。”
起名字這種事情問清月還不如問她晚上吃什么好,果斷把這個難題丟給其他三人,并對著墨云甜甜的一笑告訴他一定不要公報私仇。
放在長安城里,墨云的名號就算拋開古丞相的福蔭不談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這樣的人身邊的桃花絕對不會少。好在墨云很注重潔身自好,至今還沒見到哪朵桃花開旺盛過。奈何他現(xiàn)在一心撲在清月身上,很不幸,他沒有抵擋住這一笑。
春桃也是被壓抑久了,好不容易有了話題能輕松些,搶先說道:“叫葡萄吧,這位公子的眼睛黑黑亮亮的,叫葡萄最合適不過了。”
清月自認沒有見過這么健壯的葡萄,叫西瓜還差不多。這個想法一萌生,清月就嘆了口氣,看來自己對名字的審美已經(jīng)徹底被榮王府同化了。
“叫吉祥如何?”墨云沉思良久,說出一個比葡萄好不到哪里去的名字。
古墨云對天發(fā)誓他絕對是認真思考過的,清月也愿意相信他,看平安就知道了。說不定去丞相府轉上一圈還能找到富貴,如意什么的。
幾人一路探討著名字,不斷縮短著和山頂藍若寺的距離。最終敲定了名字為少年自己起的吳剛。
據(jù)少年所說,吳剛是傳說中居住在月亮之上的神仙,能夠居住在月亮上,生活一定相當愜意,自己也想那般。
墨云不斷在肚子里發(fā)牢騷,想住月亮里你怎么不叫小白兔呢,你想住進月亮里你上天啊,跟著他的月兒就能住進月亮里了?
當幾人看到藍若寺的大門時,太陽公公已經(jīng)在與他們揮手作別了。
寺門沒關,一個在小師傅正在寺門前掃地。清月努力審視了一番,確定了寺門前的地磚比墨云此時的臉還要干凈許多,也不知道小師傅每天掃地修煉出了什么功夫。
小師傅見幾人似乎是來寺中拜訪,上前幾步,雙手合十說道:“天色晚了,幾位若要拜訪請明日再來吧。”
眾人傻了眼,若是明日再來,豈不是要在山中過上一夜了??粗煾档哪抗庖庥兴福娙诵南铝巳?。倒不是小師傅不近人情,若是只有墨云幾人便是寄宿一晚也無妨,但佛門清凈圣地留兩位女子過夜的確為難小師傅了。
就算是沒上過華山的人也清楚,山頂?shù)耐砩蠝囟冉^對不高,在山頂過夜,除了需要一個好的身體還需要足夠堅韌的神經(jīng)才行。所以此行的發(fā)起者墨云成了眾矢之的,被清月和清禮窩在角落里拳打腳踢了半個時辰有余,正在墨云搖搖欲墜之際,吳剛開口說話了:“我家就在藍若寺不遠處,避風還是不錯的,地方也足夠大,過夜的話去我家就好了。”
幾人頓時覺得有了希望。山上的夜里,有個避風的陡坡都好受得多了,何況有個屋子可以住呢。
清禮看著清月眼中閃著星星,自己在心里默默祈禱,他可沒忘記吳剛本是這華山之中的野人。
“到了,只是晚上黑了點,彎著腰慢些走還是不會碰到頭的?!眳莿傉J真地介紹著,絲毫沒有覺得把這里稱為家有什么不對。
清禮一扶額頭,果然是個山洞?,F(xiàn)在只盼著別有什么其它的物種和吳剛同居,別的他就不奢望了。
如吳剛所說,山洞里面還算寬敞,鋪在地上軟軟的獸皮多少給了準備和地板親密接觸一晚的眾人一些安慰。
這一日從早晨趕路到晌午,再到登頂華山,基本沒怎么休息。不管其他人如何,清禮確實覺得有些累了。為了避免墨云和吳剛搶鋪位再大打出手一場,清禮頂著兩人能夠殺人的目光躺在了清月旁邊。誰叫他是親哥哥呢,想當他小舅子就趕緊給他老老實實的睡覺!
除了墨云翻身的時候“不小心”踹醒了吳剛一次,清月趁墨云睡著以后拿藤條把他捆了吊在洞口以外,這一夜還算安靜。
第二日太陽還沒出來幾人就被洞口傳來的呼救聲吵醒了??粗癖伙L干了的香腸一樣的墨云,春桃驚呼了一聲,清禮下意識的看了看吳剛。但吳剛臉上只有驚愕,并沒有絲毫愧疚或者尷尬的出現(xiàn)。
那就只能是……
目光又轉向清月,清月還在里面睡著。
“這都沒醒?”清禮自言自語道。
走到清月跟前,剛想把她叫起來問問,清月自己坐了起來。這么大的呼救聲,她竟然在裝睡。
“是我干的?!辈谎b了,她攤牌了。
看墨云緊緊裹著衣服走進來,全身都在顫抖。找了個盡可能離清月遠一點的位置坐下來,朝著清月做了個咧嘴的表情,姑且稱為笑吧,便認真打他的哆嗦。
春桃是會些醫(yī)術的,讓春桃確認了墨云不會感冒后,清禮看向清月。
他知道墨云的性子,如果是清月一時興起的惡作劇墨云進來后兩人一定是一番唇槍舌戰(zhàn)。但不論人家做錯了什么,吊在山洞口整整一夜屬實過分了。他會盡自己所能幫妹妹清除路上的障礙,但絕對不會允許這條路是彎的,這動不動就要人半條命的性格一定要及時糾正。
清禮板著臉,學著老王爺平時教育兒子的樣子說道:“月兒,墨云他……”
“他昨天夜里偷偷爬過來被我發(fā)現(xiàn)了。”
又看向墨云,墨云已經(jīng)能做出正常的表情了,尷尬地朝清禮笑了笑,算是承認了。
清禮也還了墨云一個笑,笑得像和煦的春風。但清禮手中拿起的藤條貌似不像他笑得那么和藹。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最后墨云還是被倒吊在洞口,看著他們吃完了早餐。還好他們的人性沒有完全泯滅,知道把他的那一份留下。
山中的早餐自然比不上王府里的,無非是采些野果,捉些小獸來吃。但墨云被倒掉著的形象實在下飯,除了墨云以外其他人倒是吃的心滿意足。
“喂,你說的那個大師,真的那么神嗎?”
重返藍若寺的路上,墨云已經(jīng)告訴了清月此行的目的。當然,沒有全說,只說是有位大師暫住在藍若寺,準備向他請教一些問題。清月雖然知道墨云是個做事穩(wěn)重的,但他對自己說的話從來都值得懷疑。
“我沒有親自拜訪過,但普慈大師都對那位大師極為推崇,想必是個修為極深的隱世高人?!蹦苹卮鸬?。
普慈大師是長安城中最德高望重的禪師,連當今的皇帝都曾慕名拜訪。
說著,幾人又站在了藍若寺的門前。
“希望如你所說,不然來這一趟華山委實太虧了?!?p> “當然?!北疽詾閬硪淮稳A山只是求個平安簽那么簡單,沒想到讓他的月兒又是被蛇嚇又是住山洞。其實昨夜墨云是怕清月受涼想去關心一下,雖然被誤會了。但不知怎的,被清禮放下的那一刻他竟沒有絲毫要和清月爭辯一番的打算,或許是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感情吧。他相信,這次來華山,會是個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