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這聲師傅倒是叫得自然,清禮這廝竟也受用得心安。墨云和清月很是不滿清禮平白無故就長了自己二人一個輩分,齊齊用眼神警告墨卿。
墨卿怯怯地縮了縮脖子,他此生都不想再吃一次大嫂做的飯食了。
“不必勞煩師傅了,本就是一場誤會,既然已經(jīng)過去了便讓它過去吧。”
墨云又握了一個空心拳,捂在嘴邊咳嗽,算是再度提醒。
墨卿還沒意識到問題出在何處,他不是已經(jīng)說了此事就此作罷嗎?怎么大哥還在不滿?
“二哥,可是你教墨卿去醉生閣為了一個包間巧取豪奪的?”
清月的聲音有些陰仄仄的,任誰聽了都不自禁要打個寒顫。清禮也是如此,卻為了維持自己好不容易高大起來的形象強裝鎮(zhèn)定。
“月兒,站著說話多累。有什么話,咱們找個地方坐下再說。”
二哥這是什么意思,想換個地方收買她。哼,二哥這次的算盤可是打錯了,她可是很有原則……
清禮走到清月身前,手中握了一張銀票偷偷遞過去。清月迫使自己閉上眼睛不去看,竟然把她這么可愛的小叔帶壞了,絕對不能原諒,收買她也不行。
墨卿還沒意識到這般發(fā)生了什么,墨云卻是看到了兩人的小動作。見清月如此反應(yīng),滿意地微微頷首。
誰說月兒有銀子擺在面前時會盡失了原則,這不是很好嗎。
沒讓墨云滿意多久,還在天人交戰(zhàn)的清月突然一睜眼,一把搶過清禮手中的銀票。雖說方才閉著眼睛看不見,但清月憑借嗅覺能清晰地發(fā)現(xiàn),二哥手中的銀票多了一張。
墨云皺眉,這便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
“看了這么半天也餓了,咱們便先找個地方吃些東西。墨卿,你先去定個位子,我還要陪你大嫂去買些東西,隨后便過去?!?p> 墨卿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還不知道自己是被大哥支開了。
墨云的目的倒是很簡單,清禮的面子不值錢,清月作為大嫂的威嚴(yán)他還是要顧全一下的。要說教,也得挑在墨卿不在場的時候。
“那我也……”
清禮要追著墨卿同去,被墨云一把拽了回來。望著越見遠(yuǎn)去的墨卿,清禮嗚呼哀哉,看來小爺是難逃此劫了。
“還請大俠高抬貴手!”清禮頗有氣勢地說道,雙腿卻是抖若篩糠,面色也是慘白。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清禮并不覺得自己這般求饒的形容很是丟人。
“等會兒再解決你的問題?!蹦破蚕虑宥Y,轉(zhuǎn)向旁邊咧嘴數(shù)錢的清月?!霸聝骸?p>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p> 墨云見清月注意力完全沒在自己身上,惱火更盛幾分。
“月兒,看來你根本沒意識到自己錯在哪里?!蹦谱テ鹎逶碌氖滞?,向前走了幾步,回頭對清禮道:“去把墨卿叫回來,誰還有胃口吃得下飯。還有,日后若是再教墨卿那些不正經(jīng)的,看爺不打斷你的腿。”
清禮撓了撓后腦,墨云今日是抽的什么瘋?他和清月一直是這般,從前也沒見墨云有過這么大的火氣。算了,你沒胃口,小爺還餓著呢,你不去吃小爺和墨卿去。
一直把清月拉回院中,墨云鎖了屋門:“想清楚自己的過錯之前,就在家中老實些日子。”
又喚來春桃和如意。
“少奶奶身上不舒服,你們有事就來找我,盡量別去打擾。除了晨昏定醒,也別讓少奶奶隨意走動,少奶奶正是玩心重的年紀(jì),你們得管束著些?!?p> 春桃和如意有些為難,各有所思。春桃方才明明看到少奶奶生龍活虎地,和大少爺拉扯著進(jìn)來,莫不是兩人吵架了?
如意則是心有顧慮,讓她管束少奶奶,她哪來的這個膽子啊。
兩人的反應(yīng)都被墨云收在眼底,沒去向春桃解釋什么,只是對如意道:“這是我交給你們的任務(wù),少奶奶怪罪起來,自然有我擔(dān)待。若是因你們沒管束好讓少奶奶出了什么岔子,絕對嚴(yán)懲,絕不姑息?!?p> 如意這才怯怯地領(lǐng)命。
清月趴在門板后面聽著外面的動靜,心中腹誹:真是編瞎話不帶眨眼的,她不過多拿了幾張銀票罷了,至于如此么?
墨云徑直去了書房,如意隔著屋門問道:“少奶奶可有用過飯,要不要奴婢去給少奶奶拿些飯食過來?!?p> 如意除了擔(dān)心,還有些好奇,不知道少奶奶染了什么毛病,怎么連人都不許見。
“不必了,我不餓?!倍笪堇锞蜎]了動靜。
清月氣鼓鼓地一頭倒在床榻上,氣都被氣飽了,還吃什么東西。
太子不知道如何知曉了此事,直接來了丞相府找墨云。
丞相夫人聽身邊的傳信丫鬟說了,喜憂參半。一方面欣喜于墨云能得太子賞識,但太子作為將來坐上皇位的那人,又如何是那般好相與的?
墨云聽說太子來了,還摸不清太子此來存了什么心思,必須謹(jǐn)慎對待。放下手中書卷,正欲出門迎接,太子已經(jīng)到了書房門前。
“太子殿下?!蹦乒?,行了一個大禮。
“古公子不必多禮。”太子快走了兩步,上前將墨云扶起。
“墨云,聽說你和榮王府的二公子私交甚篤,如今又和榮王府結(jié)了親家。本宮與榮王府世子,哦,應(yīng)該說是現(xiàn)在的榮王爺,私交也不錯,你我也算是有交情了。”
太子此言屬實有些牽強,墨云也沒出言反駁,只是面色如常地聽著,看來太子此來有些示好的意思。
但這并沒有讓墨云開心多少,他在幾年前就被皇上欽定成了這府中的接班人,若是太子殿下想要拉攏絕不會等到現(xiàn)在。難不成是周蠡那邊做了什么動作,讓太子懷疑他存了什么心思?
“太子殿下政務(wù)繁忙,有事只需讓人來說一聲,微臣進(jìn)宮去便是,何須太子殿下親自過來。”
太子尷尬地笑了笑道:“古卿家不必拘謹(jǐn),本宮只是聽說你和清月郡主拌了兩句嘴,擔(dān)心你二人不和睦,便過來勸勸?!?p> 墨云覺得太子今日實在是怪異,找的這理由也說不過去。便是如今太子已經(jīng)登上了皇位,臣子的家事也不好過問吧。不過墨云更在意的是,太子是如何將他家中的事情,知曉得這般清楚?
太子似是知道墨云在思索什么,不等墨云開口問,主動解釋道:“是九弟來找本宮,求本宮一定要來管一管這個閑事。具體緣由本宮也沒去問,只是清月也算是本宮的妹妹,本宮就厚顏以大舅子自居了。”
太子過來的目的墨云已經(jīng)了然,真是有夠無聊的。他和清月的一舉一動被周蠡看在眼中,墨云也并不詫異。但周蠡會有這么好心?怕是巴不得他和月兒鬧些矛盾吧。
“只是些小事情,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太子笑著搖頭道:“談何見笑,夫妻之間的小吵小鬧,正能體現(xiàn)出感情親密。那些被局勢捆綁在一起,整日相敬如賓的夫妻,便是體會不到你們這般?!?p> 見墨云沒有把這事拿出來說的意思,太子也不勉強,和墨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和太子聊天,倒也不算無聊。不愧是一國儲君,太子的見解讓墨云很是佩服。不過兩人皆是很有默契地繞過了剛才的話題??磥硖雍椭荏坏年P(guān)系,也只是面上過得去而已。來這一趟,便算是給了周蠡面子。
臨別時,太子有些欲言又止,踟躕了半晌,很是為難地說道:“九弟說,清月如今既然與你成了親,便不要讓她受委屈?!?p> 墨云點頭,這話雖是太子口中說出的,到底還是周蠡的意思,沒法去怪太子什么。這話實在耐人尋味,怪不得太子幾番支吾其詞。
送走了太子,墨云心中冷笑。周蠡立功后也太活躍了些,想把這事搞得人盡皆知嗎?如今太子知道了,那下一個是誰?榮王爺?還是皇上?
墨云并不希望此事終至滿城風(fēng)雨,對清月的名聲絕對是個極不好的影響。
墨云思索片刻,叫來了平安,吩咐道:“你到周蠡府上去一趟,轉(zhuǎn)告他,少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事實如此,就算是他想改變,我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p> 又走進(jìn)書房,書卷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卻是難以入眼。墨云揉了揉眼睛,準(zhǔn)備到院中正房去看看。
“這是怎么回事?”墨云打開門鎖,伸手推門卻沒推動,便向門外候著的春桃問道。
“少奶奶在里面加了一把鎖,說今晚讓大少爺宿在書房?!贝禾覈肃榈溃@種話盡讓她來說,實在是有些心理負(fù)擔(dān)。
墨云愕然,情況不是他把清月關(guān)在屋內(nèi)思過嗎?怎么如今倒成了他被趕出來了?晚上還要睡書房?
“知道了,你去耳房說上一聲,少奶奶今日沒心情見客,讓榮王府的三少奶奶先回去吧。”墨云說罷,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輕手輕腳地摸回來,注意著屋內(nèi)的動靜。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清月從屋里著急跑出來的樣子,墨云不禁有些納悶。
殊不知,方才他和春桃對話時,清月就已經(jīng)在透過門縫看他做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