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卿卿佳人
寬大的衣袖之中，一只玉手纖纖舉起，指尖輕盈地解開纏繞在耳后的透明絲帶，臺下眾人還未看得清明，潔白的面紗便在剎那間飄然而下。
“啊——”
一聲聲驚嘆從人群中發(fā)出。
看到臺上人的模樣，姜黎左眼挑了下眉。
乍看之下，竹玉的確堪稱為一等的美人，那張艷麗明媚的臉龐一顰一笑都透露著別樣的風情，特別是他的右眼眼角之下，一顆紅色的淚痣忽閃忽現(xiàn)，燭光映襯之下，姿態(tài)萬千。
可若你細細追看，這份驚艷又會逐漸流于平淡，原本嫵媚的面龐在幾次回眸之后，變得含苞待放起來。
此時，再對比這林風館內其他人的惺惺作態(tài)，竹玉那一番神態(tài)自若，眉目流情的自在風韻倒到讓人有些不舍起來。
一個人的身上，有著兩種不一樣的姿態(tài)氣質，卻無比和諧的相襯在一起。
“煙花柳巷之地，能養(yǎng)出這樣的人，不容易?。 苯栌挠馁澋?。
本以為只是朵清雅的白蓮，湊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竟是朵還未完全綻開的紅蓮。
而人皆有尋寶的心理，偶然發(fā)現(xiàn)這樣的寶物，必定要留著自己手中才行。
“一百兩！”臺下已有人搶著報價。
“二百兩！”
“五百兩！我出五百兩！”人群之中，一粗莽的女子突然沖向臺階之下，右手拿著幾張大額的銀票，一臉癡迷的看著竹玉。
看向來人，竹玉面色不改的微微一笑，自是往后退了一步。
僅僅看到這一步，姜黎就知道，這孩子終究是年紀太小，哪怕面上裝的再沉穩(wěn)，也難以坦然面對這群虎狼之人。
“八百兩！”這回兒倒是一個翩翩小姐在喊價，“這樣嬌俏的美人兒可不能讓個莽漢唐突了去。”
那被懟的女子一聽就不樂意，大叫著：“一千兩！我今夜就要竹玉了！”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是手卻在微微顫抖。
“張秀才，您這兒家底有一千兩嘛？”人群之中有人認識這女子，嗤笑不止地插了一句話。
此人雖然是個秀才，卻還是個賭徒，前段時間差點兒將家產輸了個精光，今天難得賺了運氣贏了一把，身上也不過幾百兩的銀錢罷了。這番開價，已經是自己所有身家的極限。
“前兩天剛輸?shù)木?，今兒既有錢來林風閣瀟灑了，張秀才真是后生可畏，文人驕子的典范??！”
“別說，前兩天我還看到張秀才在堂口賣字畫呢，羨慕不得人家命好，老祖宗留的東西多著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嬉笑，饒是那人再厚的臉皮也禁不住，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看人走了，不少人又開始漫天喊價。
“一千一百兩！”
“一千五百兩！”
“一千六百兩！”
“·······”
“三千兩！”
“······”
“一萬兩！”
一萬兩！此聲一出，四周熙攘的人聲開始逐漸安靜下來，聲音自二樓的包間內傳來，一位黑衣束發(fā)，濃眉方臉的魁梧女子站在窗前，看上去年約三十多歲，腰間配著一彎圓弧大刀，練家子無疑。
“一萬兩，這人出手可真是大方。”染七舉起茶杯唆了一口，目光從那配刀上劃過，還真是把好刀。
“區(qū)區(qū)一萬兩罷了?！苯栌只謴土四请S意坐躺的姿勢，白色的長袍被壓在身下，折出了幾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三人之中比有錢，的確是姜黎更有錢些，太女的私庫不多，但抵不住她有個當女皇的娘。
“主子，那人似乎是定安王府的侍衛(wèi)?！鼻搴釉谝慌蕴嵝训馈?p> “皇姨的侍衛(wèi)？”姜黎這才恢復了興致，“可是近侍？”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姜黎與這位皇姨打交道的次數(shù)少之甚少，除非皇室家宴，兩個人怕是一年也見不到兩次面。
倒是她登基之后，這位皇姨動作頻頻，最后竟然聯(lián)合幾個外派的臣子想反了自己。要不是蘇左相當年早有防備，染大將軍又留了五萬大軍給染七，自己哪兒還有命到今天。
“看那佩刀，應該是定安王的一等近身侍衛(wèi)卓然，”清河用下巴指了指刀，示意姜黎看過去，“這刀是定安王在去年宮宴上與染大將軍比武贏得。”
“原來是染七家的刀呀，”姜黎端了一杯茶，裝模作樣的對著染七作了個禮。
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就來氣，去年宮宴，定安王明明知曉母親大人舊疾犯了，卻偏偏指名要和母親比武，如此勝之不武，竟然還有臉把刀送人！
“那是他小人，等下次宮宴，看我不打贏他！”說完，染七氣沖沖的一腳踹在了姜黎的白衣之上，剛剛好留下一小片黑乎乎的印跡，“你倒是在這里說風涼話，有本事你去跟他打一場?！?p> “做人要尊重長輩！”這種幼稚的激將法，也就對染七這個傻子有用。
“不過，能來這林風館尋歡，你們猜坐在包房之內的人，究竟是卓然還是定安王呢？”
“不會吧，定安王那個冷面佛會來這里看美人兒？”染七吃驚地長大了嘴，心里舒坦多了。
“染小七，你家開染坊的吧！”姜黎猛地抽回衣服，瞪了一眼染七，用手撣了撣灰，沒撣掉。
“別人喊我就喊了，掉不掉價？”姜黎對了染七啐了一聲，回過頭就對著清河說：“清河，你喊，”
得了，這種事情還得清河上。
“兩萬兩！”
噗——
聽到清河出聲，姜黎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一眼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你傻啊，別人都是幾百兩，幾千兩的往上加，你這直接就兩萬兩了？”姜黎恨不得馬上敲開清河的腦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水。
“我這不是給主子您爭面子嘛！那幾百幾怎能配得上您呢！”清河解釋道。
“對嘛，”看著這主仆的好戲，染七自然要插上一腳，“清河你使勁往上加，你家主子有的是錢！”
“我呸，我就是有錢也不能這樣花?！苯璋咽种械牟璞K放下，用袖子擦了擦嘴繼續(xù)說道，“咱們是來給定安王添堵的！添堵，你懂嗎？就是氣他！”
“氣他？”清河一臉懵。
“不管他開多高的價，你就只跟一兩就好了?！苯枰荒樈苹恼f道，“一兩就能壓他一頭，還不氣死他，我就不信他堂堂定安王能跟咱們在這里一兩一兩的加。”
“咱們，氣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