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為簡說完就制住了這個文人的手腕,語氣狠厲的悄聲說:“別出聲,不然你這手可就再也拿不動筆桿子了?!?p> 這個文人嚇得滿頭冷汗,哆哆嗦嗦差點兒給白為簡跪下。白為簡問:“你知道的有康定木蘭花標記的人在哪做事?”
“這個,這個我不知道?!蔽娜祟澏兜幕卮?。這個回答帶給他的是整個手臂的刺痛。文人正要呼出聲來,白為簡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說實話,不然你這半個膀子可就廢了。”白為簡威脅道,然后慢慢的松開了手。
“在,在城北往東的小山后面,比較偏僻,山后的翠竹林里有一個院子?!蔽娜藙傉f完就被白為簡打暈了。
白為簡怕這個文人走漏了風聲,把屋里的字畫都收羅了起來,把現(xiàn)場弄成盜竊字畫的樣子,然后扛起這個賞畫的文人從后窗翻墻走了。
白為簡按照這個文人說,從北門出了城,往東方餓了小山到了一片翠竹林,此時正值傍晚前面有屢屢炊煙,估計是快到了。白為簡將這個文人弄醒問道:“這竹林周圍有多少明哨暗哨?”。
“這我真的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在城里賞畫的文人,碰巧有一個弟弟在這里當護院所以才知道這里的位置,其他的我真的是不清楚了?!蔽娜伺掳诪楹営忠獙λ右孕塘P,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白為簡聽他說的懇切也就沒有再難為他,一記手刀將這個文人打暈后慢慢的往這林中的院落摸去。由于時刻防備著自己不能暴露,白為簡走的時分小心,黃昏的時候往院落走,到日落的時候才貼到白墻黑瓦的墻邊。
白為簡看一隊巡邏的護院走了過去后翻過了墻頭,躡手躡腳的在假山和樹木間閃躲穿梭,漸漸地走到了后院的伙房,正好看見一個小丫鬟捧著一盤冰橙走過去。白為簡想到蘇熏節(jié)當年最喜歡的就是蜀地的橙子這盤冰橙應該就是送到她那里去的,于是他就跟在小丫鬟身后往右邊的院落而去。
隨著小丫鬟七回八轉(zhuǎn),白為簡來到了一處冷清的院落,站在院外的屋檐上往里望去。這院落的擺設只有一張石桌和四個石椅,花花草草什么都沒有,更別說什么假山和池塘了。白為簡看著此等景色心里有些犯嘀咕,早年在成都的時候蘇熏節(jié)可是侍弄花草可是有名的,對園林布置和曲水流觴的文雅之事也擅長,怎么這外院布置的徑直錯落,這居住的內(nèi)院卻分外凄清呢?
再看那屋內(nèi)的燈光也不是很明亮,小丫鬟端著盤子走到門口敲了敲門,那天陪著蘇熏節(jié)的貼身丫鬟來開了門接過了冰橙,白為簡這才確定就在這里。貼身丫鬟關上了門,走進屋內(nèi)說:“夫人,橙子到了?!?p> “好了,就放在大堂吧,一會兒洗凈了兩個在送進來?!碧K熏節(jié)吩咐。
白為簡多年以后再次聽到這軟軟糯糯的聲音恍若夢中,就像回到了那天蘇熏節(jié)為了不讓他們?nèi)值軤幎?,頭一回邀請了三位男士一起進她的繡閣聽琴:琴曲靡靡,歌聲軟媚,彈得一曲《玉樓春》,最后兩句彈唱“將軍力殆覓癡音,誰慕章臺墻外事?”猶是凄苦,唱罷蘇熏節(jié)兩行胭脂淚順著腮邊滑落。
蘇熏節(jié)將燈芯挑的明亮了些,對外面說道:“雪落,把外面的冰橙拿進來吧?!?,兩個橙子被放到了桌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其他事情可以不注意,這橙子一定要洗干凈了。再拿去洗一遍。”蘇熏節(jié)看見橙子綠枝上還有些塵土有些惱怒的說。
“之前是大哥寒冬臘月滿成都給你找水果,現(xiàn)在換是三弟給你送橙子了?白夫人?!卑殉茸铀偷轿堇锏牟皇锹溲前诪楹?。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的,但是在蘇熏節(jié)聽來不亞于一道驚雷。
“二小叔!”蘇熏節(jié)回過頭來,驚訝的看著面前的白為簡,問:“為霜呢?他在哪?他,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你還有什么臉面提我大哥的名字!”白為簡怒目圓睜訓斥她說。
“我……我,你不是背著為霜去百越找巫醫(yī)治傷了嗎?為霜呢?”蘇熏節(jié)順著說著淚水不禁滑落,她怕從白為簡那里得到她最不想知道的消息。
“我大哥,大哥早就死在成都城外了!我親自去敵營把他的尸首背出來埋葬的!”白為簡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是還是能聽出他的悲憤之意,眼眶紅紅,盈滿淚水。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還是這么疼!白為簡不想再提起,但是又不得不說,那悲慘的景象歷歷在目。再看蘇熏節(jié)現(xiàn)在卻能安然的住在這里,他心中更是憤恨。
白為靈一直以來告訴蘇熏節(jié)的都是白為簡帶著大哥到百越之地找巫醫(yī)治傷,當年他也是這么說才把蘇熏節(jié)帶出城的。蘇熏節(jié)本來就將信將疑,但是也是有了希望,本來她見到多年未見的二小叔白為簡突然現(xiàn)身,以為是帶著白為霜一起回來了。即使看到白為簡鐵青的臉色也不愿去想是白為霜客死他鄉(xiāng),對于白為簡這一番實話是萬萬沒想到的。
“不會的!不會的!為靈告訴我你親自帶著他去百越治傷了!”蘇熏節(jié)驚恐的重復著,淚水如消息般順著臉頰流下。
“你,你還要離間我們兄弟!”白為簡憤憤的說,他拿出腰間的刀比在蘇熏節(jié)的玉頸上。
“月出云……為霜的刀,我死在這把刀下也算是償還了我的罪孽。你……動手吧。”蘇熏節(jié)說著閉上了眼睛,兩滴淚水落到了刀刃上。
前面白為簡就被蘇熏節(jié)說的話驚到了,他最不想印證的猜想終究是真的,但是他不愿意承認,他還是相信三弟的。但是蘇熏節(jié)這看然赴死的樣子讓他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哼!讓你死在這把刀下是真的便宜了你!我一定會找一個最難看的死法送給你!”白為簡撂下了一句狠話就奪門而出了。
“什么死法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我的魂魄在成都破城的時候已經(jīng)隨著為霜去了,往日的希冀倒是一杯杯毒酒,醉人蝕骨??樟暨@一身皮囊在此殘活?!碧K熏節(jié)怔怔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