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黑芝麻湯圓
收到快遞來的電話時我正坐在出租車上往回家趕。如今的快遞越來越便利了，大件小件都扔在豐巢快遞柜，即便距離我家只有十米并且還是一樓的情況下，依舊倔強的不肯來見我本人。
算了，這次家里沒人接收快遞，費點事去取一下吧。
小區(qū)的物業(yè)年年喊著收不上物業(yè)費，小區(qū)的業(yè)主年年嫌棄物業(yè)管理松散，小區(qū)破舊不堪無人打理。路面上的冰已經(jīng)停留小一個月了，依舊沒有人來清理。
害得我小心翼翼的小碎步前行，一手拎包一手夾住快遞盒，還要顧著路面上偶爾冒出來的一大塊冰疙瘩。
一搖一擺，像個企鵝。
當然了我還不如人家企鵝，腿太長重心并沒有企鵝穩(wěn)。
滑稽的前行著，不時的抬起頭確認周圍沒有路過或是迎面走來的人。畢竟整個人都顫顫巍巍的，來股大風都有可能把我吹倒，更別說來個行人撞一下了，摔死的可能性都有。
確認過周圍沒有人后罵罵咧咧的往家的方向走。
每一次踏上小區(qū)的路都必須要罵物業(yè)，這是我入冬后必須要做的事情。
誰叫我經(jīng)期不調(diào)脾氣爆燥，嗯！這個借口真是太好了！
回家清潔整理了一下買來的裝備，雖說每天都在工作室做甜品設備用的得心應手，可是家里的一些制作工具還十分老舊，一直來不及更換。
趁著買材料的機會采購了一批新的。
果然，購物使人快樂，拆快遞使人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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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莫名其妙爆發(fā)的豬瘟整得人心惶惶，爸爸在城郊托人自家飼養(yǎng)的豬雖然沒有受到感染，不過還是不得已在年前就早早的宰殺了。不過對于我來說倒是好事，得到了很多自家煉制的豬油。
小火慢慢炒熟的黑芝麻晾涼后，加白砂糖和一點點鹽用機器打碎。芝麻出油會抱成團，加入糖進去可以增加阻力，緩解因為結塊而打的不夠細膩。
加鹽呢？
記得從前有一位老師說過，鹽是百味之王，無論什么味道，加入少量的鹽都可以升華。我一直記憶猶新。
芝麻和軟化的豬油一點點耐心混合在一起，膩膩的甜香味讓人忍不住流口水，我喜歡內(nèi)餡兒流沙的效果，豬油一般都會加很多。輕咬開單薄的皮，芝麻餡會像決堤般沖出來。
混合成團后，手上沾薄薄一層的淀粉，把內(nèi)餡兒分成一個個均勻的小塊，放在手心快速搓圓，碼整齊放進冰箱冷凍隔夜。
凍得夠硬，第二天在包的時候就不會因為油量大融化得過快，湯圓包成黑乎乎的了。
洗干凈手，隨意的在圍裙上抹了兩把，盤腿坐在緊挨陽臺的按摩椅上。
當初圖便宜買了這臺雞肋的按摩椅，誰能想到超過一米七的人坐不進去，低于一米五的人又什么都按摩不到。漸漸就淪落為了一臺堆放雜物的擺設。
坐在四面漏風的陽臺旁，多少還是感覺有點冷。打開按摩椅的加熱功能平躺了上去，我這一米六八的身高坐進去都感覺有一些吃力。
看了一下手機，距離周六日還有幾天的時間。
最近習慣了糙米給我突如其來的驚喜，如今只要他愿意和我聯(lián)系，就是與我而言莫大的喜悅。
抽空如果我不忙，也會在六日他方便的時候和他聊幾句，即便我不喜歡異地戀甚至是百般的排斥，如今這個狀態(tài)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很熟悉，甚至可以說是很拿手。
因為當初和前任經(jīng)歷了一年半的異地戀，不熟悉才怪。
在溫暖的包裹中昏昏欲睡，后背與肩頸包括腳底，都被按摩的熱熱的。
讓我不由得想起曾經(jīng)趟在糙米的床上，他幫我賣力的揉腰背和肚子。閉著眼睛想象身后好像就是他，在一下一下的梳理著我的骨骼，逐漸陷入周公設下的困局。
不知不覺中感覺到身邊有冷風吹過，突然聽見手機響，打了個冷顫清醒過來。拿起手機，竟然不小心睡了二十多分鐘。
“嗯？糙米？”
“在干嘛呢。”
“沒干嘛，剛下班回來沒多久。阿嚏！”emmmm……看來剛剛睡得有些受涼了，竟然開始不自主的流起鼻涕來。
“嗯？今天又下班這么晚?！?p> “嗯，最近訂單多……阿嚏！，每天都這樣……”
不太想和他每件事都拆開了揉碎了的講，心虛的用謊話一概而過?！霸趺础⑻?！今天不是六日都開始給手機了？”吸了吸鼻子。
“怎么突然開始打噴嚏了？感冒了？不是才剛好利索的嗎！”糙米突然語氣很認真的問我。
“沒啊，就……阿嚏！剛剛在沙發(fā)上不小心睡著了，許是家里不暖和，有點出汗受涼了吧。阿嚏！阿嚏！”
“哎呀真是的！要睡就回床上睡嘛，怎么能在沙發(fā)睡呢！更何況家里涼你怎么不多穿點衣服！抵抗力太差了！動不動就感冒！”
“沒大多事，就流鼻涕而已?！背弥后w沒悄悄流進嘴里，趕緊拽了張紙巾擦干凈?！皠倓倖柲阍捘?，怎么今天突然發(fā)下手機來了？”
“嗯，昨天其實就培訓完了。今天大概交接一下，明天坐飛機就去蘇州了?！闭Z氣輕快，透露著些許期待的心情。
“??？！”信息量太大一時有些接收不下，大腦處于死機的狀態(tài)毫無響應。
“怎么啦？”
“不是，大哥！你……你讓我理一理啊。”努力思索著，“你不是三個月培訓期的嘛？！怎么突然就完事了??？”不可置信的坐直身子。
“那誰能知道呢，突然就說成一個月了?！?p> “靠不靠點譜啊！什么嘛！”由衷的感嘆，突然覺得之前自己的那些矯情與落寞一下子沒了意義。
“哈哈哈哈哈哈，和你恢復了聯(lián)系還不好??！”
這倒也是值得開心的一個點，不過，“那你說去蘇州是什么意思？”
在蘇州上了三年學，對那里格外的熟悉。
“合同里不是說分配崗位的嘛，我當時選的是消防，而且這個崗位還有其他的地方呢。不過考慮到你的原因，我選了你最熟悉的蘇州，總要為以后著想很多嘛?！痹谒届o的描述中大腦冷靜了下來，有一點點感動。
慢慢放松了警惕，“呼……去那邊有接待和安排的人嗎？不是讓你們自己去找吧？”還是習慣性的嘮叨，要刨根問底直到我放下心為止。
“有的，到時候去了那邊還要看情況，不知道會有什么事發(fā)生呢。萬一出現(xiàn)了不符合合同要求的行為我還得再考慮，一切還沒塵埃落定，都說不準呢，我見機行事吧。”
糙米還是很有主見的，聽他一番話，也沒有什么好再叮囑的了，莞爾一笑。“對了，蘇州沒有機場，也不知道你們明天先飛到周邊哪個機場，再轉道去蘇州了?！?p> “我問問?！辈诿茁曇艉龅囊幌伦冞h，大概在詢問明天同行的人，又突然靠近過來，“剛問了一下，先飛到虹橋機場。”
“大哥你都不記的嘛。不怕丟了啊?！遍_啟處女座一貫的毒舌作風。
“哎呀，能丟哪兒去，你不總說我就值一杯奶茶錢的嘛！”偶然數(shù)落他的話倒是記得很清楚，平常也沒見他有這么好的記憶力。
“這時候還有閑心跟我貧嘴，不怕你丟了我會心疼嗎？”雖然只是句玩笑話，多心的我還是回答的酸溜溜的。
許久不見我真的越發(fā)矯情了。
“你會心疼嗎？你不是有個好基友常伴左右嘛，他可比我重要多了吧?！币环闯B(tài)的在兩人對話中提及第三個人，對于他的話一時摸不清頭腦。
“嗯？你非要和一個死基佬爭寵嗎？他又沒法代替你?！彼睦镉心阒匾?。
我的腦回路只能理解為糙米是吃醋了，并且從始至終都十分介意gay蜜的存在。
“嘁！老子才懶得和那個死變態(tài)爭什么寵呢！”
男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讓糙米一口否定了我的猜想。
“是因為我什么都和他說，讓你不高興了？”
“廢話！所有事他都知道的比我多比我還清楚！我為什么不能做最了解你的那個人，而是他！我才不相信他是什么所謂的喜歡男人！說不定就是對你另有所圖呢！”即便相隔千里，他生氣中透露出的委屈我還是可以感受得到。
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讓我遠離基友嗎？做不到，我深知我們兩個清清白白，甚至怕產(chǎn)生誤會，一直在通過網(wǎng)絡聯(lián)系，連面都不曾見過?？墒遣诿锥嘁傻男愿窀静粫斫庖膊辉咐斫?，我寵溺的笑了笑。
“老公，等你那邊安排妥當了，我春節(jié)放假去找你好不好？她不放年假我就請假，不批準我就辭職，我一定會抽出時間來陪你的，好嗎？”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只會空口許諾的人，如果真的說出口，就一定去付出實際行動。
也許當初我在糙米和工作之間選擇了工作，可是面對春節(jié)這個渴望團聚的時刻，第一次產(chǎn)生了只要讓我飛奔到他的身邊，我可以放棄一切的念頭。
“嗯？好不好？”
……
“好，到時候再說吧。”他沉吟了片刻。也許是在思考我話語中的真實性以及可實現(xiàn)性，“不早了，明天早起，我先睡了，你也早休息?！?p> “晚安?！?p> ————我是一條分割線————
清晨
簡單洗漱過后，扎起頭發(fā)。準備開始之前要先清理干凈雙手。
先用肥皂再用抑菌洗手液，雙手手指在泡沫中交叉揉搓著，指縫也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最后用熱水反復沖洗干凈。處女座心滿意足的擦干手上的水漬，準備做湯圓剩余的步驟。
糯米粉一點點倒入開水揉成團，揪兩小塊丟進水中煮熟。白胖胖的團子在滾開的沸水中漂浮，撈起丟進和面的盆里，與剩余的生面團混合均勻。把整體揉成光滑富有延伸性的球體，挨個分成大小相等的小球，就可以拿出凍在冰箱里的芝麻餡兒了。
半成品擺在面前，端坐在餐桌前耐心并快速的包了起來。
糯米團逐一在掌心揉成一個個渾圓的小球，中心點戳一個小窩再把餡料放進去，手掌虎口的位置小心收口，滾一滾形狀，一個湯圓就包好了。
難免會想到教糙米包月餅的那一天，竟然覺得恍如隔世一般。
苦笑著低下頭，以后也許會有機會，教他和我一起包湯圓吧，也許還有粽子，亦或者是……
“咱們早上吃湯圓嗎？”被我吵醒的媽媽一臉枕頭印的走過來詢問著。
被她突如其來的問話打斷了思緒，“應該能吃上吧，我要是包到中午才包完，那你們就自己解決早餐問題吧?！?p> 聳了聳肩，我哪有那么快的手速，一兩個小時之內(nèi)包完這一百多個。
媽媽走進廁所準備洗漱，“那我?guī)臀乙黄鸢俊?p> “算了吧，你又不會，我還得浪費時間教你。”我并不是對誰都有對待糙米那般有耐心，況且我更希望父母完全不幫忙不插手的，吃我做的食物。
“那我一會熱牛奶煮顆雞蛋吃吧，你要嗎？”
“不了，我一會要吃湯圓?！蔽沂莻€可怕的湯圓愛好者，吃到飽都不會膩的那種存在。
……
伸了伸胳膊和坐到麻木的腿，把包好的湯圓按照個數(shù)分裝成袋都冷凍了起來。
水開，挑了八顆放進鍋里。
廚房的玻璃上一點點攀附著向往冰冷空氣的水蒸氣，逐漸蔓延了大半個窗戶，鍋中的熱氣和沸水在快樂的翻滾。
我盯著鍋內(nèi)時隱時現(xiàn)的霧氣發(fā)呆。
隱約記得，湯圓起源于宋朝。因為這種糯米圓子煮在鍋中又浮又沉的，所以最早人們叫它“浮元子”。
據(jù)說湯圓有著象征闔家團圓的意義，人們總把美好的期許寄托在未曾到來的日子里，那叫做希望的東西惹人著迷，充滿了未知。
一口咬破糯米皮，滾燙的流沙餡兒傾瀉而出，出鍋時放了一小勺桂花蜜，伴著清甜的花香，眼含水霧。
你可以祝福一切萬事如意對不對，那你，可不可以祝福我的糙米一切平安順遂呢……
可不可以，不要讓他經(jīng)歷太多挫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