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的情況我已經(jīng)聽你媽媽講了……”
作為一家之主的父親率先開口,他那飽經(jīng)滄桑的眼睛凝視著安博。打量著這個變得有點陌生的孩子。
“我們還是不能理解你為什么要這樣做?!?p> 大哥則有些像母親,關(guān)切的問道“是不是有什么不習(xí)慣的地方?”
安博埋著頭,沒有看他們,輕輕地用刀叉撕扯著餐盤里的食物“沒、我一切都好。沒什么不習(xí)慣的地方…只是那里確實不適合我。”
“你知道我們?yōu)榱俗屇闳サ綄W(xué)院,付出了多少嗎?”
二哥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杯盤晃蕩。真是個脾氣暴躁的家伙。
安博手里的餐刀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道“學(xué)院已經(jīng)把金幣全部退清了,不是嗎?就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吧……”
“怎么可以這樣,你!”二哥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安博也是被嚇了一跳,他不敢去注視家庭里其他成員的目光。閃躲著,把頭轉(zhuǎn)了過去
“真的沒辦法繼續(xù)留在那里了,拜托了、”
“你知道我們有多期待你能拿到御火證書嗎?我們在那么多鄰居面前歡送你離開,現(xiàn)在居然……”
父親攔下了越來越激動的二哥。像也是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
“總之,我們對你真的很失望。為什么,難道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事。一定非要離開學(xué)院嗎?”
安博點了點頭“嗯、真的是不得不離開學(xué)院呢?!?p> “那你倒是說啊,這像什么話。難道連我們也不能告訴嗎?”二哥又拍了下桌子。嚇得弟妹們都躲到了母親身邊。
安博欲言又止,不管怎么想,都覺得還是不能告訴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他使勁捏了捏拳頭“不、真的不能說?!?p> “開什么玩笑!”
安博一把拉開了裝著凱隆財產(chǎn)的大袋子,錢幣順勢滑落了一地。家里的其他成員都被這些錢震驚了。
“這是什么……?怎么這么多錢。你不會……”
“不,不是的?!卑膊┐驍嗔怂麄兊囊芟搿斑@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的。他的…遺產(chǎn)?!?p> 再三考慮,安博決定采取了這樣的說辭。
“哦,無上天主宙斯啊。這實在是……”母親被驚得說不出話。
父親則是皺起了眉“這筆錢,你打算怎么使用?!?p> 這筆錢實在是太多了,即使是安博全家也要攢上些年頭才會有這么多吧。
“我、我不知道?!卑膊[了擺腦袋,手中的刀叉也放到了桌子上。
“你這位朋友,發(fā)生了什么事?”大哥問到。
“他……他為了救我,所以才、才犧牲了?!卑膊┮Я艘а勒f到,某種意義上,其實這也不算是謊話吧。
母親張大了嘴巴,再次祈禱道“哦,抱歉。我的孩子。你一定很害怕吧…”
“不…其實。嘛,總之,真的很對不起他?!卑膊┪站o了叉子,他真的恨自己,為什么如此的無能。為什么沒有勇氣。居然要他人替自己來承擔(dān)。
“所以你離開了學(xué)院嗎?是這樣嗎?”大哥問到。
“嗯,不得不離開學(xué)院呢。真的很抱歉,但我已經(jīng)不能再給學(xué)院添麻煩了。”
家里人露出了有些釋然的表情,只有父親還是一臉嚴(yán)肅,輕嘆著搖了搖頭問“那你以后呢?以后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我不知道?!卑膊┰俅蔚拖铝祟^,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知道未來該怎么做。
“那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我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依靠自己在這世道生存下去。
這是個好世道,活下去并不難的。”父親無奈地說到。
“嗯。我知道了……我吃飽了,先回房了。大家、繼續(xù)吧?!?p> 以雙手合十做告別,安博離開了家宴?;蛘哒f,是不歡而散吧。
其實今晚,家里的菜是很豐盛的,有魚又有肉。若是以往,安博一定能吃下很多。但是今晚,卻并沒有怎么動刀叉呢。
佳肴也染上了沉重的味道,真是苦澀。在場每一個人都沒什么心情吃。在安博離席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
——
‘若是凱隆和‘姐姐’在的話,該多好。’安博這樣想著。
夜晚的涼風(fēng)吹過。他就那樣躺在床上,沒有蓋被子。
身體感覺到了冷,但卻完全不想動起來。大腦和身體不同,完全處于瘋狂的狀態(tài),像是隨時可能爆炸一般的燥熱。
真希望這涼風(fēng)能讓腦子冷靜下來?;蛘撸苯幼屪约和V顾伎及?。
這樣的話,就能和所有的煩惱與痛苦告別了吧……
抱著這樣天真的想法。安博使勁拽著自己前額的頭發(fā),當(dāng)然,這是不會有任何效的。
家里其他人都入睡了吧,整個房子沒有了一絲光明。甚至沒有了任何說話的聲音,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隨著時間繼續(xù)推移,甚至連窗外都沒有任何聲音傳來。整個法蘭克福都在修普諾斯的懷抱中。
安睡吧,普羅米修斯的造物們。人類是趨光的生物,夜晚不是屬于人的世界。這時,請靜下來好好休息。
哐——蹬蹬……窗外似乎有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為什么這么看不懂氣氛呢?真該死。即使在深夜也不能給一絲寧靜嘛。
安博惱得直撓頭。他決定起來關(guān)上窗。
噠的關(guān)窗聲表示了他的憤怒,窗框被震得直響。
“你啊、在拿窗出什么氣呢?”
背后,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安博猛地轉(zhuǎn)過身,激動得差點哭了出來。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思念產(chǎn)生了幻覺,但是不是的。那個身影就真切的在那里。
灰黑的一片打扮,如烏鴉一般去來無影,還有那空靈的聲音……
“啊啦,認不出來了嗎?不會吧?”安妮斯又像以前那樣玩笑的說到,但是聲音卻沒有了那么戲謔。是帶著些平靜的莊嚴(yán)。
這并不是什么好事,認真的‘姐姐’、是在生氣。
“不、怎么會?姐姐,你怎么在……”
“真是讓我好找啊,跑了這么遠。唔,你家比想象中還大一點嘛。城里貴公子哥啊,真討厭?!?p> “……不是的?!卑膊┑姆瘩g總是這樣的無力。
“那么,直入正題吧?!卑材菟共逯?,靠到柜子上“那龍,其實是你放出來的吧?”
“誒?”姐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安博又一次愣住了。
“怎么?難道要說不是嗎?”
“不…確實是我?!?p> “我就知道呢。還用上了煙晶對吧?早知道不給你那東西了?!卑材菟鼓罅四笕^。
“我……”
不等安博解釋,安妮斯繼續(xù)問道:
“那么接下來呢?你打算做什么?”
“我…不知道、”
安妮斯一把拎起了安博的衣領(lǐng),即使層層布條包裹,安博都似乎看得到那份憤怒。
“哈?難道你打算告訴我你完全沒有任何打算嗎?你、真的令我很失望,知道嗎?”
又是失望嗎?所有人都這么認為,所有人都覺得安博令他們失望。
但是只有安妮斯這么說的時候,安博感覺心里最難受,最委屈。淚水又浸濕了他的眼眶,但他知道不能哭出來。
“我…我想找到迪斯魄力報仇?!边@是他所能為自己做出的辯解。
“那、你打算怎么報仇呢?就呆在家里嗎?還是說,是等著它把一切都吞噬了,等它來到法蘭克福破壞了再和它面對面呢?”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想的……”
“你知道你最讓我失望地是什么嗎?”安妮斯晃了晃安博的身子,然后把他丟到了床上。
“為什么?為什么不聽我的話、你從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把它放出來。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