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仁川在官場幾乎沒有要好的同僚,除了他本身的權(quán)利低廉之外還有他潔身自好的為人,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探聽穆雄到京之后的結(jié)果,也找不到打聽的途徑
一連十幾日過去,他幾乎都在書房里想著對策。整個人胡子拉碴,看上去老了許多
陳氏也因為這個事一直在規(guī)勸他,只是成效甚低
穆雄離開的第十七日,雪拾來到了書房。書房的路她已經(jīng)輕車熟路了,正大光明的來還是第一次
“二小姐。”阿槐在書房門口攔住了她
“我來找父親?!毖┦伴_口
“二小姐還是請回吧,老爺沒說讓您進去?!卑⒒笔直M忠
“他也沒說不讓我進吧?!毖┦昂唵蔚膽涣嘶厝?p> “這···”阿槐有些為難“書房重地,沒有老爺?shù)呐鷾嗜魏稳瞬坏萌雰?nèi)?!?p> 其實阿槐想說的是書房重地,尤其女子不得入內(nèi)
雪拾就知道要正大光明的進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也沒有強求,往后退了幾步
阿槐正要松一口氣,就看到雪拾從茶梅的手里接過了什么東西
然后,那東西被雪拾麻利的丟進了書房。阿槐都還沒有看清楚那是個什么東西,里面就冒出一陣陣白煙
接著,雪仁川的咳嗽聲從里面?zhèn)鞒觥究瓤瓤取ぁぁ?p> “二小姐,你做了什么?”阿槐厲聲道。話說跟在雪仁川的身后久了,他也不知不覺的沾染上了雪仁川的古董思想,認為女子就不應(yīng)該參合男人的事,安心的待在后院就好
而雪拾做的事他又都看在眼里,只是他從來沒有說過。他的身份不允許他作出尊卑不分的事情
現(xiàn)在,他下意識的就認識雪拾貝關(guān)了半個多月又閑出病來了。去不了公堂,所以跑這里來折騰雪仁川了
“丟了幾顆點燃的碳而已,燒不著房子也死不了人。”
雪拾輕飄飄的聲音傳來,阿槐簡直快氣得動手了
看看,看看,她說得這是什么話?
幾顆點燃的碳
而已
這是一個女兒該做的事?該說的話嗎?不,正常人都不會干出這樣的事
“二小姐,你還是回去吧。”阿槐說完,轉(zhuǎn)身就進入了書房救老爺去了
茶梅提著的藍子里還剩下幾顆點燃的碳,她有些緊張。小姐只交代她帶上點著的碳,可沒跟她說這碳是用來熏老爺?shù)?p> “小姐,老爺沒事吧?”
雪拾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平靜無波的看向書房里面
“如果你現(xiàn)在去把窗戶關(guān)上釘死,再把房門緊鎖封死,他可能會二氧化碳中毒而已?!?p> 一句輕飄飄半點不帶開玩笑的話語嚇的茶梅打了個激靈,她閉嘴不說話了
萬一等一下小姐真讓她去干,她是去還是不去?
兩人就這樣在外面如看戲一般的看著,里面的咳嗽聲還在不斷的傳來,依稀可以聽見阿槐緊張的聲音
“去打盆水來?!毖┦胺愿赖?p> 雪梅點了點頭,提著籃子離開了
不一會,阿槐扶著雪仁川出來了。兩人臉上黑漆漆的,雪仁川一個勁的咳嗽,都睜不開眼睛看雪拾
倒是阿槐有點功夫底子,他一把擦了擦眼睛,眼睛周圍沾上一圈的黑色
如果可以變形,他可能會變形成大熊貓
阿槐盯著雪拾看,掩飾不住的怒意,但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只把雪仁川扶到外院的石凳上
茶梅提著水水過來了“小姐,水打來了。”
雪拾淡定的說道“去把碳滅了吧。”
茶梅點頭,提著水就進去了書房。很快,更大的濃煙撲出來,然后慢慢變淡
雪仁川的了休息的時間,這會兒也好多了。他自然聽到了雪拾的聲音,這會兒正麻木的看向他
和阿槐的眼神不同,阿槐看雪拾是火,鬼火,認為她是閑的蛋疼,傻病后遺癥,瘋子,愛作
雪仁的眼神是不解,茫然和其他想順其自然的心思
雪拾哪里管他們各自的心思,她淡定的走到對雪仁川對面的石凳上坐下,抬眼看著雪仁川
“阿槐,你下去吧?!把┤蚀ㄩ_口,他或許想聽聽看雪拾這么做的原因
“老爺,這···”阿槐防備的看向雪拾
誰知道這個二小姐等會兒又會作出什么事來?這次事炭火,下次萬一是材火···
“下去吧?!毖┤蚀ㄔ俅伍_口
“是,老爺。屬下就在院子外面,老爺有事記得叫我?!?p> 阿槐說完,又看了雪拾一眼。這才往院子外走去,他還是在防著雪拾
茶梅澆滅了碳火,雪拾也讓她出去了。院子里現(xiàn)在就只剩下余煙裊裊和他們兩人
“你想說什么?”雪仁川看向雪拾,頓了一會兒開口道
“如果你悶了想出門就去吧。”
“以后我都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以后好好照顧你母親和姐姐弟弟。”
雪仁川像是在交代遺言一樣,語氣里都沒有生氣
雪拾當然猜到他的想法,他不過是以為和他們斷絕關(guān)系就能把木兄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他一個人的身上
真是幼稚的想法!
雪拾沒有應(yīng)承他,甚至都懶得繞彎路,她直截了當?shù)那腥胫黝},開口道
“你在武定縣十幾年,做了十幾年的縣令,知道為什么還只是個任人宰割的小縣令嗎?你業(yè)績平平,對百姓而言你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平庸小官,就像上次在公堂,只因為穆雄隨隨便便的一句話,他們的呼聲倒向那邊?!?p> “十幾年,是顆鐵樹都開花了。可你的升官之路卻連根須都還沒有長出。”
“你···”雪仁川簡直不能相信雪拾竟這樣和他說話,語氣平靜。輕而易舉的就否定了他的過往,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她今天來這里的目的···
然而,雪拾沒有給雪仁川質(zhì)問的機會,她繼續(xù)毫不留情的說道
“你以為穆雄不知道你的打算?論狡猾他勝過你百倍。官場的那些伎倆你怎么能清楚得過他呢?所以,收起你不切實際的幻想吧,雪府里所有人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都被穆雄惦記著呢。就算所有人都離開雪府,下場也只是死得更快而已?!?p> “你到底想說什么?”雪仁川驚訝。他驚訝雪拾的無情,驚訝她的通透
好吧,以下的對話才是雪拾今天到這里的最終目的
“想要保住雪府,想要所有人活命,想要有和穆雄對抗的實力,只有一條路?!毖┦罢f得隨意。那語氣就像再說今天中午吃的白菜很新鮮一樣
“拾兒,你···”
“我知道你好奇什么,我沒有發(fā)病,身體好得很。其實這些事你比我更清楚,他竟然能請得到京城的人庇護,說明他不簡單,以你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抗衡的。”
“世道混亂,官場黑暗,結(jié)黨營私,官官相護。當然,除了你沒人護著,算是特列之外無一例外。這些事你這些年應(yīng)該很清楚才對?!?p> 雪拾說得耿直,雪仁川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這些年堅持的原則和立場都是錯的。至少,在雪拾看來,是愚蠢的。雖然她沒有明說
那句【除你之外,只要是個當官的都有靠山?!慨斦?zhèn)?p> 只是
“你說的那條路是什么?”
盡管雪仁川很不愿意承認雪拾的言語,但是,就目前的狀況來說,她是對的
他是個官,遇到事情卻孤立無援
雪拾抬眼看向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