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曉北他們這層的窯洞一共有九間,彭曉北他們7個省派的第一書記占了其中的四間。彭曉北、王冠軍、門雙喜他們住一間;馬天笑、李樹林他們住一間;田芳華和米麗菲住一間;還有一間做廚房。雙鶴市里派出的7名第一書記占了其中的3間。還剩兩間窯洞堆放著以前的老師們走后留下的床、柜子、箱子等雜物。
彭曉北他們剛來學(xué)校的時候就曾想著把旁邊堆放雜物的一間窯洞也要下來,收拾收拾做一間客房。鄉(xiāng)里沒有住宿條件,交通又極不方便,如果哪個第一書記有家人、朋友或者同事來探班的話,只能是當天再返回縣城住酒店或是臨時睡到?jīng)]有來的同事的床上。
如果能有間客房留宿親朋自然會方便很多。但隨著工作的忙碌,校長的推諉,時間的流逝這個想法后來慢慢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現(xiàn)在這個想法似乎又可以派上用場了。
彭曉北盤算著,盤算著就心滿意足的睡著了。
周日一天,風(fēng)和日麗,風(fēng)平浪靜。彭曉北昨晚想了一晚上的開場詞并沒有派上用場,因為對方并沒有出現(xiàn)。
周一的清晨,陽光早早的灑了下來,鳥兒嘰嘰喳喳的拉著家常,幾只和大家混熟了的貓咪在院子里喵喵的要著早餐。
彭曉北起床、刷牙、洗臉、穿衣,出門,他來到小平臺上,期待著一次偶遇。
校園里還是那么的寧靜,彭曉北突然注意到操場上食堂邊的一個停車位上停了一輛墨綠色的牧馬人。
彭曉北轉(zhuǎn)頭看到自己的黑色牧馬人還停在那里(他差一點以為是誰把自己的車給重新噴了漆)。
彭曉北覺得好奇,這不是他們的車,雙鶴市的第一書記們昨天來也沒開這輛車。他假裝來操場上晨練然后慢慢地靠近這輛車。(彭曉北依稀記得自己上一次晨練還是剛到鄉(xiāng)里時候,那一段時間大家早晨一起來就會相跟著出去熟悉地形,彭曉北跟著門雙喜老哥幾乎把學(xué)校周圍的山頭都爬了個遍。)
彭曉北若無其事的靠近那輛車副駕駛的那一邊,快走到跟前的時候他又伸展開手臂,活動著脖子。他把頭扭向車窗,車窗太黑了,他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當他下意識的準備貼上去再往里看一眼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后傳來一聲輕輕的,禮貌的,提示性的咳嗽聲。
都怪前天的那一面太匆匆了,當彭曉北再次見到這位“女老師”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本人竟然比自己匆匆印象中的還要美麗大方。
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明亮閃光,彎彎的眉毛細而有型,小而挺的鼻梁,紅潤細致的皮膚,微笑起來嘴角上揚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干凈利落的剪發(fā)烏黑干練。
她的白色長裙上點綴著一朵朵小小的紅色的花,整個人看起來美得不可方物。
彭曉北轉(zhuǎn)身看到“女老師”的時候直接愣了神,竟然想不起自己早已準備了一天兩夜的背的滾瓜爛熟的開場白。
“你好,我……我……我想問一下咱們學(xué)校教務(wù)處的老師來了么?”彭曉北全靠靈光乍現(xiàn)才想起了這句早已準備了一百遍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居然還結(jié)巴了一下。
“教務(wù)處的老師?來了吧。”女老師說話的時候又露出了那兩排潔白的牙齒,再加上她精致的五官,真的明艷動人。
“呃,你好,是這樣,我叫彭曉北?!迸頃员焙孟癫]有放松一點,他機械而禮貌地伸出了手,帶著一種矛盾的主動和不協(xié)調(diào)。
“哦,你好,我叫聶婉婷?!迸蠋熞埠艽蠓降厣斐隽耸?,簡單和彭曉北握了一下,帶著一種天生的自然和親和力。
“哦,聶老師你好,是這樣,我們都是第一書記,在上面的窯洞里住著?!迸頃员闭f著指了一下身后山坡上的窯洞。
“我們想把上邊閑置著的一間窯洞收拾一下,當成一間客房,這樣有家人,朋友來的話就能住下住兩天,不然還要返回到縣城再找酒店,太方便,來回路上也不安全。之前我們也跟咱們學(xué)校的劉校長提起過,校長說他沒意見,讓我們找一下教務(wù)處的老師,看看把窯洞里面的東西怎么收拾處理一下就能用?!迸頃员比鐚嵳f著,一氣呵成,根本不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彭曉北和王冠軍剛來的時候就在學(xué)校遇到過一回校長,覺得機不可失當下就提出了這個請求。劉校長當時的反應(yīng)不可謂是不快,他先是表達了自己對第一書記們工作的支持;又指出第一書記們能不遠萬里來到條件如此艱苦的鄉(xiāng)村工作,提出任何合理的要求都應(yīng)該得到盡量的滿足。最后又說到那間窯洞里好像還有其他老師們留下的東西,讓具體問一下教務(wù)處的高老師看看怎么辦。
彭曉北也是后來才知道,學(xué)校給第一書記們提供住宿,是收了鄉(xiāng)政府的租金的,校長是想著第一書記們要是想多占一間窯洞鄉(xiāng)政府或者第一書記們自己就應(yīng)該多付一間窯洞的租金。劉校長當時沒有直接挑明,而是讓彭曉北和王冠軍自己領(lǐng)會。
劉校長當時不僅反應(yīng)快,還非常合理的就把鍋甩給了教務(wù)處的老師,甩給了一名時至今日都未曾露面的高老師。這樣一甩彭曉北他們自然無從找起,這事也就漸漸束之高閣。
誰也不會想到這件事現(xiàn)在居然還派上了這么大的用場。
彭曉北回憶起來校長當時說的好像確實是教務(wù)處的“高老師”。自己唐突地說了這么多也不知道和眼前這位聶婉婷聶老師有半點關(guān)系沒有。不過反正準備的開場白就是這樣,合不合邏輯彭曉北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哦,這樣啊。你是第一書記?。磕阍谀膫€村?”聶婉婷問。
“我是孫家圪坮村的。怎么?你知道那個村么?”彭曉北反問。
“哦,孫家圪坮我不知道,我知道你們的那個高家莊村。要不這樣吧,你帶我去看看你說的要騰的那間窯洞吧?!甭櫷矜梦⑿χ聪蚺頃员?。
彭曉北根本沒去想聶婉婷怎么會知道高家莊這個要不是前幾天的記者暗訪就連本鄉(xiāng)人都不會太注意的名不見經(jīng)傳的村子。
彭曉北早已經(jīng)完全被聶婉婷迷人的微笑所征服,他的腦子里現(xiàn)在根本處理不了一條以上的思路。
他一心只想著帶聶婉婷去參觀一下自己生活的窯洞。
彭曉北領(lǐng)著聶婉婷走過學(xué)生們的宿舍,走上樓梯,再走過小平臺,又上了小坡。
九間窯洞齊齊整整地展示在了聶婉婷的眼前。
“這就是你們住的地方么?”
“是啊,我們十幾個第一書記平時都住在這里?!?p> 彭曉北他們想要用來做客房的那間窯洞正好在里面,彭曉北準備像迎接視察一樣按著順序一間間的給聶婉婷介紹這幾間窯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