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沒多久,紅花會的會長牡丹就聽說了這件事。驚訝地發(fā)現(xiàn)獄筆軍師的故鄉(xiāng)竟然處于紅花會地界的牡丹向著人拋出了橄欖枝。”
蕭四郎猶豫了許久,還是同意了。
他的好友已經(jīng)半年未現(xiàn)身了。蕭四郎收到的關于他好友的最后一條消息是收到軍令前往北境武林,于三月前收到。
沒了好友的資助,少了軍方的幫助,他們的日子逐漸變得難過起來。
雖說加入了紅花會,蕭四郎卻始終不肯體紅花會出謀劃策,寧肯每月拿著最低級的殺手補貼,也不愿放紅花去做任務賺錢補貼家里。
“紅花!你是不是又練了那個心法?”
蕭四郎氣極了。
如今紅花不過六歲,看起來卻和十歲的小女孩一般大小。
“那種短時間提升內(nèi)力的功法是耗你的命的!為了一點很快就會消散的內(nèi)力賠上自己的壽命,這根本就不值得!”
紅花直視著蕭四郎:“不會消散?!?p> “什么?”
“我不清楚別人練這個功法是什么情況。但我提升的內(nèi)力不會消散。按照這個進度下去,最多半年,我便能跨過先天的門檻?!?p> 蕭四郎頓覺無力,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許久,緩緩問道:“你是想死嗎?”
紅花皺眉道:“不過三年壽數(shù),我負擔得起。”
“紅花會少主確立在即,我需要成就先天才能參與選拔。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但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了。爹?!?p> 紅花不顧蕭四郎的反對,自顧自說完走了。
這是她記憶中,在她幼時,喚出口的最后一聲爹。
當她成了紅花會少主之后,私下里紅花也不敢再叫了。
蕭四郎到底是妥協(xié)了。
或者說,他不得不妥協(xié)了。
“我也曾空耗過壽命,如今不過還有二三十年可活,何必強求你懂得這些呢?”蕭四郎自嘲完,認命地配合著牡丹會長,隱姓埋名做了伙房的大師傅。
他親手撿回家的小丫頭,人如其名,成了大名鼎鼎的紅花會的少會主。
這是他親自帶回去的孩子。
蕭四郎撫摸著紅花的發(fā)頂,眼神復雜。
“往后,你就是一個人了。
這條路上,沒人能陪你一起走。”
從此,他眼睜睜瞧著小丫頭眼里的光逐漸黯淡;瞧著她變得圓滑,處事不驚;瞧著她練成武功,突飛猛進。
可他年紀越來越大了。
他這一輩子不曾娶妻,膝下只養(yǎng)了紅花一個孩子,可這孩子現(xiàn)在背負了太多,不能像是尋常人家父女一般,父慈女孝,承歡膝下。
到底是累了。
蕭四郎嘆了口氣就要走開,卻被身后那人突然拉住了袖子,聽著人喚了聲——爹。
那顆心一下就又軟了。
他臉上重新又掛起笑容,回身揉了揉玉衣魚的發(fā)頂,笑著說道:“在三號房給你專門留了個包廂,再等等菜就上全了,快過去吧?!?p> “嗯?!?p> 玉衣魚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兩人卻都清楚這是以她現(xiàn)在的性格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回應。
在三清觀的這幾年,到底是讓她變得與從前不同了。
在三清觀的時候,她鮮少會出藏經(jīng)閣的大門,除了五師姐玉明陽以外極少與同門接觸,自然不會暴露出什么性格上的缺陷。且她越發(fā)年長,處事越發(fā)圓滑,再扮出一副刁蠻任性的模樣,實在是讓不少人小瞧了去,自然也不會有人專門去監(jiān)視她。
而回了紅花會,即便知道這地方可以算是她自己的地盤,卻還是因為那無數(shù)雙眼睛不得不帶上面具行事。
她在紅花會殺了不少人。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都不曾因為殺人而感到不適,甚至在虐殺一些人的時候還會感覺到痛快。
她適才有些許愣神——她莫非生來便是帶煞的,否則怎么解釋她作惡多端殺人無數(shù),卻自覺無錯。
若要說那些年她有什么事情沒做錯,大概是所殺之人皆為惡人,被施虐之人都是罪大惡極之人。
以判官閻羅自居,自覺懲戒無錯。
荒唐。
若是師姐知道了,應該會這么說吧。
而爹爹……
她張口吃下一大口飯,把嘴塞得滿滿當當,風卷殘云般解決著桌上的飯菜。
面對爹爹無條件的包容和認可,她能做的……卻只是不回應。
她是不能存在弱點的兵器。
她是盾,是劍,是紅花會所培養(yǎng)的,主人最忠實的仆從。
或許以后……以后會有機會。
玉衣魚將最后一口點心吃下,給自己倒了滿杯的茶水,緩緩喝干。
酒滿敬人,茶滿趕人。
自己實在不該……返回來驚擾爹爹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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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明陽來的實在是快。
只是來的路上不知經(jīng)歷了什么,夜間闖入玉衣魚房間的時候帶了一身的血氣和傷痕。
“師姐?你怎么在這里?”
被玉明陽驚醒順勢拔了兵器與她纏斗起來,卻因不敵被制的玉衣魚詫異地問道。
玉明陽微一皺眉。
她雙眼無神,微微側頭耳朵動了動,似乎是在分辨什么。
“……小六?”
“是我。”
玉明陽并未放下長劍,而是伸出手直接按住玉衣魚的脖頸,順著脖頸摸索到一條掛飾,確認了掛飾的形狀后,她這才放下劍來心平氣和地坐下。
玉衣魚喘了口氣,跟著人在桌前坐下,翻開茶杯倒了半杯茶遞給玉明陽,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師姐怎么會弄成這副模樣?”
玉明陽準確的接住玉衣魚遞來的杯子,好似雙眼無神,瞳孔黯淡無光只是玉衣魚的錯覺?!奥飞铣隽它c事,跟傅裴和虞文澈他們走散了?!?p> “你這眼睛?”
“被人撒了毒藥,我給自己解了毒。沒想到解藥跟毒藥又結合成一種新的毒,循環(huán)往復。多次嘗試之后還是沒能一次性解開所有的毒,暫且算是瞎了?!?p> 玉明陽語氣稀疏平常,好像單純在跟玉衣魚講述自己今天晚飯吃了一個燒餅一樣普通。
玉衣魚眉頭一簇,“誰干的?這眼睛……還能治好嗎?”
玉明陽頷首道:“雖說醫(yī)者不自醫(yī),但若是能找到醫(yī)術不亞于我的存在與我一同找尋解決方法。我想還是有機會的。至于是誰干的……我也不清楚。
大前天夜里一覺醒來就被人下了毒,解不開毒就成了個瞎子,又在襲擊中跟他們走散了。我又莫名被追殺,摸索了許久今天才勉強摸進紅花會的地盤,到了你這里藏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