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覺到四肢冰涼,腦袋暈暈沉沉地瞬間——
成軻醒了過來。
濃重的血腥氣味塞滿了鼻孔,刺激著鼻孔里每一根絨毛。隨著鼻子上肌肉抽緊,成珂狠狠地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恍惚間,成珂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成人拇指般粗細,堆滿猩紅銹跡的鐵柵欄,輕眨了幾下眼睛,視野忽而漸漸地清晰了起來。
雖然沒有燈光照明,黑暗籠罩一切。但成軻還是能夠看清方圓幾米范圍以內的東西,仿佛眼睛前面戴上了夜視儀一般。
空曠的墻壁上能夠看出木頭上堅固條紋以及上面淡淡的發(fā)光的菌類植物。上百個大大小小的密封的木箱雜亂地堆放在一起,一條狹長的容地一人過的小道的另一邊,則是上百個鐵籠子。那些鐵籠子看起來很堅固,鐵絲規(guī)矩地一圈圈卷起,又橫豎疊在一起就形成了如同成珂眼前的鐵柵欄。鐵籠子里面盡是一些很奇特的生物:有長著角的狼、有長著一對兔耳朵的狗、有背上長出角刺的猴.....
但無一例外,所有生物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病怏怏的模樣。
成珂能感覺到,整個房間正有節(jié)奏地上下顫動著,木頭墻壁上微微傳來嗤嗤的水流滑動,以及水波拍打木頭沉悶又清晰的聲響。這感覺就像是坐船一樣,上下起伏飄飄蕩蕩。
額,有一只長著虎皮一樣的貓不對勁,那是一只野生母貓。就在不到一丈遠的鐵籠子里,此刻它正貼著鐵柵欄站立的,漂亮黃斑條紋還有一絲往日的光澤,兩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撲哧撲哧地閃著,猩紅的舌頭不時舔了舔嘴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這野生母貓是怎么了?眼神怎么這么有侵略性?!
似乎注意到成珂看過來的眼神,野生母貓發(fā)出犀利地嗷嗚聲。
難道是一只處于嚴重發(fā)情期的母野貓,成軻一瞬間就閃過那么一個念頭。
蘇醒過來的,逐漸恢復了思維能力的成軻慢慢地動起腦子來:這里是在船上?!我獲救了?
為什么在不亮燈這么漆黑的環(huán)境下我能看得那么清楚?
為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野生母貓在發(fā)春在求偶?
還有,更為重要的是——,為什么那只正處于發(fā)情期的母野貓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
成軻下意識地回頭順著一瞥野生母貓看過來的方向,籠子外是堅固的木墻。這個籠子已經(jīng)是這個方向最邊沿的了。那只野生母貓看的就是自己??!
成軻感覺到頭皮發(fā)麻,然后眨了眨眼睛,帶著某種祈禱地心情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結果,一只黑色的像貓一樣的毛茸茸的爪子像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一樣在眼前慢慢擴大,最終將他祈禱地心態(tài)砸進了深淵。
“喵——!”
一聲凄厲尖細的貓叫聲響徹整個艙房。
接著,那只母貓也湊趣地跟著嚎叫了起來。
............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成軻終于接受了眼前這個殘酷的事實。他僵硬地站了起來,俯著頭,略帶不安地繞著鐵柵欄轉圈,思考著眼前的一切。
他現(xiàn)在變成了一只貓。
一只黑色的只有一張小凳子般大小的貓,而且,正被關在鐵籠子里。
看到數(shù)十個或大或小的鐵籠子,他也能猜到這艘船的規(guī)模不算小。
有狼、有狗、有虎、也有鳥......從模樣上看起來都很有特色,基因突變還是走私生物科技產(chǎn)生的寵物?!
那我自己呢——
成軻不自覺地搖搖頭。成軻在以前雖然見過別人養(yǎng)著的貓,但也僅限于見過,對貓的習性與品種完全是一竅不通。
難道我們是野味???
一個可悲又驚悚的念頭躍進了成軻的腦海中。
突然某個黑暗的方向中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隨著木頭咯吱咯吱的聲響,一個穿著紅色皮衣馬甲的強壯黑人提著火把走了進來,露出發(fā)達的肌肉。頭部用紅艷的布料裹住,在腦后打了一個結。
闖進來的黑人稍稍舉高火把,探著頭,慢悠悠地轉著,像是在尋找什么。
看到成軻的籠子,黑人腳步頓時一快。
黑人三步并作兩步地來到關著成軻的籠子前,口中吐出一陣奇異的流暢的語句:“終于找到這個紅色籠子了?!?p> 一時間,成軻怔住了,身體逐漸弓起,腦中閃過各種念頭。
黑人說的語言、口音和腔調怪異,不是英語或者西班牙語,難道是非洲土著種族語言?而更為令成軻感覺到莫名怪異與恐懼的是,黑人嘴里說的什么話語,為什么自己為什么能聽懂呢?
從生理上來說,他是一只貓啊!
對!我是一只有著地球人類靈魂的貓。
成珂只能整只身子縮成一團,眼睜睜地看著黑人提起關押著自己的籠子,對前景有些不太好的猜想。
就這樣,黑人一手擎著火把,一手提著鐵籠子從艙房開門出去,隨著船的搖擺晃蕩地走過狹窄的木梯。木梯上站著一個同樣赤裸著上身的短發(fā)黑人,二話不說便接過了火把,目視著包裹著頭巾的黑人提著籠子走過。
一小段走廊之后,黑人停在一扇刷著紅漆的木門前。
黑人輕輕地敲了房門,恭敬地低聲道:“我?guī)ж垇砹?,法師大人?!?p> “進來?!蓖赖纳ひ魪姆块T里面響起。
黑人一用力,便推門而入。
突然的明亮光線,刺眼的很。
不由得,在船艙底部習慣了黑暗視野的成軻側了一下頭,不由自主地抬起爪子擋在眼前,微瞇著眼睛。
成軻和鐵籠子一齊被放在了一張木桌上,下面鋪著厚厚的毛毯,上面放著銀質的木杯子和大盤子,盤子上是七八副被啃完的魚骨架,其中一個盤子上還剩下一條烤的香噴噴的魚。也許是錯覺,也許是鼻子太過靈敏,從毛毯中,成軻感覺嗅出了濃濃的血腥味、淤泥以及海鹽的味道。
紅頭巾黑人拿出腰間的鑰匙,飛快將鐵籠子上的鎖打開,然后恭敬地推門而出。
成珂不敢貿然地動作,小心翼翼地打量圍在餐桌的三個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身穿著黑色長袍的人。長袍左胸口處繡著一條轉了一圈還自己咬住自己尾巴的蛇;第二個人是穿著白襯衫、敞開半個毛茸茸胸口的下巴長滿絡腮胡子的大漢;剩下的一人卻是一副水手的打扮,卷發(fā)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黑色長袍的人前額發(fā)達,臉型狹長,面色蒼白。
他在鐵籠子放上木桌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前俯下身子,褐色眼睛用一種莫名的犀利的目光死死盯住籠子里的成軻,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仿佛貴族篩選名貴純血統(tǒng)種馬一樣細細打量著無數(shù)遍一遍,令成軻的心頭升起了整個人靈魂都能被這名黑色長袍的人看穿的感覺
成軻安靜得縮成一團,任憑圍著桌子的三個人放肆地從頭到腳地打量,心里卻默默地轉著念頭:“法師大人?!西方中世紀的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