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鐸亞卡回到精靈戰(zhàn)艦上,進入貨艙,在整齊堆疊在一起的木箱中重新找回了鐫刻著自己名字的大木箱。掏出腰間的一串打磨光滑的鑰匙,插入鑰匙眼中,稍稍一擰,咔擦一聲鐵鎖便被打開了。
木鐸亞卡將木箱打開,從里面找出一套粗布麻衣的獵人裝和斗篷,再從里面取出一柄弓箭與幾十根細長的羽箭,一袋叮當作響的錢囊。
換下精靈族的服飾,穿戴整齊后,重新回到了甲板。
粗長有力的食指貼著嘴唇打了一個哨音,自半空中猛然落下一道黑影。
這是一只眼神銳利、極為神駿的獵鷹,正是木鐸亞卡的契約寵物。
獵鷹停靠在木鐸亞卡的寬厚肩膀上,親昵地啄了啄木鐸亞卡的耳朵。后者挑起手背,摩挲了一陣獵鷹的腦袋,便跳下了精靈戰(zhàn)艦。
木鐸亞卡要去的第一個地方便是懸崖上的巖洞,他在精靈首領(lǐng)的身后傾聽大副的講述的故事的時候,知道那就是他們最后一次見到黑貓的地方。那里的一只鐵絲網(wǎng)籠子有著黑貓的氣味,更有黑貓的腳印與行動的痕跡。
不一會,木鐸亞卡蹲在了鐵絲網(wǎng)的前面,細細地嗅著隱藏在鐵銹腥味的氣息,那便是獵物的味道。地上還有一只熄滅的火把和被踐踏的繩索,一端系在鐵絲網(wǎng)的籠子上,一端被火焰給燒焦了。
地面上到處是坑坑洼洼,是一批一批精靈士兵們來來回回的蹤跡,里面還有兩具海盜的尸體。
記住黑貓的氣味后,精靈獵人木鐸亞卡細細地從雜亂的腳印中尋找著獵物的印跡。從鐵絲籠子,到墻壁上的凹槽,在到火把的位置。望著地上一端被燒得焦黑的繩索,目光中閃過一絲了然。
“一只狡猾又聰明的獵物。獵物聰明機靈,這種游戲又令我的心情愉悅了很多。”木鐸亞卡長長的嘴唇略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自言自語。
隨后,精靈獵人像一只獵狗一樣趴在地上,沿著原先黑貓的蹤跡爬行著,進入敞開的金屬石門里,順著巖石、石柱和木箱子,來到原本擺放著湖水綠色寶石的小木箱子旁,稍稍停頓了下,輕輕地嗅著。再往下去時,味道的蹤跡卻已是朝著金屬石門外的方向了。
“這股強烈的氣息是一塊魔力晶石特有的味道,是什么魔力晶石卻是辨別不出來,似乎以前沒有印象。不過,那只小東西冒著被三名海盜發(fā)現(xiàn)的危險,進來就咬著這么一塊魔力晶石,那么魔力晶石對它很重要了?!?p> 想到這里,精靈獵人從地面上站了起來,拍拍牢牢別在腰間的錢囊,那里面正放著幾枚晶瑩剔透、炫目多彩的魔力晶石,這將是很好的誘餌。
猛然見,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守在門口的兩名精靈士兵的目光,帶著一絲嘲笑與鄙夷,嘴唇還不時微微撇動。
一瞬間,精靈獵人木鐸亞卡感到一股怒氣從胸口迸發(fā)出來。他明白那兩名精靈士兵在嘲笑著他什么。他是精靈族與狼人族交配后產(chǎn)生的雜種,一只會趴在地上走路的野種,就好像剛剛前一刻那般。
精靈獵人大踏步地來到其中一名上下嘴唇裂的更開的精靈士兵的眼前,挺起胸膛俯視著他,冷冷地道:“你在笑什么,士兵?!”
面前的精靈族士兵臉色一陣青白,連忙立定敬禮,目光直視精靈獵人的猙獰的臉龐,正色回到:“沒有,長官?!?p> 精靈獵人木鐸亞卡目光泛起紅色,長長的嘴巴一陣獰笑,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士兵,你在笑什么?!”
“沒有!長官大人?!?p> 精靈士兵這一次回得更大聲了,稱呼也用上了敬語。
木鐸亞卡左手一把楸起精靈士兵,右手狠狠地在精靈士兵的肚子上猛擊了兩下,才猛地一把推開。精靈士兵弓著身子踉蹌地退后,最后扶著石壁,抱著肚子大口地呼氣,嘴里吐出難耐的呻吟。精靈獵人木鐸亞卡抬起一腳踩在弓著腰的
精靈士兵的肩膀上,將精靈士兵踩得跪了下來。
精靈獵人木鐸亞卡抬眼望了站在另一側(cè)的精靈士兵。
頓時,另一名精靈士兵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立刻擺正姿態(tài),身體因恐懼正微微顫粟著。
“我有沒有打你呢?士兵?”精靈獵人木鐸亞卡冷笑著道。
被踩得臉皮陷入地面的精靈士兵漲紅著臉,勉強咬牙回道:“沒有,長官閣下!”他不是不想反擊,而是他知道他根本打不過眼前的這個狼人族與精靈族交配的雜種,而且攻擊長官的罪名極其嚴重,簡直就是死路一條。
“哼!”
“你也不過被一個雜種踩在腳下的廢物!”
一腳踹翻臉皮血紅的精靈士兵,精靈獵人木鐸亞卡又掃了一眼另一側(cè)的精靈士兵語氣極其惡劣地罵道。
突然一個轉(zhuǎn)身,在兩名精靈士兵的羞憤畏懼的目光中,大踏步離開了巖洞。
重新回到懸崖上方,感受著夜晚高處的海風的腥味。
精靈獵人木鐸亞卡心中的怒氣稍稍減淡了一點,不過這也只是身體上的感覺。
懸崖上還停留著一頭雙頭毒龍,呼嚕呼嚕地鼻尖噴涌著綠白色的霧氣。
“你有沒有看到一頭黑色的野貓離開海岸?”拍拍雙頭毒龍的腦袋,一張口,精靈獵人木鐸亞卡的口音變得極為怪異起來,那是龍族的語言。
雙頭毒龍醒轉(zhuǎn)過來,口鼻見噴涌著綠煙,回道:“有一只像老鼠一樣的小東西給跑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黑貓?!?p> 順著雙頭毒龍指示的方向,精靈獵人木鐸亞卡回望了一眼內(nèi)陸高聳龐大的森林,如同狼嚎一般口中突然就發(fā)出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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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岸離去,已是過去兩天。
危機感總是在心頭時隱時現(xiàn)。
更令成軻擔憂的是,被他吞進肚子里的湖水綠寶石。肚子中總是泛起一股一股地熱氣,慢慢地擴散到四肢,似乎這枚寶石正在無休無止地釋放著能量。奇怪的是,卻沒有感覺到疼痛,也更沒有要去排泄的沖動。
此刻,黑貓成軻渾身上下的毛皮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正不斷散發(fā)著雙頭毒龍的毒液的氣息,惡臭難聞。
但成軻不敢去清洗,害怕殘留的毒液稀釋進水中,一下子就能把他給毒死了;另外,這些毒液的味道帶著雙頭毒龍的氣息,也能震懾森林中的嗅覺靈敏的猛獸。
畢竟,在這弱肉強食的無盡森林中,成軻只是一頭弱小的黑貓。
套在脖子上的繩套絞得越來越緊,有時候連呼吸都那么困難。成軻懷疑,也許第二天還沒找到人解開,他就會被繩套給勒死了。
不管白天黑夜,黑貓成軻總是在無窮無盡的樹木上行進。
這一片森林極為茂密,參天大樹上枝葉互相交織,幾乎組成了一個漂浮在半空的綠色世界。不知名的鳥類、猴子、昆蟲甚至野蜂都在上面筑巢,而黑貓成軻需要做的就是,在茂密的樹葉與枝條中,尋找出下一根堅實牢靠的樹枝。
累了便趴在高高又結(jié)實的樹叉上小憩片刻,渴了,便十分警覺地找到一處水洼或者溪流慢慢舔舐;至于餓了,前一天尚還能忍受。
但一直到夜里,黑貓成軻感覺到自己的肚皮空扁扁的,要貼到脊梁骨了。一面勉強忍受著蝕骨般的饑餓,一面跳
落到地面上尋找著打洞的田鼠;成軻這時候才徹底地了解到,為什么上一世會有易子而食這個成語了。
警覺地豎起耳朵,傾聽著風中夾帶著的田鼠的吱吱叫聲和細碎的沙土波動聲。
邁動柔軟的腳步,輕輕又快速地靠近。田鼠猛然受驚,突然跳了起來,嗖地竄進了一個小土洞里。
很可惜,第一次捕獵失敗。
成軻懊惱地搖著頭,用餓的松軟無力的爪子拍打著自己你的腦袋。
“你真笨——!”
饑餓感驅(qū)使著成軻在叢林中慢慢尋找獵物,毒蛇他是不敢去嘗試的,畢竟他還認不出哪一條蛇有毒,那一條沒毒,說不定你的獵物咬傷你的那一口,便是死亡之吻了。所以,黑貓成軻的食譜只能是挑選叢林中的田鼠。至于鳥類,小型的鳥類成軻感覺太瘦了;而大型的鳥類,獵食者關(guān)系說不定要互換一下。
第二次失敗,第三次失敗,終于在第四次,黑貓成軻終于逮到了一只身體臃腫的懷孕母鼠,殘忍地一口咬斷了母鼠的脖子。
舔舐著甜美濕滑的鮮血,啃咬著細嫩香滑的肌肉。
每吞咽一口,成珂就感覺到饑餓被消去了一些。
下一刻,成軻張著嘴,慢慢用利齒扯咬開母鼠的柔軟的肚子,三四頭粉紅的瞇著眼睛的鼠崽暴露在了空氣中,冰冷的空氣令幼小的四肢無意識地扒動著。
——我是貓,我很餓,我很餓....
——我是貓,我很餓,我很餓....
——我只是一只貓,我很餓,我很餓....
——我只是一只貓,我很餓,我很餓....
成軻下意識地不停催眠著自己,一點一點地啃食咽下著嘴邊的血淋淋地老鼠尸體。
慢慢的,在黑貓成軻的綠瑩瑩瞳孔中,流露出某種越來越堅定的意志。
一切都是求生的本能。
生鼠被啃食得很干凈,除了咽不下去的皮毛。
黑貓成軻一聲不吭地又重新爬回了一株大樹上。
無盡黑夜中,兩點飄忽不定的閃閃綠芒猶如兩只轉(zhuǎn)瞬即逝的螢火蟲一般,在廣袤龐大的陰森叢林中顯得那般脆弱與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