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陸臨聞言再次打量那位風度翩翩的中年人。
中年人眉目清秀,精神飽滿,舉手投足間頗有些風雅自信的氣度,讓人見了不由得產生些天然的好感,一點都看不出是新時代病怏怏的新人類,確實和丹彌描述中的穆先生氣質相近。
一旁的莉莉安娜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悄悄地看了穆先生一眼,眼神中盡是道不完的復雜情緒,劉易斯抿著嘴唇,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穆先生來到陸臨身邊,微笑著打量了陸臨一番,隨后忽然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
這是……?握手嗎?
陸臨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果然被穆先生伸手握住。
“感謝你照顧鄙人徒弟?!币豢跇藴嗜缤ヒ羟灰话愕耐呃锇舱Z。
“沒有,談不上照顧啦?!标懪R謙道。
“不必謙虛,你為丹彌奪回爵位時舞兒剛好趕到,因為見大局已定,就沒有現身?!?p> 噢?
這話說得陸臨倒是十分驚訝,原來自己干掉莉莉安娜的時候旁邊還潛伏著別人,他一點都沒有察覺。
不過自己也不過是個訓練充足的兵,又不是什么靈識遍布方圓十里的修真者,剛剛受著傷,又全神貫注地打完一場SOLO,疲憊之下精神放松也不奇怪。
“你們是怎么找到我們的?”丹彌不由得有些好奇。
“傻丫頭,你以為自己跑得很隱秘嗎?你剛消失的時候,肖爾斯家早就派出無數人手從你消失的地方著手追蹤,一路上就發(fā)現了不少蛛絲馬跡,為師當然也派了些精干人士助力?!?p> “咱們從王都出發(fā),一路追你追到南方這邊,只不過為師運氣好一些,早一步知道你到了永望鎮(zhèn),馬上動身從隔壁芳鄰鎮(zhèn)趕來,嗯……也是昨日剛到,你的哥哥位置稍遠,估計明日就會到左近了?!?p> “勞你們費心了……”知道自己的師父千里迢迢從王都趕來尋自己,還有自己的親哥,恐怕各位叔叔伯伯也來了不少,勞師動眾的,丹彌想到這些不由得眼底有些愧然。穆先生極寵丹彌,看著這個犯下彌天大罪私自奔逃的少女,完全知道她正在愧疚之中,臉上和顏悅色,心里不但沒有責怪,反而有些心疼丹彌似乎清瘦了幾分。
“那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們具體在哪的呢?”陸臨也好奇地發(fā)問。打完了決斗他們走出存放圣物的地方,才發(fā)現那里是蝎尾幫位于城北某個角落的一間大倉庫,位置十分偏僻,加上是蝎尾幫的地盤,人煙寥寥。要不是陸臨夜夜外出偵查,打探永望鎮(zhèn)地形,一時還真認不出身在何方。
“嗨,丹彌挑選的見證者乃教會主教之一、鄙人好友,一聽到丹彌要與人賭上爵位進行決斗,發(fā)生了這種大事,她馬上將情況告訴了身為丹彌師父的我。彼時鄙人就在永望鎮(zhèn)教會某處產業(yè)落腳,借用圣物打發(fā)些時光,正好在線?!?p> 穆先生斟酌了一下措辭,悠然說道:“永望鎮(zhèn)上民風純樸、教會管理有方,大致什么地方有兩臺以上的圣物可供決斗都在鎮(zhèn)長的掌握之中,于是我便找來鎮(zhèn)長,詢問一番,他給了我?guī)讉€地點,我便派出幾位腳程快的前往搜索,怕小丹彌出了什么變故,其中舞兒的目的地正是你們決斗的地方?!?p> 陸臨懂了,意思是永望鎮(zhèn)地小人窮,電腦沒幾臺,能決斗的地方就那么幾個,一問地頭蛇鎮(zhèn)長就全知道了。
聽到是主教那邊透的風,丹彌心里一陣緊張,害怕自己逃脫的事情傳到教會耳朵里連累家族,趕緊關切地問:“那教會那邊知道我出走的事了嗎……?”
穆先生嘆氣一笑,道:“放心吧,為師又不是傻子,給你編了個女孩兒們吵嘴上頭的理由搪塞過去了,況且肖爾斯家和布里尼婭家勢同水火又不是什么奇聞?!?p> 聽到勢同水火這四個字,莉莉安娜頓時刷地臉色蒼白。自己用逼迫的手段強行讓丹彌和自己進行不公平決斗,這種事抖到世人面前,那自己就是百死之罪。何況確實如同穆先生所說,自己家和肖爾斯家勢同水火,穆先生又是丹彌的老師,親近肖爾斯家的人,會這么輕易就放過自己么。
何況自己的人落在對方手里,爵位也落在對方手里,用萬念俱灰都不能形容此刻莉莉安娜的心情。穆先生是出了名的寶貝徒弟,雖然丹彌先前說好了歸還爵位,她肯不肯遵守承諾先不說,就算丹彌肯放自己一馬,穆先生還不一定呢。
最強王者的怒火啊……莉莉安娜都快要站不住了。
一旁的劉易斯也在想著差不多的內容,他在拼命地想著脫身之策,不過陸臨也好,那個被稱為舞兒的女子也好,兩個都是狠角色,自己手無寸鐵,根本不用考慮強行突圍。
“您要帶我回去了嗎?”既然被追到了,丹彌也只好無奈一笑。
本來她也只是抱著希望盡全力一拼,沒有想過真的能走那么遠。丹彌心里還是理智的,能順利逃掉不被肖爾斯人追上希望不大,就算不被家里人抓到,路上也會遇到打小聽聞的獵人、掠奪者、變異生物,對于自己能不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丹彌其實心里根本沒有把握。有點帶著不顧一切的心態(tài)在出逃。
只是當時機會正好,她就這么逃出來了,也許換個心情,她就會選擇放棄。
事實上要不是路上巧遇陸臨,她早就落入蝎尾幫手中,然后現在被抓到布里尼婭家的地牢里了。
“哎。”穆先生沒有回答,只是短暫地嘆了口氣,似乎已經說出了他的答案。
忽然,他轉頭對陸臨說道:“陸小兄弟,我有些事和丹彌私下說一下,你可愿意在這里等一會,放心,我不會使手段強行帶走丹彌?!?p> 陸臨又不是丹彌的監(jiān)護人,與她非親非故,其實根本沒有不允許的立場,不過穆先生還是征求了一下陸臨的意見。
“您請?!眱蓭熗秸f說話,陸臨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走吧,傻丫頭,跟為師走兩步——舞兒,你們在此伺候這幾位紳士,不用跟過來,我們不走遠?!?p> 屏退了幾位隨從,穆先生率先轉頭,往荒蕪浩瀚的曠野深處走去,丹彌看了陸臨一眼,給他點了點頭,提起步子輕盈地跟在穆先生身后。
兩人沒有走遠,只走了約莫二百來步,在陸臨等人的視線范圍之內。此時夕陽完全沉下,明月東升,皎潔的月光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相對而立,不知道在低語著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