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之間,就聽隔壁屋中忽然響起幾聲咳嗽,葉老夫人的聲音傳來道:“女兒,你在和誰說話?是對門的顧生嗎?”
俠女急忙對王豐抱歉了一下,隨后站起身來,走進隔壁屋內,小聲地對老夫人道:“娘,不是顧生,是王公子?!?p> 就聽老夫人問俠女:“哪個王公子?娘怎么不知道?”
俠女小聲地介紹了一下王豐的情況,就聽老夫人道:“那是貴客啊!快扶娘起來見見客人,莫要失了禮數(shù)?!?p> 俠女小聲地勸了幾句,老夫人卻堅持要起來,俠女拗不過,只得服侍老夫人起床。
王豐聽見動靜,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身來等候。片刻之后啊,老夫人走了出來,王豐急忙帶著畬姬作禮道:“在下王豐,見過老夫人?!?p> 老夫人就著燈光仔細打量了王豐一陣,滿臉堆笑地道:“好、好,王公子今年貴庚啊?家中還有什么人?”
王豐一一作答。就聽老夫人又問道:“王公子可曾娶親?”
王豐沉默了一下,道:“已有妻子!”
老夫人聞言頓時沉默了一陣,問道:“家事可還順遂?”
王豐道:“還算是順遂吧!從認識到現(xiàn)在,我們還沒有吵過架!”
旁邊畬姬忽然插口道:“哥哥說謊!你不是說你的妻子被她娘接回家去,不許她再見你了嗎?這還叫順遂啊?”
王豐瞪了畬姬一眼,喝道:“小孩子不許亂說話!”
老夫人聞言卻又高興了起來,看了看王豐,再看看俠女,隨后問道:“王公子與小女是怎么認識的?”
王豐道:“我是買了顧生的字畫,跟著他來到這里,在巷子口遇見葉小姐,攀談之下,才漸漸熟識的?!?p> 老夫人笑了一下,看著俠女道:“我這個女兒平日里不言不笑,倒是難得與人攀談熟識。王公子請多坐一會兒,老身就不打擾你們攀談了?!闭f著,老夫人起身告辭,自回房去了。
待老夫人走后,俠女低頭地道:“我娘……,你別在意。她只是心急我的事,沒有別的意思?!?p> 感受到俠女隱藏的窘迫,王豐不由笑了一下,溫和地道:“沒事,我懂!一個當娘的,自以為時日無多,因此迫切地想要為女兒找個歸宿,這種心情我能理解。”
俠女看了王豐一眼,點了點頭,道:“好,今日天色已晚,我家又太過簡陋,難以待客。不知王公子家住何處?明日我去尋王公子,再談尋醫(yī)之事?!?p> 有俠女的媽媽在隔壁房間里醒著,王豐也覺得談話不便,于是向俠女告知了家中地址,又道:“我明日要去封老先生家求學,可能下午才能回家。你若有空,便下午晚些時候來尋我,若是沒空,我下學后來尋你也行?!?p> 俠女道:“哪好過多麻煩王公子?明日我去尋王公子就行?!?p> 王豐點了點頭,當即告辭。與畬姬一起回到家中,皇甫逸已經(jīng)領著仆役們將屋子收拾妥當了。當夜王豐領著皇甫逸溫習了一會兒書,這才各自睡去。
次日一早,王豐早早起床梳洗停當,吩咐仆役:“今日下午,若有一位女子前來拜訪,就把她請進來喝茶等候?!?p> 仆役點頭記下。王豐這才出門往封府而去,畬姬則依舊化為小蛇,藏在王豐的袖子里。
從較為清凈的后門進入封府,早已經(jīng)得了吩咐的雜役將王豐直接領入了書房,封老先生和張老相公已經(jīng)都在里面了,此外那鐘鳴也在,暫時充作書童,一直氣鼓鼓地盯著王豐。
王豐向封、張二老分別行了禮,就聽封老先生點頭道:“今日是你第一日在我門下讀書,我先考你一下,看你根基如何,然后再因材施教吧。”
說著,對旁邊的鐘鳴示意了一下,就見鐘鳴笑著將一份考卷遞給了王豐,道:“王兄,這上面共有默寫儒經(jīng)一百道,釋義一百道,四書題作文一篇,史論一篇,策論一篇,詩詞一篇。當然,這么多題目一天是做不完的,王兄今日只需寫完四書題即可,史論和策論明日再寫,詩詞則后日一早上交也行。”
王豐笑了笑,接過試卷,對封、張二老拱了拱手,隨后來到桌案邊埋頭寫了起來。
默經(jīng)題平均每一道要寫十幾個字,一百道就是千余字。對王豐來說寫出來不是問題,難的是要寫的工整,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完之后,光是這一項就花掉了大半個時辰。
而釋義題要寫的字數(shù)更多,即便王豐盡量精簡語句,也還是用了一個半時辰才終于寫完。此時已經(jīng)午時過半,封老先生和張老相公自去休息,留鐘鳴在書房監(jiān)考,仆役們端來午飯,王豐也正好餓了,風卷殘云一般地吃掉了大半,只給矜持的鐘鳴留下了些殘羹剩飯,氣的鐘鳴臉色通紅。
王豐卻不理他,開始寫四書作文題,這一直是王豐的弱項,拼湊了許久才勉強寫成一片姑且能被稱為文章的東西。隨后看看時間尚早,王豐干脆直接翻篇看向了最后的詩詞題:以大江為題,詩詞不限。
王豐想了許久,將《臨江仙》這首詞抄了上去: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fā)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寫完之后,王豐就站起來交卷了,只留下旁邊的鐘鳴看著王豐寫(抄)的詞兩眼發(fā)直。
王豐見狀,咳了幾聲,道:“鐘兄,看夠了吧!該將考卷交給老師了?!?p> 鐘鳴這才回過神來,復雜地看了王豐一眼,然后拿著考卷,領著王豐去見封老先生。
過了不一會兒,封老先生和張老相公也對著王豐的試卷發(fā)起了呆,過了許久,就聽封老先生嘆道:“默經(jīng)和釋義滿分,詩詞更是足以流傳后世的千古名篇,但這四書作文……,卻僅只比蒙童稍好一點而已。這……,一個人的文章和詩詞怎么會相差如此之大?實在是……?!?p> 張老相公也有些無語,想了想,還是幫王豐解釋道:“詩詞之才可以天授,文章卻需要沉淀。王公子幼時不敏,年初才開竅,進而讀書,文章差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身為老師,日后好好調教就是了。所幸王公子十分聰慧,過目不忘,又極有才情,相信不難教好?!?p> 封老先生點了點頭,轉而正色對王豐道:“儒家十三經(jīng)加起來也不過六七十萬字,資質好的能日背千言,兩年便能背完。即便資質平庸的,也能日背三百字,六七年便可學完。若是再除去其中只需瀏覽通讀,不需要深入鉆研的部分,學習的時間還將縮短許多。所以在我看來,能背書不算什么,關鍵還是要有持之以恒的恒心毅力。所謂如琢如磨,如切如磋,讀書學習就像是雕刻玉器,那是需要用心地去精雕細琢,方能有所成就的。你可不要仗著聰慧,詩才天授,便失去了進取之心。須知如今的科舉,四書文章和策論這兩篇才是重中之重。即便不為科舉,這文章也是需要著力提高的?!?p> 王豐點頭受教。封老先生這些話的確是金玉良言,王豐自然是能聽得進去的。
封老先生見王豐態(tài)度良好,這才點頭道:“今日的課業(yè)就到此為止,你還有什么問題嗎?若是沒有,那就先下學吧?!?p> 王豐遲疑了一下,這才拱手道:“老師與齊野王齊神醫(yī)應該熟識吧?學生有一個世交,她母親生了重病,想請齊神醫(yī)診治一下,不知老師可否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