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俠 13
大人如果都哭了,孩子就反而不敢哭了,溫晴覺得是因為自己給大人帶來了麻煩,不然親媽后媽,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穆殬I(yè)女性,社會上的好人物,要不是因為她這個不爭氣的累贅,只怕整天享受生活還來不及。她十二歲,剛剛發(fā)育,知道大人們并不是不愛她,但她希望大人們能放松一點,讓她喘口氣,不然就活活憋死了。
要說能讓她喘口氣的,只有繼父劉展鵬,劉展鵬當(dāng)時跟陳曉咪結(jié)婚時溫晴還是個小寶寶,雖然有保姆,但是換尿片喂食水這些劉展鵬也沒少做,差點溫晴就改名就劉溫晴了。溫晴對繼父叫老爸,比叫溫學(xué)勤還來得順口。
可是溫晴長大了,不再是抱著捧著的小寶貝了,別說后媽孫明羽千叮嚀萬囑咐,就是親媽陳曉咪,也有意無意防著不讓劉展鵬跟溫晴單獨相處。劉展鵬雖然傷感卻也無奈,他自己也沒事會跟女兒說要多加小心,像男老師啊,男教練啊,男同學(xué)啊,多跟小伙伴在一起走,少跟男的在一起。
溫學(xué)勤不說歸不說,可是他自己只要聽見溫晴在浴室洗澡,立馬把自己關(guān)起來,等到溫晴都收拾完了才出來。
溫晴漸懂人事,她知道爹媽們都是在保護她,可是她覺得這種保護讓她跟繼父之間憑空多了很多隔閡,本來跟繼父無話不談,跟兩個媽就得防著點,怕說了什么她們會多心,可是這么一來,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她也有親密的小伙伴,從幼兒園起就跟她手拉手好朋友的高宇軒,長大了知道男女有別,兩人也疏遠了。小女孩朋友她沒交到,有的是看她好看覺得有距離感,不敢接近,有的是接近了發(fā)現(xiàn)別人總是捧著她,把她當(dāng)小公主,那自己算什么?公主的丫環(huán)?誰愿意當(dāng)配角。溫晴在同性友誼里總得看別人臉色,才能換來一點友愛,也讓她覺得超級沒意思。
曾楚安聽過她這些不愉快的童年回憶,總說自己如果能陪她一起長大就好了。溫晴說那又有什么好,我可討厭成績好的男生了,還參加競賽,總考第一名,不夠你們臭屁的。
還有,我那時以為只有成績好的才能跟成績好的結(jié)婚。溫晴說。
曾楚安不出聲地笑了,他小時候也這么想過,但是害怕說出來會得罪太太。
他也從來沒想過會娶鸚鵡發(fā)色的另類女孩,溫晴成了叛逆少女后,頭發(fā)七彩繽紛不重樣,霓虹燈也沒她耀眼。然而,她遇到曾楚安后,開始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做好女孩,至少,應(yīng)該能配得上他。
無論是哪種想法,溫晴知道都是自己的自卑,沒有安全感,缺愛是不敢說,因為大人們都號稱愛她,也確實都用了自己五花八門的方式對她好,她不敢說那不是愛,但她想要的那種純粹不摻一點雜質(zhì),不是因為你好我才愛你,是為了你好我才這么愛你,干凈明亮又溫暖的愛,好像她就只有在曾楚安這里才能找到。
去簽合同時曾楚安跟喬婉兮見了面,喬婉兮跟自己的聲音大相徑庭,有點女生男相,頭發(fā)又短,淺棕色,跟褲子一個色系,小麥色皮膚,看起來像個清爽的小男生。曾楚安的樣子才讓喬婉兮吃了一驚:
老師,您長得也太帥了吧,想沒想過要出道???
這種調(diào)侃的話曾楚安也聽多了,不過在影視公司里聽到還是第一次,他勉強一笑,心說以長相來開始談話的,那都是輕浮之輩,溫晴給他化妝玩可以,別人拿他長相來說著玩,他心里已經(jīng)給了個低分。
合同準備好了嗎?曾楚安直接問正事。喬婉兮一聽,知道這位頗為老古板,笑了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早準備好了,就等您了。昨天我們領(lǐng)導(dǎo)簽的字,本來還想請您吃飯,但您知道現(xiàn)在都忙……
曾楚安也敷衍了幾句場面話,他合同改動不多,但付款要求的是兩周內(nèi)付款,對方一口答應(yīng),而且說還用不了兩周,估計七個工作日就打到卡上了。
就沖這點,曾楚安覺得上當(dāng)也值了,商人誰也不傻,沒有誰愿意拿五十萬大洋出來打個水漂玩。
影視公司裝修也跟一般寫字樓沒什么區(qū)別,就是進門一個巨大的魚缸,旁邊許多綠植,估計是好風(fēng)水的意頭。
簽字按了手印,一式三份合同曾楚安拿了一份,跟喬婉兮又扯了幾句閑話,起身便走。
下樓梯時候遇到一個中年男子,光頭,布鞋,跟喬婉兮打了個招呼,多看了曾楚安幾眼,曾楚安目不斜視,大步走到樓下去了。
喬婉兮送他出門,說:那是我們午導(dǎo)。
曾楚安說啊是拍公路電影那個嗎?
喬婉兮是對啊,剛他還問我您是不是我們新簽的藝人。
曾楚安干笑了幾聲,去停車場了。邊開車邊想,無論男女,有幾分姿色,總讓人惦記,溫晴混的那一行,更是沒少遇到這種搭訕引逗。不大能理解那些愛在鏡頭前表演的人,生張熟李,親吻擁抱,可怎么做得出來。曾楚安自己不知道,他這個長得好自己不當(dāng)一回事的勁頭,跟岳父溫學(xué)勤是一模一樣,要不溫晴也不會單單就看上了他,怎么也不放手。
五十萬能做什么,在這人人心氣高傲的北京城,也許能把公司從小做大創(chuàng)造奇跡,也許柴米油鹽能吃個幾年,也許能勉強在房子的首付里湊上一角,也許只是一個限量款的包——沒有關(guān)系,還不一定買得著。
自己開的車雖然不怎么樣,也沒事就念叨說有錢了就換,但是真的可以換了,曾楚安舍不得,開慣了順手了,也沒什么大毛病,就這么讓它去了二手車市場隨便換幾個錢,也太可憐了。
想來想去,曾楚安沒想出什么花錢的地方,不能不深切感受到自己真是個幸福的人,也是太太溫晴太能干了,衣食住行他沒有一樣操心的地方,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時間寫小說。
要不這錢就上交給晴晴,讓她自己去買點什么吧。曾楚安想起自己的工資攢多了,溫晴拿去買了雙鞋,精挑細選,曾楚安說沒見過你這么用心挑東西,溫晴說是我老公的血汗錢,買了得多穿些日子才值。
溫晴自己是早早就掙錢了,在一個動漫展靠著給人化妝做造型掙了一千二,她給兩個爸爸買了領(lǐng)帶就花了八百,剩下的錢再貼了點自己的零用,給兩個媽媽都買了口紅。陳曉咪是正紅色,抹出來有武則天的氣勢,孫明羽則是略暗帶著珠光的豆沙紅,端方之外,另有股不服輸?shù)男膭艃?。兩對爹媽為了女兒小小年紀荒廢學(xué)業(yè)不念書,卻要出去四處跑著掙錢,又是一頓世紀亂斗,禮物固然珍貴,但女兒的前程才是大事,真是愁斷了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