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學(xué)校食堂。
此時還沒完全到飯點,食堂只零零散散的坐了十來個人,空空落落的環(huán)境,顯得他們兩人的組合格外顯眼。
溫墨一邊吃飯一邊打量著坐在對面安靜吃面的謝俊。
這人依舊是一身黑。挽到手肘的毛衣,抬臂間隱約可以看到小臂上的肌肉,不是大塊的壯碩,而是透著一股矯健敏捷的美感。
趁著這會兒謝俊低頭吃面,溫墨偷偷打量才發(fā)生謝俊其實生的著實不錯。鼻梁高挺,下頜棱角分明,特別是一雙眼睛眼尾上挑狹長,居然是一雙標準的狐貍眼。
忽略他周身不茍言笑、冷峻嚴肅的氣場,光看這張臉,居然是偏妖孽冷艷的風格。
唯獨可惜的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煩心事情多,經(jīng)常皺眉抿嘴,他的眉心有些許細紋,嘴角也時常向下,一副脾氣不好惹的樣子。
“看夠了?”謝俊抬頭與她偷偷打量的目光撞個正著,唬得溫墨嚇了一大跳。
忙低下頭,擺出認真進食的樣子,不敢再看。
殊不知,謝俊看著她一副嚇得半死,恨不得縮得遠遠的樣子,心頭涌上了一股難言的無奈。
自從那件事情發(fā)生后,自己的人生似乎只存在著尋找真相這一個目的,其他的一切都似乎被排除在外。
這會兒不知怎么的,突然回想起五年前的自己,那會兒剛從軍隊退役加入警隊,20歲出頭,也是颯爽昂揚、意氣風發(fā)。
現(xiàn)在這副似乎被過往壓抑的身心俱疲的樣子,跟面前朝氣蓬勃的少女比似乎真的老了一大截,想到這里,謝俊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他不想冷場,主動找話題:“之前聽你說你父親也是警察?是N市的嗎?”
“不是,是T市的?!?p> “T市?我看你膽子這么大,你父親也是刑警?也不知道我認不認識?!敝x俊曾經(jīng)與T市警方合作過,認識幾個刑警。
“嗯……”溫墨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謝俊實情:“原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過世了。”
“啊,不好意思?!敝x俊沒想到隨便找話聊聊,卻戳到溫墨的傷心事,十分內(nèi)疚的看向溫墨。
“沒事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睖啬珨[擺手,父親已經(jīng)過世五年,她也漸漸放開心中的執(zhí)念,何況自己已經(jīng)用自己的方式為父親的死討回了公道。只是不免偶爾逢年過節(jié)本該家人團聚時,會突然想起自己孑然一身,舉目無親。
吃完飯,兩人在食堂門前分道揚鑣。
往宿舍走了一段距離,溫墨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幾本參考書放在了博遠樓的茶藝室里。
再過幾天也要放寒假了,這會兒反正也出了門,正好去取一趟。
各院系期末考試基本都結(jié)束了,這會兒夕陽已落了大半。博遠樓里安安靜靜的沒有什么人,溫墨取了書,從茶藝室出來。
推開門,空蕩蕩的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慘白慘白的日光燈照在走廊一側(cè)的宣傳玻璃框上,折射出來的光線打在墻上像一把把冰刃,瘆得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自認為膽子被磨煉的不小的溫墨,久違的感受到瘆人的恐懼從背后慢慢升起,似乎有什么東西飽含惡意在不知名的角落窺探著她。
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什么都沒有。
溫墨捏緊手上的書,加快腳步往樓下走去。
她心跳跳得飛快,手心滿是冷汗幾乎握不住一旁的扶手?;艁y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大樓里回響。
不對,溫墨剎住腳步,寂靜中似乎不止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她在樓梯上猛地停下腳步,抬頭往上看,又凝神細聽卻一無所獲。
估計是真的聽錯了吧,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直到安然無恙的從博遠樓走出來,溫墨才確定之前的確是自己疑神疑鬼,過于神經(jīng)緊張。
遠遠的已經(jīng)能看到主干道上不少來往的學(xué)生,溫墨提起來的心慢慢放下,身體放松,腳步也輕快起來。
就快走出樓的陰影了,溫墨想起剛才自己草木皆兵的反應(yīng),暗自嗤笑。
就在這時,一個重物從高處破風而來。
溫墨頭皮一涼,對危險的近乎直覺的快速反應(yīng)促使她匆忙抱頭往旁邊躲閃,重重的撲倒在水泥地上。
盡管她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足夠敏捷,一個花盆還是重重砸在了她的腿上。劇烈的疼痛瞬間從小腿骨頭深處炸起,讓溫墨忍不住慘叫出聲。
撕心裂肺的痛,鉆心的疼,讓她動彈不得。
她努力眨掉涌出的淚水,拼命睜大眼睛抬頭看著三樓上一個半開的窗戶,一個人影匆匆從窗前離開。
重物落地的聲響以及溫墨的慘叫,打破了傍晚的寂靜,主干道上的學(xué)生聽到動靜,快速圍攏過來。溫墨聽到人群中有人打電話給120,有人大聲詢問自己的狀況。
“報警……花盆……有人故意扔下的……”
疼痛中,溫墨抓住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同學(xué),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后,似乎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冷汗?jié)L滿她慘白的臉,眼前的一切漸漸扭曲,嘈雜的聲音慢慢離自己遠去,溫墨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失去了知覺……
謝俊開著車,堵在回警局的高架上。
看著天邊最后一抹如血的殘陽湮沒在黑暗中,不知怎么的突然心臟一緊,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不詳?shù)氖虑榘l(fā)生了。
走進刑偵大隊大門,謝俊狠狠地揉了揉跳了一路的眼皮,還沒等他拐進辦公室。只見王武放下手機一臉凝重的看著他。
“頭,N大又出事了。”
他一挑眉,心中的不詳預(yù)感更加濃重。
“一個花盆從樓上掉下來,差點砸死人。據(jù)受害者說,是有人故意拋下的?!蓖跷淠笾謾C。
“傷勢嚴重嗎?”
“已經(jīng)送醫(yī)了,已經(jīng)在手術(shù)了。幸好砸中的是腿,生命倒沒有大礙。不過據(jù)說女生當場就疼暈過去了,我們學(xué)校留守的民警跟過去一個人了,等她手術(shù)完,醒了再問問情況?!?p> 謝俊點點頭,“調(diào)查到哪些信息了?等會兒你去現(xiàn)場看看,注意一下跟林芷萱案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p> “目前只確定了受害者身份,是大三,對外漢語系,溫墨。”
謝俊猛地剎住了已經(jīng)邁進辦公室的腳步,回頭瞪著他:“你說什么?”
王武還從沒看見過謝俊這么劇烈的情緒反應(yīng),臉上這半是不可置信,半是惶恐的神態(tài),嚇得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受害者是……”
謝俊抹把臉冷靜了一下,不等他再重復(fù)一遍,劈頭蓋臉的又問:“哪個醫(yī)院?”
“……N市第一人民醫(yī)院?!蓖跷淇此D(zhuǎn)身就要走,似乎立刻就要趕往醫(yī)院,忍不住攔了一下,“還在手術(shù)中,老大你這會兒就過去?”
謝俊怒視著虛攔了一下又嚇得趕緊收回手的王武。
深吸了幾口氣,忍住恨不得瞬移到溫墨身邊的擔憂還有恨不得將傷害她的人扒皮抽筋的怒氣開口:“走,跟我去趟N大,看看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