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碩安頓好蘇曼,累了一天了,她很快就睡著了。和邱子打了個(gè)招呼,女人也沒說什么,兩人畢竟沒有交集。
沒見過面的岳父,帶著蘇曼最后的那聲爸離開了人世,邱子執(zhí)意把骨灰?guī)Щ丶?,立一襲木龕,燒一柱檀香。
秋碩做了個(gè)夢,他化作一縷白煙,在湖面徘徊。湖水如鏡,鏡里坐著一個(gè)孩童,閉著眼,咧著嘴,滿臉淚水。
白煙拂過,自己的過往如幀幀膠片,歷歷在目,緩緩流動(dòng)。
一幅緊鎖眉頭,一幅茫然無措,一幅紅的如血。
時(shí)而蘇曼,時(shí)而甄梅,齊聲呼喚,他卻故作不知,或者不敢面對。
“你就是自私,你就是自私!”蘇曼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清清楚楚。
“別再逃避了,你喜歡的是我!”甄梅擋在面前。膠片在擴(kuò)張。忽的變成那個(gè)孩童。
“我怎么總也長不大?”
“秋碩!秋碩”甄梅的聲音傳來。
他睜開眼睛,滿眼的白雪,白皙的面容。
甄梅伸手拂掉他頭頂?shù)难┗ǎ@是夢嗎?如此真實(shí)!
“你怎么坐在這?”
甄梅拉過他的手,呼呼地給他哈著氣。這時(shí)他才記起,早上一個(gè)人走在街上,原來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看不清遠(yuǎn)處的路,只是發(fā)著刺眼的白。
一輛大巴停下,“車輛停靠請注意安全!”的提示音隨風(fēng)飄過。
甄梅一把拉起他,他的腿一頓,麻麻地讓他差點(diǎn)摔倒。甄梅扶住他,向師傅招招手,車門關(guān)上,又打開了。
兩人攙扶著上了車,暖暖的氣息撲在臉上,眼皮上似乎冰化了,濕濕的迷住了眼睛。
“我們要去哪?”秋碩歪過頭,嘴里還帶著沒來得及融化的冷氣。
“是?。∥覀円ツ??”甄梅嘆息著,符合著。當(dāng)她透過車窗看見路邊的秋碩,和伊頓他們?nèi)隽藗€(gè)謊,匆匆地下了車,小心的踩著積雪,蹣跚地一步一步靠近他。像是下了套子的獵人,生怕驚飛網(wǎng)套下的生靈。
他孤單的樣子,像旁邊的雪娃娃,長長的睫毛掛著一縷白煙。
“暖和些了吧?”甄梅的聲音布滿了車廂,秋碩回頭掃了一眼,車子里只有一個(gè)人安靜地坐在最后一排,隨著車子上下晃動(dòng)。
他看著甄梅,想告訴她,自己的夢境。想告訴她,世界如果簡單一點(diǎn),再簡單一點(diǎn),可以像路邊的拾荒者,走著看著,看著走著,你根本不知道他要去哪,他或許可以允許自己這樣了無牽掛。
可是,自己能嗎?
車子停下又開動(dòng),伴著吱吱的雪聲。
“你會(huì)參加后天的校慶吧?”甄梅抬起頭看著他。
“后天?你不說我都忘了,只是蘇曼她…”秋碩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