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陽光懶散地灑在京城淺灰色的街道上,圈出一個個閃爍跳躍的光影,兩個少年邁著輕盈的步伐,踩著地上跳動的光影,向前走著。
為首少年長相俊美,雙眸凸顯著一股靈動。后面緊跟他的少年,雙手提著幾盒糕點,一邊走著一邊說話,“少爺,前幾天中秋節(jié),你不是剛見過殿下嗎?怎么今個我們還去東宮啊?”
說話的人正是小通,她口中的少爺可不就是張玥。張玥聽到小通的問話,
“中秋節(jié)那日你后來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沒聽到殿下說他非常愛吃上次我拿給他的水晶桂花糕,所以我今個特地在真味齋訂做了幾盒,咱們給殿下送去?!?p> “少爺,您對殿下可真好!”
“我跟他是好朋友,再說殿下對我也很好呀,”
“哦。”
二人邊走邊聊,一會功夫便到了東宮外,張玥跟東宮外的侍衛(wèi)說明了來意,侍衛(wèi)進宮稟報。不一會,牟斌帶著侍衛(wèi)出來了,張玥笑著上前,
“牟侍衛(wèi),你親自出來領(lǐng)我進去???”
牟斌的臉色有些怪異,“張公子,殿下今日有事不見客?!?p> 張玥微微一愣,心想竟如此不湊巧,隨即說道,“既然殿下不方便就算了,哦,你把點心帶進去吧,水晶桂花糕,殿下很愛吃的?!闭f著從小通手中接過點心,遞給牟斌。
牟斌并沒有接過來,掃了點心一眼,冷冷說道,“沒有殿下的準(zhǔn)許,在下不敢收市井之物?!?p> 張玥愣了愣,旁邊的小通一聽急了,沖到牟斌前面,“誒,你這大個兒怎么這么不通人情,我家公子與殿下是朋友,我家公子特地給殿下送的點心,你們不收也就罷了,還出言侮辱!”
牟斌看著矮矮的小通,臉上微微露出為難的神色,
張玥打斷了小通的話,“既然殿下今日不便相見,在下就不打擾了?!?p> 牟斌沒有說話,張玥微微一笑,“小通,我們走吧?!?p> “少爺,可是...”小通還想爭辯,看到張玥的臉色不敢再多言,轉(zhuǎn)身跟著張玥離開了東宮。牟斌望著二人的背影一眼,轉(zhuǎn)身進了宮。
東宮的明德殿中,朱佑樘正在翻閱著案牘上的一些文書,他的目光在一個文書上停留了很長時間,殿內(nèi)坐塌上端坐著一位錦衣老者,頭發(fā)花白,下顎無須,白凈的臉上布滿皺紋,老者正在喝著茶。
此時,殿外進來一人,朱佑樘放下手中的文書,看向來人,進來的人正是牟斌,他向朱佑樘施禮后,說道,
“殿下,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讓他們離開了,送來的點心也沒有留下?!?p> 朱佑樘臉色很平靜的說,“嗯,知道了?!?p> 牟斌偷偷看了一眼朱佑樘的臉色,見沒有異常,“殿下,還有什么吩咐?”
朱佑樘垂下眼眸,“沒有了,出去吧?!?p> 牟斌應(yīng)聲出殿而去。
朱佑樘神色自如的拿起桌上的文書繼續(xù)查看,殿內(nèi)的老者,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殿下,為何不見呢?”
朱佑樘清冷的聲音傳來,“身份到底貴賤有別,還是少接觸為好?!?p> 老者接著說道,“殿下,她的身份你應(yīng)該……?”
“不過是個普通的監(jiān)生之女,沒什么特別的?!敝煊娱檀驍嗔死险叩脑?。
老者凝視著一直盯著文書的朱佑樘,
“殿下……”
“懷老,您今日的話好像很多?!?p> 老者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老奴只是想告訴殿下,您手里的文書拿顛倒了......”
“.......”
張玥與小通二人提著點心回李府,小通邊走邊埋怨,
“少爺,太子殿下什么意思呀,連見您一面的時間都沒有嗎?那天吃一品鍋時,還朋友前朋友后的,這轉(zhuǎn)天就不認人了?!”
張玥沉吟道,“小通,可不要胡說,太子殿下君子坦蕩蕩,今日必定是有要事在身,才不能相見,東宮是太子所居宮殿,宮規(guī)森然,牟侍衛(wèi)也是職責(zé)所在。”
小通撅著嘴,“可是,我總覺得他們對咱們的態(tài)度冷冰冰的?!?p> 張玥無奈的笑道,“你呀,從小跟著我到哪里都占上風(fēng),這回突然吃了癟,心里肯定不舒服?!?p> 小通摸了摸頭,傻傻笑了笑。
張玥嘴上勸解著小通,心中卻也思緒萬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今日東宮的反應(yīng)的確是給人一種拒人千里的感覺。
張玥二人回到李府,張玥讓小通把點心送到嫂子劉氏那里,給兩個侄子嘗了鮮。
午飯后,張玥感覺心中有些煩悶,便讓小通關(guān)好房門,準(zhǔn)備好筆墨紙硯,自己取出了師傅贈與的玄晶珠串,放在左手中碾轉(zhuǎn),右手懸腕執(zhí)筆,在紙上默寫太上感應(yīng)篇。
這玄晶珠串素有寧心靜氣之效,太上感應(yīng)篇又是修養(yǎng)身心的佳作。寫到三遍時,她以感到心頭一片澄明,便停住了筆。按照老規(guī)矩,讓小通把書寫的墨跡用火爐燒掉。
太陽已經(jīng)臨近西落了。張玥推開房門,正打算在院中溜達溜達,這時,李府的家丁過來報信,說門口有故友說要找張小五公子,張玥心中驚奇,換上男裝,隨家丁去了府門。
到了李府門口,只見門口停著一架馬車,馬車旁邊站著一個黑衣男子,頭戴一頂寬沿草帽,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眉眼,他見張玥出來,便迎上前來,拱了拱手說,
“參見張公子,我家主人想見您一面,小的是特意來接您的?!?p> 張玥疑惑問道,“你家主人是誰?為何要見我?再說我憑什么跟你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走?”
黑衣男子走到張玥身側(cè),壓低聲音說道,“我家主人讓我告訴您,《彭祖戲鬼差》是他拿進壽宴呈給皇上,才給太子殿下解了圍的?!?p> 張玥心中一驚,她記得上次的畫,蕭敬說是托他師傅呈進去的,難道今日要見她的人是蕭敬的師傅?
黑衣男子見張玥滿臉狐疑,又說道,“張公子時候不早了,請上車吧。”
張玥心中盤算,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去就去吧。她回頭給李府家丁說,“跟夫人說一聲,就說我出去見個朋友,不在府里用晚飯了,順便告訴我的書童一聲?!?p> 李府家丁答應(yīng)一聲。張玥隨即上了馬車,那黑衣人趕著車,揚長而去。大概行駛了有半個時辰,馬車的速度慢慢的降了下來,中間停了兩次,外面有盤問的聲音,似乎是過了什么檢查關(guān)卡,雖說是關(guān)卡,但是并遇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