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年
時光飛逝，轉(zhuǎn)瞬間秋去冬來，年關(guān)將近，皚皚大雪覆蓋了這座河畔的小鎮(zhèn)。
青磚白墻被掩蓋在一片蒼茫之中，這世間仿若只剩雪白。福生大清早便起了床，用竹竿打掉了掛在屋檐下的冰凌，打完冰凌，搬來梯子，爬上屋頂，將積雪從房頂上推下去。
“福生，你上房頂小心著，別摔到了?！?p> 福生往下一看，只見冷寧挺著個大肚子走了出來?！皼]事，我怕雪堆積多了，壓塌了屋頂，就將積雪掃了。外頭冷，你快回屋子里暖和著。”
“我在屋子里待得悶得慌，就出來走走透透氣?！?p> “那你小心著些，還是等我下來了扶著你走一會?！?p> “沒事，你忙你的，我自己走走。”說著便走動起來。
走了沒幾步，腳底一打滑，便要摔倒，不由得發(fā)出一聲驚呼。原來之前被福生打落的冰凌還未清理，又被推下來的積雪覆蓋住了，冷寧一不留神踩了上去。
福生聽到驚呼，轉(zhuǎn)頭看見妻子正要倒下，將手中的笤帚一扔，跳下房頂摟住將要倒地的孫凝。
“沒事吧寧兒，有沒有傷到哪。”一邊說著，一邊將妻子攙扶到屋檐下坐著，進屋內(nèi)取出一個手爐，“你在屋內(nèi)悶得慌，那就在屋檐下坐著通通風，給你拿了個手爐，外邊有些冷，別染了風寒?！睂⑹譅t往冷凝手中輕輕一放，轉(zhuǎn)身爬上屋頂，將屋頂上積雪清掃干凈。
福生下了梯子，將院內(nèi)積雪清掃堆在一旁，想去前院開店。
“相公，這天氣寒冷，青河上都是浮冰，沒有多少貨運的船。況且現(xiàn)在街上都是積雪，也沒多少人上街。不如今天就不開了，歇一歇?！?p> “聽你的，寧兒你說這快過年了，咱們要不要把李婆婆接過來過個年。李婆婆無兒無女，大過年的未免太孤單?！?p> “那我們今天下午就去，早些過去，別去晚了李婆婆都把年貨備好了，”說著便準備起身。
“我去就行了，這下雪呢，路不好走?！?p> 吃過午飯，雪早已停了，淡淡的陽光照在身上察覺不到一絲絲暖意。推開院門，此時的街上并無多少行人，只有皚皚白雪反射著清冷的日光。關(guān)掉院門，福生緊了緊襖子，向李婆婆家走去。
青河上現(xiàn)在浮冰很多，那些小貨船稍有不慎，撞到浮冰，就有船毀人亡的風險，因此只有那些包著鐵皮的大船敢在這種情況下航行，碼頭上的生意少了許多，連帶著靠近碼頭的這條街也生意慘淡了許多。
來到李婆婆家門口，福生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砗霸捖暋?p> “誰??？”
“李阿婆，是我，福生?！?p> “哎，來了，”不多時，李婆婆推開院門，讓福生走了進來?！皝砭蛠砹耍€帶著東西過來。”
來到堂前坐著，福生將手中提著的柑橘放下，“李阿婆，我今天來呢是想請您過年的時候去我家過，這也是寧兒的意思，來到青河鎮(zhèn)這些年也多虧了您老的幫襯，您千萬不要推辭。”
“好好好，今年就在你們家過年了，到時候別嫌我這老太婆礙事啊?！?p> “不會不會，我們早就把您當作親人了，怎么可能覺得您礙事呢?！备ＩB忙擺手說到。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禁逗呢，正好我下午沒事，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小寧?！闭f完進屋提著些東西走了出來。
福生看到李婆婆拎著東西走出來，上前去阻攔，“阿婆，你去就去，咋還帶東西過去呢，寧兒看到了又得說我了，咱又不是陌生人，還客氣什么呢?！?p> “你一個糙漢子懂什么，再有兩個多月小寧就生了，這都是產(chǎn)婦用的。還有，穩(wěn)婆你打過招呼了嗎？”
福生搖搖頭，“這不還沒到時間嗎?！?p> “寧兒怎么就嫁給了你這么個缺心眼的人呢？到時候去叫來的及嗎？萬一產(chǎn)婆去了別人家或是外出了，你叫寧兒怎么辦？”
“哎呀，我這腦子，險些誤了大事，我這就去和產(chǎn)婆打招呼。”話音未落福生轉(zhuǎn)身就要跑去找接生婆。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毛糙呢，得虧我之前就和金橋坊的穩(wěn)婆劉大姐打過招呼了，你這兩天拎著點禮物去上人家拜訪一下?！?p> “是，是，是”，福生連忙點頭，“幸虧有婆婆在，這萬一出了什么事，我該如何是好?！?p> 李婆在福生家待了會，千叮嚀萬囑咐，什么孕婦不能整天躺在床上，得稍微活動活動之類的話不知道和冷寧說了多少遍。兩人也是第一次做父母，每次都聽得格外認真，畢竟這世上真正關(guān)心你的人并不多，何必傷了李婆婆的心呢？
“婆婆，這天也不早了，就留下來吃頓晚飯再走吧。”
“好好好，我今天就偷個懶，不做晚飯了?！崩钇判χ饝?yīng)留下來。
冬日天寒，這尋常人家飯菜也莫過于大白菜，腌菜之類易于保存的蔬菜，只不過冷寧碗里多了個雞蛋而已。吃過晚飯，李婆婆便離開了福生家。夫妻二人收拾完，不多時也躺在了床上。
“相公可是習武之人？”
“寧兒，我...我并非有意瞞你，我本是青河鎮(zhèn)下游關(guān)州人，也算是武學(xué)傳家，可惜七年前，江州洪教入侵關(guān)州，我父親參與了守城，其中有修士招來暴雨，水淹關(guān)州城?！?p> “當時情況緊急，父親率領(lǐng)弟子出城找到那修士，一干人等和他同歸于盡，那些邪教中人便遷怒于我趙家，城破后屠我家滿門，大家拼死將我護送出江州，我和管家一路流落到青河鎮(zhèn)來，后來也沒人追查我們的下落，就在青河鎮(zhèn)定居了下來?！?p> “相公會回去報仇嗎？”
“不，洪教勢大，我不想連累寧兒你和腹中的孩子，所以也未曾將這些告訴你。我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和你度過余生，等我們老了坐在葡萄藤下，看著孫兒們嬉笑打鬧，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再失去你了?！闭f完福生緊緊握住了冷寧的手。
“你傻呀，葡萄還沒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