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夜,隨著一聲嚶嚀,白微露終于蘇醒過來。
符寶正在修行六字大明咒兩道法印,體內(nèi)的靈氣已經(jīng)有小拇指般粗細,做周天循環(huán),像是一條小靈蛇游走,可以說進步極大。
“你醒了?!狈麑毶⑷シㄖ?。
“我,沒死?”白微露雙眼朦朧,陽光普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個小和尚盤坐身畔,像是在守護自己。
“當(dāng)然活著?!狈麑毿闹兴闪艘豢跉?。
“你,救了我?”白微露雙手撐地,坐了起來,檢查身體,一身傷勢竟然好了四五層,美目里一片驚訝。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咱們也算一報還一報。”符寶撓著頭皮說道。
“那怎么行,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會感謝你,對了,王師姐、鐘師姐呢···”白微露說著,忽然感到一些不對勁,在臉上摸了一把,眼瞳縮了進去,驚叫:“我的面紗!”
“扔了啊?!狈麑毜?,那面紗染了污血,解下之后,早不知丟哪。
“你···你解下我的面紗?”白微露顫著身體,深深凝視著。
“你重傷昏迷,為了給你服藥,我不得不摘下,一個面紗而已,不用這么激動吧?”符寶不以為意。
“我殺了你!”
熟料,白微露眼神大變,雙指一勾,嗆的一聲,一道劍光平地而起,斬殺過來。
符寶嚇了一大跳,幸好劍光在距離自己眉心三寸的地方停了下來,可晃動的厲害,昭示著主人內(nèi)心的激烈波動。
“你可知道我的面紗,我的面紗是我?guī)煾涤H手給我戴上的,你···怎么可以···”白微露說不下去,這樣羞恥的話,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怎么說的出口,一股腦的委屈上來,雙目漸漸紅了。
“你救了我,我豈能恩將仇報···”
白微露吶吶。
“對,沒錯?!狈麑氌s忙點頭,“我給你吃了一顆九轉(zhuǎn)回魂丹,那是極其珍貴的?!?p> “那你娶我罷!”白微露脫口而道,說完臉頰浮出一抹酡紅,嬌美可人。
符寶聽的一頭霧水,“白姑娘,你的話我怎么聽不明白,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白微露跺腳,收了飛劍,她都不知道自己怎地說出這樣話,不過既然說了,不妨說開,當(dāng)下把師門規(guī)矩說了一遍。
符寶聽完,兩只手掌在腦袋上擦啊擦,救了一個人,還救出個媳婦,可自己怎么能娶她?
萬萬不可的。
這樣的事,即使是他計謀百出,也不曉得如何回應(yīng),若是平時,糊弄一番,趁機溜走,來個死不認賬就是了,可現(xiàn)在房頂上有個人偷聽著呢。
愁!
符寶偷偷打量白微露,這姑娘生的實在漂亮,關(guān)鍵不同王楚楚、鐘雨池二女,性格善良,尤其臨死之前,居然想著來救他···
孽緣啊···
“小和尚,你那會不是說思凡嗎?”白微露垂下頭顱,聲若蚊蟻:“你跟我走罷,去縹緲峰,那里好的很,雪景尤其佳,我?guī)煾狄矔矚g你的?!?p> 房頂上,清瘦人影,心中咯噔一下,嬌柔秀麗的姑娘,一臉真摯的告白,鋼鐵的心也得柔化了,萬一佛子堅持不住,跟姑娘私奔到南荒,那樂子可就大了。
“不行!”符寶揮袖。
“好個佛子,果然是心智堅定之輩?!鼻迨萑擞鞍蛋迭c頭。
“為···為什么?”白微露臉色刷的一變。
“諸事煩憂,豈能被兒女私情所困!”符寶斷然道。
“你有什么煩心事,我···我?guī)湍??!卑孜⒙妒Я朔执纾詥柕佬囊鄨?,卻被小和尚一句話打的驚恐不已。
“你幫不到我,白姑娘,你我注定無緣。”符寶面容變得平靜,自小的修禪,讓他擁有強大的自控能力,注定無法在一起的人,不若慧劍斬情。
“你···”白微露聞言,面色慘白,胸中氣郁郁,不知怎么的,對方愈是平靜,她愈是暴躁。
忽的想起什么。
“我兩位師姐···”
“死了?!?p> “死了···”白微露手掌微微一顫,心中有些復(fù)雜,一連串事情,突的閃現(xiàn)腦袋,死死盯著符寶:“鐘師姐修為高深,你怎么殺死的她?”
“我有一個仆人,喚作夢魘,擅利用人心,是它出手襲殺了鐘雨池?!狈麑毜?。
“不···不···你騙我!”白微露搖頭,紅唇微顫。
“一切都是我設(shè)的局,從你們應(yīng)了我的建議,來到此地,便入我的轂中。你看的人影是夢魘,修行的太清混元功是我化的,當(dāng)然那是假的,入夢的老道人還是夢魘···”
“夠了!”白微露手掌一搖,攥緊飛劍。
符寶自顧自仍舊道:“我很早就說過,你們盜經(jīng)我不生氣,可濫殺無辜,便動了我的底線。從你們殺死行腳商人,便注定無一能活,因果報應(yīng),莫不如此。你之所以活著,乃是良知未泯之故?!?p> “你怒了?”符寶眼神漠然:“可想過被殘殺的商人,他們家人永遠等不到兒子、丈夫、父親的歸來。人生來不易,老父老母一口飯一口米喂養(yǎng)長大,有多少艱辛呢?為什么要草菅人命?就因為手中有劍,腹中有氣嗎?”
“我我···”白微露渾身顫抖,“我也想救下那些商人?!?p> “可你沒有。”符寶眼眸深邃,仿佛洞穿人性:“你心底善良,可性格孤傲,惱商人出言不遜,所以即使有心救,也沒有動手。是也不是?”
“是?!?p> 符寶一嘆:“眾生如螻蟻,興衰百姓苦。練氣士高高在上,怎顧惜螻蟻性命,這不是你的錯?!?p> “你還是那晚給我講述故事的小和尚嗎,你還是那個吹奏出觸動心靈之聲音的小和尚嗎?”白微露顫聲呼問。
“那不過我故意而為之罷了?!狈麑毱届o道:“那晚你吹的是笛,你若彈箏,我便彈箏。你若吟詩,我便賦詞。你若作畫,我便潑墨···一句話,投其所好,風(fēng)花雪月,如此而已?!?p> 房頂清瘦人影聞言,也不禁感到些許驚悚。
“騙子,騙子!我殺了你!”
白微露血脈逆轉(zhuǎn),口角一縷逆血流下,翻掌之間,一劍刺出。
飛劍在距離符寶一寸之地的時候,停了下來。
不是白微露心軟,而是一張粗而燥的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墓孔θ?,以她飛劍之鋒利,在那只手中竟皮層都不曾擦破。
“阿彌陀佛!”來人掌間一震,一股大力蕩飛了長劍。
白微露本就虛弱,又被符寶所傷,血脈逆轉(zhuǎn),這股大力傳來,再也沒有力量抵擋,身飛出去,再次昏迷過去。
“你怎么傷了她!”符寶眼中略顯緊張。
“跟佛子比起來,我的傷不不值一提?!眮砣撕鲜帜罘鹛?。
頓時符寶皺起眉頭朝唐玄奘看去,真是沒有眼力價,從不看領(lǐng)導(dǎo)眼色行事,哪壺不開提哪壺。
來人正是唐玄奘,因感念提攜之恩,出珈藍寺尋找,正好碰到黑牙,知道天狗一族本領(lǐng)非凡,便尾隨相跟,果然給尋到。
不過他實在不愿過多牽扯進佛子的事情里,一直沒有現(xiàn)身,直到白微露痛下殺手,不,也許,這也可以叫做揮劍斬渣男。
“佛子,并非我多口舌,你可以委婉一點,至少照顧一下人家的心情!”唐玄奘不忍道。
符寶冷哼:“我堂堂佛子如果連這等雞毛蒜皮小事都要考慮,北荒沙門早衰敗了?!?p> “玄奘你出手太過用力力,她的傷還沒好,唉,你去檢查一下?!?p> 頓了一下,符寶又道。
唐玄奘真不知道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