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隱隱作痛的心

　　“你長大了，有很多東西不愿意跟父母溝通，我們也理解。我們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喜歡什么，就給你買了塊新手機，不知道你會喜歡嗎？”

　　“就寫這些吧。我們沒上過太多學，不怎么會寫東西，就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就行?！?p>　　“最后，再對你說一次生日快樂，昕攸?！?p>　　“——永遠愛你的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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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后，我立即打開了《猜拳世界》，仿佛這就是我的第二份工作。

　　說來也怪，明明才玩了一天，可這游戲卻深深地吸引了我。但要我說原因，卻也說不上來。

　　以前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洗刷，然后就是躺在床上看看新聞，也沒什么有趣的消息，看著看著就犯困，一天也就過去了。

　　名人出軌，學生自殺，富商跑路，這種事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但即便如此，它們也會永遠占據(jù)著熱搜榜首。

　　這些話題久經(jīng)不衰，流傳速度令人震驚，仿佛生來就是為了被知曉與傳播而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而人們談?wù)撨@些的時候，已經(jīng)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嘴上說著真可怕，表示默哀，然后下一秒就去翻閱其它信息，笑的比誰都歡。可怕的東西，究竟是由人心構(gòu)筑的社會，還是被社會所蹂躪的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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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這瞎想著的工夫，我便登入了游戲?？粗约耗怯重毟F又無能的角色，再想想龍圣已經(jīng)坐擁百萬家產(chǎn)，心里怎么也不是個滋味。

　　這就是命，也是這個游戲想要帶給我們的核心思想吧。

　　登入后的我四處看了看，嗯，還是那個熟悉的四人小宿舍。

　　但我說不出“這里令人感到安心”這種話。每當想到這里曾有三個已經(jīng)逝去的人，我就感到無比窒息，似乎有什么不祥的存在正注視著我。

　　宮神凜正在打掃廁所，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上線了。我向她打了個招呼，便立即走出了宿舍，前往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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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jù)大李的說法，我應(yīng)該先去學校外的超市把兌換券給用掉，然后去買些食材。

　　至于為什么要回家，原因是有完整的廚房設(shè)備。而且理論上來講，宿舍里是禁止做飯的。

　　再加上NPC媽媽也在15：58的時候給我發(fā)來了信息，說希望我今天能回家一趟。至于理由，她并沒告訴我。

　　大李還說，我想做些什么料理，就看我的興趣了。大多數(shù)人的第一次下廚，幾乎都是西紅柿炒雞蛋和蛋炒飯，而且這也是最容易成功的。

　　據(jù)說游戲制作人最喜歡吃蛋炒飯，甚至到了癡迷的程度，所以把這兩種料理設(shè)置為了新手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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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小區(qū)名為花都第二社區(qū)，離著學校并不怎么遠，房子也全部都是新手房。小區(qū)里有很多高樓，社區(qū)里人也不少，樓上的燈亮著許多。也是，這才21：06，怎么可能會睡覺呢。

　　我家住在二十八層，即便是坐電梯也要等挺長一會兒。坐在電梯上，我看著那些鋼琴班、書法班的廣告，倒也是會心一笑。

　　無論哪個世界，都是一樣啊。

　　二十八層很快就到了。走出電梯再向右一拐，那就是我家了。我敲了敲門，說道：“爸，媽，我回來了?！?p>　　然而，并沒有人給我開門。我又敲了幾下，仍然沒有動靜。

　　幸虧我從宿舍走的時候帶上了鑰匙，不然可真是麻煩了。

　　我打開剛用兌換券換來的包，從中掏出鑰匙，迅速打開了門。然而這客廳卻是黑著燈的，讓我著實意外。

　　唔，不是沒聽到我敲門，而是睡覺了？我看了看右上角，才21：12，根本不該是睡覺的時候啊。而且明明說要等著我的，怎么就自己先睡了呢？

　　借著外面那些發(fā)亮建筑照射出的強光，我觀察了一下這個房子。大小還算可以，三室一廳，有公用衛(wèi)生間與廚房，擁有很完整的設(shè)備，是個普通的小家。

　　有一間臥室是閉著門的。我想，這應(yīng)該就是“父母”睡覺的房間吧。于是我輕輕打開房門，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在睡覺。

　　我走了進去，便看到“爸爸”和“媽媽”正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香?？粗耸焖哪橗?，我不忍心打擾，便想慢慢溜出去。

　　我心想，或許NPC也有睡眠需求的吧。

　　然而，“媽媽”可能是因為睡眠很淺的緣故，緩緩醒了過來。

　　“……誒，昕攸回來了？不是要上學的嗎？”

　　聽到這里，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不是你給我發(fā)的短信，讓我回來的嗎？怎么還問我為什么回來？

　　難道NPC也會忘事的？這個設(shè)定還挺仿真啊，我心里這么想。

　　于是，我便回過頭來，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順著她的話低聲往下說：“唔，今天就是想回家看看。這個點回來，打擾到你們休息了嗎？”

　　“媽媽”怕吵醒“爸爸”，便也低聲說道：“啊，好，好……你也早點休息吧，我跟你爸累了一天了，也不能陪陪你……有話明天早上再說吧?！?p>　　說罷，“媽媽”就又睡了過去，速度之快令我震驚，大概是真的累的夠嗆。

　　我能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累。別說保潔員了，就是在戀心給別人做個甜品或者奶茶，都比想象中要累很多。

　　設(shè)定上，“媽媽”是超市里的保潔員，而“爸爸”則是一家機械廠的辦公室主任。二人的收入都不太高，但還能勉強維持生活。

　　慢慢關(guān)上父母的臥室門，我便躡手躡腳地打開客廳里的燈，生怕再把“爸爸”給吵醒。

　　我現(xiàn)實世界中的父母也是這樣的。每天上班下班，拖著疲憊的身子掙著辛苦錢，還養(yǎng)了個不太讓人省心的兒子。

　　打開燈后，我卻發(fā)現(xiàn)餐桌上擺著幾個盒子，上面都系著彩色緞帶。

　　我有些感興趣地走了過去，看到上面似乎有張寫著字的紙條。我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紙條上赫然寫著：

　　“昕攸，二十歲生日快樂?！?p>　　……！

　　誒……?。?？我這個角色不是才十九歲嗎，怎么……

　　我仿佛預(yù)感到了什么。想到這里，我立即點開我的個人資料，上面寫著，生日：2029年11月18日。

　　我又看了看另一個盒子，上面似乎有一封信。

　　“致昕攸：可能你學業(yè)忙，暫時還回不來，爸爸媽媽就把這個蛋糕放在這里了，一定要記得吃啊?！?p>　　“爸爸媽媽也很忙，很難有時間與你見上一面。你是我們最親愛的孩子?！?p>　　“爸爸媽媽不是多么有能力的人，也不是什么文化人，不能讓你過上最舒服的生活。哎呀詞窮了，不知道怎么寫了，果然還是要好好讀書才行啊。”

　　“你長大了，有很多東西不愿意跟父母溝通，我們也理解。我們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喜歡什么，就給你買了塊新手機，不知道你會喜歡嗎？”

　　“就寫這些吧。我們沒上過太多學，不怎么會寫東西，就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就行。”

　　“最后，再對你說一次生日快樂，昕攸。”

　　“——永遠愛你的爸爸媽媽?！?p>　　……

　　我扭過頭看了看旁邊另一個小盒子，里面裝的大概就是他們給我買的手機吧。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

　　不知為何，我的眼睛居然滲出了水珠。但那是屬于我，屬于李天一的，而非江昕攸的淚水。我忍了忍，把這水珠又給吸收回到了眼里，生怕它真的落下來。

　　我的眼淚，真不值錢。

　　從小到大，父母給我買過那么多生日禮物，可我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認為這就是我應(yīng)得的。但在這個游戲里，只是看到NPC給我買了生日禮物，就讓我有些感動。

　　明明都是設(shè)定，都是已經(jīng)經(jīng)過演算而生成的行為而已。明明知道，這都是虛假的，這只不過是個游戲而已。

　　但為什么，為什么我會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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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我便平穩(wěn)了些許心情，把這些禮物都拆了開來。

　　三個盒子里，一個裝的是比較大的奶油蛋糕，一個裝的是最新款的手機，還是貌似很貴的那種，還有一個是小熊毛絨玩具，是那種能夠正好抱在懷里的大小。

　　看著那個可愛的小熊，感覺自己都要被治愈了。呵呵，果然是給女孩子的生日禮物啊。不過，當前現(xiàn)實社會中的女孩子，還會喜歡毛絨玩具嗎？

　　而每當看到那個蛋糕，我就感到有些后悔。如果早登錄半個小時，是不是就能跟爸爸媽媽一起吃頓飯了呢。

　　我把新手機拿了出來，把舊手機的內(nèi)容都復(fù)制到了新手機上面。確實，比我這個老手機反應(yīng)快太多了。我上網(wǎng)查了查，這款手機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電容量大，充電八小時就能使用一周。而它的價格大概在一萬塊左右，已經(jīng)是相當可怕的價格了。

　　現(xiàn)實世界里，我的手機從來都是不超過三千元的平民機。至于一萬塊的手機，可是想都不敢去想。

　　我吃了幾口蛋糕，回復(fù)了一些饑餓值，便開始準備制作料理了。只要制作時的聲音不太大，應(yīng)該是不會把他們吵醒的。

　　脫下剛用兌換券換來的外套，從背包里拿出材料放到菜板上，穿上圍裙，用手機搜索蛋炒飯的制作方法，一氣呵成。

　　很快，制作料理的準備工作便基本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