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最毒婦人心
三天的日子眨眼就過去了，蘇戩與虛清約定的時辰就快到了，身旁的滅祭早早已經(jīng)睡下了，耳邊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他的手摟的自己是那樣的緊，緊到她稍有一絲動彈滅祭安逸的睫毛便會有醒來的跡象，于是蘇戩便一動不動僵著身子，一直靜靜等待著虛清的到來。
夜深了，緊抓著她的手突然松了些，蘇戩有所感應(yīng)便試探性的推了推他，“滅祭？”
果然睡的更熟了，絲毫沒有反應(yīng)。蘇戩這才起身穿好衣服走至門外，月色之下，虛清已經(jīng)在等她了。
“沒想到，你最終還是和上尊走到了一起。”虛清心中還是有些難過的，雖然他也知道滅祭對她用心良苦，可莫華的癡心虛清也曾看在眼里的，論私心他當(dāng)然更希望蘇戩還能成為大無量山的主母，與莫華共同主事，白首到老，只可惜，事與愿為，蘇戩與莫華的緣份也算走到頭了，這份感情無法判定誰錯誰對，只能說滅祭與蘇戩更有緣一些吧。
“緣份吧?！碧K戩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你可想好了？”
“我要怎么做，又會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
“如今破玄天雷棍被安置在東海，當(dāng)初重生之后，這破玄天雷棍便自己選了這個地方，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拜托東海的白蒼帝君暫代事務(wù)，這神器認(rèn)主，旁人碰不得，只有你能拿，可惜，你現(xiàn)在身為凡胎肉骨只怕抵消不掉神器的反噬，如果想要真正的駕馭她，你必須找回你的記憶?！?p> “我的記憶你不是已經(jīng)告訴我了嗎？”
虛清搖搖頭，“不，我告訴你的是從我的視角看到的故事，對你而言也僅僅只是一段故事，它們模糊不清，無法在你的腦海里、心里甚至靈魂里刻上印記?！?p> 蘇戩有些為難，“照你這么說，我的記憶是永遠(yuǎn)不可能回來了，誰能擁有我全部的記憶呢？”
“有一個人。”
“誰？”
“魔尊，冥樓?！?p> 蘇戩神情有些膽怯，試探的問道，“他不是被困在屠戮洞中嗎，他怎么會有我的記憶？”
“此事說來話長，當(dāng)初冥樓教唆黛瑤沖陣，借著她拖住了神尊與圣祖，結(jié)果他的元靈沖破結(jié)界找到了你，竊取了你所有的記憶，這才知道你便是破玄天雷棍的化身?！?p> “可他是魔，又被封印，我該怎么去找他呢？他怎么可能會乖乖的把記憶還給我呢？我這不是擺明了上門送死嗎？”
“可若不這么做，數(shù)日之后上尊就要以身獻(xiàn)器，神靈俱亡，永世不得超生了，你真的愿意看到這樣的結(jié)局嗎？”
蘇戩神情有些耐人尋味，“就算我不答應(yīng)，也未必會讓他走上絕路?！?p> “此話怎講？”
“這件事情從本質(zhì)上跟做生意沒兩樣，無論是選擇哪個辦法，我都是賠本的那個人，試問，一樁必然會賠的買賣我為什么還要去做呢？雖然前世我與他們諸多糾葛，如今我也不想追究孰是孰非，但是我是個生意人，對我沒有利益的事情，我不會趟這個混水的?！?p> “你反悔了？”
“錯，我從來就沒有答應(yīng)過，我只說考慮考慮，結(jié)果你告訴我的這幾條路，條條都是死路，那我干嘛要自己去送死呢。”
“可是，如果破玄天雷棍震不住冥樓了，魔界必然會破界而出，到時生靈涂炭，人間必是一件惡難啊?！?p> “那又如何？與我何干，這魔又不是我造的，也不是我放它們出來的，神器我已經(jīng)交給你們了，做為神族你們自己沒本事，總不能想著犧牲我一個區(qū)區(qū)弱女子的性命來保你們的太平盛世吧，這也太不公平了。”
“主母，你這話……”
“我這話如何，我說的都是實話，忠言逆耳啊，你聽不慣，它也是實話，斬妖除魔是你們神族的天職，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不過都是凡胎肉骨，你們這些神族處心積慮想得到神器，好啊，我給你們了，你們還要來找我，找我就算了，還明擺著要把我送上一條死路，你們這是追殺我兩世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就讓你們這么容不得我，非得逼著我去死？若是我今日不答應(yīng)，是不是又要被扣上一個至天下蒼生于不顧，自私自利的大帽子？”
蘇戩的話雖不中聽，可她說的虛清又反駁不了，一時臉色難看僵立在那，不知如何進(jìn)退。
“還有一件事情，我說了你也別生氣，你們貴為神族，如今大難臨頭，卻是一個妖君挺身站了出來，而你作為神族的代表沒做什么有用的事，卻來苦口婆心的來勸一個人間的女子讓她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性命來換這個世間的安寧，好讓你們繼續(xù)高高在上?！?p> “主母，你這話可就有些敵意爭對了?！?p> “我是什么意思你聽的明白，不用故作憤怒，我也不怕把話跟你說明白了，不管我今日答不答應(yīng)，就算我將來答應(yīng)了，我也絕不是心甘情愿的，你們不要想著任何理由為自己求得心安，以為我多么廉潔高尚，為救百姓水火甘心奉獻(xiàn)，我告訴你，沒有的事，我就是被你們的逼的，沒有別的原因?！?p> 虛清被說了這么許久，心里自然也是有話要反駁的，“冥樓問世以來，四處屠殺，若不是星宿天尊以身獻(xiàn)法，哪里能困的住他，神魔大戰(zhàn)死了多少人，若非如此這人間只怕早就被滅了，又怎么能有你這么樣的安定生活呢？神族并不虧欠你們，你這般咄咄逼人實在太過份了?！?p> 蘇戩冷冷一笑，呵呵道：“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沒有人族，神族就不誅殺魔族了嗎？”
“這……”虛清啞口無言，倒是沒有想到蘇戩會有此一問。
“既然有無人族，神族都會諸殺魔族，那為何這份人情你們非要記到人族頭上，你們滅魔族只是為了單單保護(hù)人族嗎，難道不是為了自己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嗎，一但魔族得逞，掌管四界，神族豈不是要被踩在腳底下了，為了自己的族群利益而奮斗本是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為什么非要給自己加一個如此冠冕堂皇的大帽子，覺得自己高尚的不得了呢？這樣的做法不覺得可笑嗎？”
“你對神族太有敵意了?！?p> “這也怪不得我，畢竟一直對我友善的都來自于妖族，我?guī)状斡须y也是他們出手相助，而你貴為神官，我有難的時候你并未出現(xiàn)，一出現(xiàn)就是要我的命，你讓我對你們怎么能有好感呢？何況你還告訴我，當(dāng)日我差點灰飛煙滅時，是滅祭放棄了神器救了我，而你們的神尊卻寧愿選擇讓我去死，也不愿放棄得到神器的機(jī)會，這種種事情不得不讓我重新對你們神族審視，你們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族群，是否真的值得世人愛戴與尊敬。”
“有些事情并非眼睛看到的那么簡單，神尊并非有意犧牲你，他是想救你的，他是在乎你的，我從未見過神尊如此在乎過一個人，只有你，你是唯一的那一個，四圣天門的天池自從你走后，里面的一花一草都還維持著原樣，神尊是想念你的，他希望你回去，他也希望保護(hù)你?！?p> 蘇戩長嘆一口氣，“當(dāng)然，你說的話我都相信，我相信他的癡情，相信他的真心，也相信他絕非有意致我于死地，可是那又如何呢，往事已過，再提無意，何況，有些事情過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結(jié)果，他的在乎、他的保護(hù)最終不都隨著我的死亡而煙消云散了嗎？”
“我……”
“我知道你不是惡意，我也知道你只是想救滅祭，不忍看著他就此斷送一世修為，在你眼里他應(yīng)該是配的上上尊這一稱號的吧?！?p> “是，他是唯數(shù)不多的妖族中值得我欽佩的神位。”
“所以啊，從前他是我的恩人，如今他是我的愛人，無論哪個身份，我都不可能讓他去死?！?p> “你答應(yīng)了？”
蘇戩搖搖頭，略帶笑容的看著虛清，“你別天真了，我怎么可能答應(yīng)你去死呢，我要是死了，他的日子不是更難過了嗎，好不容易的失而復(fù)得，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我怎么舍得呢？”
“那你是同意了上尊的做法？”
蘇戩再次搖搖頭，“不不不，我當(dāng)然也不會同意，他若死了，我也會難過的?！?p> 虛清急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到底做何打算？”
蘇戩突然詭異的笑了，“反正都關(guān)了這么久了，讓冥樓出來活動活動也不錯啊，否則這天下太平無事的，你們豈不是要悶出病來，不如一起出去活動活動伸伸手腳，你看如何？”
虛情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人，明明是同一張臉，為何說出的話卻這般天嚷之別，若是從前的蘇戩，是斷然不會有這樣逆天的想法，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單純。
“那你以為冥樓出來以后會放過你和上尊嗎？”
蘇戩不以為然，“那又如何，既然滅祭早就做好犧牲的準(zhǔn)備，不過是死的地點和死法不一樣罷了，我能和他一同死去，也不枉費兩世情份啊?！?p> “既然你不怕死，也不怕滅祭死，那為何非要放冥樓出來呢？”
蘇戩想了想，故作思慮說道，“可能是因為，我就是不想你們有好日子過吧?！?p> 前世被你們這樣折騰死了，這一世仍舊想故計重施，可惜啊，可惜，蘇戩早就不是那個蘇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