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藝術(shù)館門口吹著小風,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出來。
“要不你進去找找她?這么等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啊,待會兒我還得去古玩城呢,人三點可就關(guān)門了?!眹牢髡f道。
駱音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著什么急,現(xiàn)在還不到一點。”
“總得先吃飯吧,折騰一會兒時間就過去了,總之你趕緊進去吧?!眹牢鞔叽俚?。
駱音聳聳肩膀,雙手一攤,“我沒票,剛才要進去被門口那人攔住了?!?p> “票呢?”
“都在爽子身上?!?p> “嘖!”嚴西皺眉看她,又轉(zhuǎn)過頭瞅了一眼門口站著的工作人員,“得,你等著,我去?!?p> 駱音眼看著他走到門口,跟工作人員小聲說了幾句,那人便拉開門將他放了進去,不由得瞪大了眼,“這也行?!”
沒幾分鐘,嚴西便將梁爽推出來了。
“你猜她剛才在里頭干嘛呢?!?p> “干嘛?”
“這人看完了展不出來,讓咱們倆在門口枯等,自己跟季老師聊的熱火朝天的?!眹牢髌财沧?,“我要是不進去,指不定什么時候才出來?!?p> 梁爽不滿地嘟起嘴巴,“哪有,我就是湊巧碰見季老師了,總不能不打招呼吧。而且才剛聊兩句你就進來了,哪來的什么熱火朝天,胡說?!?p> 駱音眉頭微抖,想起之前在小黑屋撞見駱志明和季小艾的情形,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面試怎么樣了?你問我爸了么?”
“問倒是問了…”梁爽小聲嘟囔。
“結(jié)果呢?”
“哎呀,這事兒比較復雜,回去以后再跟你說,”梁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頭看兩人,“我現(xiàn)在餓了,要不咱們先找個地兒吃飯去吧?”
李荒川從審訊室出來,拿起自己桌上的保溫杯,吞了兩口水。
“川哥,咋樣?”
“大部分都認了,還有一些細節(jié)需要完善,估計天黑之前就能結(jié)束,”他擰緊保溫杯的蓋子,放回桌上,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墻角的空椅子。
“人呢?”
“哦,你是說那個學生吧?半個多小時以前就走了,需要我把他叫回來嗎?”
李荒川搖了頭,“暫時不用,他那個案子比較麻煩,徐林說什么也不認,需要花點時間搜集證據(jù)。對了,之前大柳樹那兩個證人的電話在你那兒吧,打電話給他們,問他們能不能過來作證。”
“好的。”
下午兩點,嚴西將車子停好,進了三環(huán)路邊的大型古玩城,也不知是這個時間人不多,還是古玩現(xiàn)在本來就冷門,大廳里空空蕩蕩,走路都能聽見回音。
環(huán)顧一圈兒,他選定了一個看著還算面善的中年男人,走了過去。
“大哥,我想請你幫個小忙。”
那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答應的很痛快,“行啊,幫什么忙?”
“我這兒有些東西,想讓你幫著看看,大概能值多少錢?!眹牢髡f道,將手里的紙箱遞了過去,“您常年在這里頭接受古代藝術(shù)品的熏陶,眼光肯定特好,幫幫忙?!?p> 那人被他這么一夸,大概心里受用,一伸手就把箱子捧了過去,抓起一把皺眉細看。
兩秒之后,“不值錢。”
“你這里頭都是些糊弄外行的玩意兒,小商品城一抓一把,給好面子又沒錢的揣兜里顯擺顯擺還成,賣不了什么錢?!蹦侨苏f著,將箱子還給嚴西。
大概是有了先前備受打擊的經(jīng)驗,這次他并沒有太過沮喪,而是繼續(xù)追問道,“大哥,你再給好好看看,這里面這么多東西呢,你剛才可沒看幾樣?!?p> 大哥搖了頭,“不用都看?!?p> “這么跟你說吧,古玩之所以金貴,就是因為大部分獨一無二。你知道,為什么獨一無二嗎?”
“為什么?”被他這么一問,嚴西忽然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個大傻子。
“因為這都是過去的人精心設(shè)計制作出來的,”大哥說道,“過去的工業(yè)技術(shù)不發(fā)達,沒有機械化生產(chǎn)工藝,大部分東西都是靠工匠和手藝人親手打磨出來的,所以每樣兒東西都有它自己的特點,沒有一模一樣式的玩意兒,你懂吧?”
嚴西連連點頭,“懂,我懂?!?p> “你這東西乍一看挺精致,其實都是靠機器做出來的,模子一打,要多少有多少,原材料又不值錢,都是些玻璃塑料常見礦石啥的,根本不是古玩,能值錢嗎?”
這次嚴西算是聽懂了,原來自己花大價錢買回來的東西,既不是珍貴物件,也不是古代玩意兒,所以他買的到底是什么,自己現(xiàn)在也鬧不清了。
大哥見他陷入了沉思,趕緊拿起自己桌上一塊木雕,“來,你看看這個,這可是清朝乾隆年間的玩意兒,有歷史呢,你摸摸這手感,潤而不滑。這都是經(jīng)過歷史風霜洗禮,在地下埋了兩百多年的結(jié)果,今年才剛出土,我費了好大勁兒才搞來的,你看看?!?p> 乾隆年間的木雕,聽著就很唬人。嚴西不敢伸手,只是就近用眼睛看了那么一看,追究是不懂行,看不出什么門道,好看倒是挺好看的。
“怎么樣?我看咱們倆挺有緣分的,我便宜點兒賣給你?!贝蟾邕肿煲恍?,露出一顆大金牙,只不過除了一顆是金的,其他都黑黃黑黃?!爸灰@個數(shù)?!闭f著伸出五根短胖的手指,在嚴西面前晃了晃。
嚴西很想說,大哥你該洗牙了,口腔健康很重要。不過現(xiàn)在顯然不是說這話的時候。
他尷尬地笑了,撓了撓頭,“實在抱歉,大哥,我今天不是過來買東西的,就是想請懂行的人幫我看看,不好意思哈~”
大哥大手一揮,“嗨,沒事兒,”說完,把乾隆年間的木雕重新放回了桌上,“小兄弟,做這一行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你要是真想學,可以認我當師傅,我教你點兒真才實學,領(lǐng)你上道,怎么樣?”
嚴西心里一驚,他可從沒有過這種志向。
“那…我回去考慮一下吧,”他說道,“今天謝謝您了,謝謝?!?p> “沒事兒,以后常來哈~”
嚴西笑著沖他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古玩城。